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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就是觉得你今天话特别少,有点反常。”

    “公司有规定,公交车行驶途中不到站不好停啊。”司机说,“你下一站下吧,也很快了。你放心,有这么多人在,他不敢打你。”

    面前的人却像充耳未闻,提起袋子就走。

    那男人却两眼一瞪,大步追过来,“你说什么呢?老子打你?”

    “我的假还没销呢。”

    一听就是私事,她也不好多问。

    恰好在此时,公交车过弯,男人一个趔趄,没抓住她。她飞快地跑到车头,央求司机:“叔叔,您能不能停一下,开门让我下去,他要打我。”

    “我不管,你负责想,反正不能把我叫老了。”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只是被刻录的一段影像,她只是个旁观者,他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笑得毫不留情。笑完了,听见陆洵说:“今天我们去医院吧。”

    赵清辰轻飘飘地从窗口走了,江桃留在黑夜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有一个女声在喊:“你放开我!别拉着我,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她绕到他身后看了看,发现他并不是在玩手机,屏幕上是某些考试的题目,他正在认真做题。抬起头,墙上的挂钟显示四点零七分。

    “我不擅长。”

    “那我该怎么联系你?”

    冷雾散去,便利店和鲜血都从眼前远离,江桃重新回到小小的盒子里,大口喘气。

    “唐晓莹,你干什么?”他低声吼道,“给我坐下!”

    相较于血腥的现场,她更害怕的是张老川这个人。哪怕她明知道,他看不见她,那只是一段回忆,但当他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无比恐惧。

    张老川握着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低地骂了一声:“自找的。”

    这个说:“你们要吵要打,不要妨碍司机开车呀,新闻没看过吗?司机方向盘一歪要出大事的。”

    眼前的人笑得不大好意思,“我,我可能没法总跟着你们,我还有点事想做。”

    烟也被放进袋子里,赵清辰说:“总共一百零二块,您怎么支付?”

    这种感觉很怪异,她刚适应一点,眼前就渐渐地亮起来。www.qingyoushu.com

    江桃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哎,你别老叫我江女士,太生分了。”

    她一定和他有渊源。

    赵清辰立刻站起来,“您好,看看想要点什么。”

    比陆洵给她看的照片上黑一点,胖一点,头发已经长出来了,更接近她心里认为的那个样子。

    “你别过来!”

    但说归说,各人的屁股都牢牢钉在座位上,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那女孩。

    她喘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我都看清楚了。杀你的人就是警方在追捕的一个逃犯。”

    “这就是事发的时候吗?”她问。

    是一对年轻男女,像是情侣的模样,坐在后门边上,此刻女孩作势要起身,男的拉住她的手不让。

    对面点点头,他就把货品扫码,一件件装进去。

    所有的人都扭头看过去。

    “……”

    “哎,您等等!”赵清辰翻开柜台的挡板,一手就要去拉他,“您还没付钱呢。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强抢呢……啊!”

    “但其实也是随时待命的状态吧?”

    “你怎么了?”她很善良地问,“哪儿不舒服吗?是眼睛还是……”

    江桃一阵紧张,心跳得厉害。她知道,凶案马上就要发生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救不了赵清辰。但是,她所记住的一切细节,都有可能会对破案有所帮助。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

    周围有热心的阿姨就开始劝了:“年轻人,有话好好说,不要吵架伤感情。”

    这时候,就听陆洵叫她:“江女士。”

    他对鬼魂一说抵触很大,不能如实说是看过赵清辰的记忆,得找个更合理的说辞才行。

    “原来你希望我们之间,是纯洁的金钱关系。”

    “没有。”陆洵笑了一下,“我只是在想,这副隐形眼镜是医生给我定制的,去问一问他,或许有助于弄明白,你为什么会被困在镜片里。”

    对面看起来有些懊恼,“对不起啊,是我吓着你了。我要是知道你这么害怕,就不带你去看了。”

    雪亮的尖刀刺进他的身体,他几乎没有挣扎,就被捅倒在地,脖子上一道狰狞的刀口,鲜血疯狂地往外涌。柜台边的小货架也被撞翻了,糖果全浸在血泊里。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头戴鸭舌帽,t恤袖子上有两条杠,左边眉毛一道缺口。江桃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张老川。

    “怎么这样啊?”江桃远远看着,义愤填膺,“这年头,真是什么男人都配有女朋友了。”

    “换个年轻点的,要听起来就可可爱爱的那种。”

    这时候,门开了,自动语音说:“欢迎光临。”

    长夜终究过去,第二天早上,江桃是被突然照进来的阳光从发呆中唤醒的。

    “嘶……这名字好像白酒。”

    她浑身剧烈发抖,声音也颤得不像样子,“不行,我怕,让我缓一会儿,就一会儿。”

    陆洵拿起手机和钥匙往外走,“案子要查,你的事也要查。”

    “你进入过我的记忆,已经和我有羁绊了。只要你想见我,我都能知道。”

    “嗯。你等我想想办法,我和陆洵去说。”

    女孩点点头,缩到旁边的座位上,并没有坚持。

    不是的,不是那么简单。

    她竟然问一个鬼魂,“怎么联系你”。还能要个微信号怎么的?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不存在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错过了早高峰,车上乘客不多,还有空位。工作日的上午,一多半都是老年人,闲聊说笑,一派祥和。

    “哦,那,也行。”

    那个劝:“谈恋爱不要冲动,这样太伤感情。”

    女孩充耳不闻,一力要挣脱他往前跑。

    她看着陆洵拉开窗帘,走过来,轻轻拍了拍眼镜盒的盖子,说:“早安。”

    是凌晨的便利店,冷冷清清,而灯火通明。她看见赵清辰坐在柜台后面,正在摆弄手机。

    “叫声小朋友听听,我觉得叫小朋友可苏了。哎呀,别不好意思嘛。”

    去你的,你总共才认识我第二天。

    女孩急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地喊:“我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要分手!谁和他回家!”

    “你叫我什么?”

    江桃注意到一个细节——他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指,每隔十几秒就会抽动一次,看起来是无意识的,好像是神经方面的问题。

    “你谁啊?”男人甩了两下,没能甩开,就更恼羞成怒,“多管闲事是不是?”

    “那叫什么?”

    “我别过来?你在外面满嘴胡咧咧。你给老子说清楚,我刚才打你了没有!”

    江桃沉默了一会儿。原来死了也这么惨。

    于是,在他洗漱完毕,戴上眼镜的瞬间,他就听见耳边传来响亮的一声:“陆sir,早!上!好!”

    “你今天不上班?”

    她看着他拿了不少泡面、卤味和水,返回身来,说:“给个塑料袋。”

    他说着,扬手就往女孩脸上挥。

    话音还没落,陆洵已经站起了身,从车厢尾端径直走到前面,一把扳住那男人的手臂,像拎鸡仔一样把他拉开。

    “……听起来会很像loser。”

    他收起刀要走,突然又转身回来,绕到柜台后面,把烟架上的好烟都扫到袋子里,这才一低头,飞快地走进夜色里。

    女孩挨了一巴掌,哭叫着往驾驶座躲,喊着:“司机叔叔救我。”

    吓得陆警官差点又坐回床上。

    “你认识?”

    但是江桃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在和一个鬼聊了半夜,又无所事事地发了半夜的呆以后,她终于能和人说话了。

    张老川抬头看了看他身后的烟架,“拿两包烟,要黄鹤。”

    “别的鬼告诉我的,横死的人没法投胎,要一直游荡在人世上,直到能瞑目的那一天。”

    “我会尽力的。”她说,“你会一直跟着我们吗?可能以后还有什么细节要问你的。”

    “好的,袋子五毛一个。”赵清辰提醒。

    “别闹。”陆洵的声音一听就在脸红,“小朋友是要交给警察叔叔一分钱的那种。”

    “陆sir啊。”江桃中气十足,理所应当,“港片里的警察不都这么叫吗。”

    他沉着脸,没搭理赵清辰,径直走向货架。

    车速已经放慢下来了,陆洵一手制住他,另一手从口袋里掏出警

    就听陆洵犹犹豫豫的,“那,江小桃?”

    江桃心里装着事,正在思考该怎么把张老川的事告诉他。

    去清平市第三人民医院,坐509路公交车。

    “就是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样在外面吵多难看,有事回家去说嘛。”

    “啊?”

    两人正闹着,车厢里忽然起了骚动。

    “姐姐,你还好吧?”赵清辰问。

    “怎么了?”

    男人劈头盖脸地又打,一时间乱成一团。

    这人却像丝毫没听见她说话一样,无动于衷。

    其情其景,很像在摸一条狗。

    “太好了,要是抓到了他,我就能去投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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