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妖鬼与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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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持一柄道门白鸾尾，白发以竹簪束起，脊梁挺的笔直，头上带着一顶鱼尾模样的朝天高冠。

    “老王八蛋抽人魂魄，谋人躯体都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就不信你能好心放我下山。”

    所谓的‘蜮妖’，据说是因为上古之时民风开放，经常有男女在同一条河里淫媾交合，由淫邪之气遇水后催生出的怪物。

    “这些刀剑就这样临街兜售，府衙那边难道不管吗？”

    “含沙射影，这莫非就是害的那老狐狸道心受损，走上旁门左道的‘蜮妖’不成？”

    他顺着竖行念出那几个行楷小字，心中狐疑更甚，又忙翻至古本扉页。

    “看字面意思，应该是在描述‘蜮妖’含沙射影的妖法。

    “就为了提醒那老狐狸是被‘蜮妖’所伤，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吗？”

    他记得原主上崂山之时，曾带了数十两拜师用的银钱，被元景真人拒收后就埋在这间净室的地砖之下。

    “为师且抽你三魄拘于观内，七日内若能如期复还，此后你我师徒共享逍遥，于这红尘间便只是过客而已。

    顾轩惊异中翻开古本书皮，护页上几个寸许的行楷小字映入眼帘。

    老道等了良久，顾轩才木然点了点头。

    看样子那元景真人就是被这鬼东西给污了魂魄，难伏心魔才走上了杀徒炼丹的邪路。

    再看那图中老道，身着绯色道袍，手持白鸾尾拂尘，头顶太清鱼尾高冠的模样。

    修了一辈子的道，临门一脚时却因看不破生死关骤生心魔，堕入旁门便再也回天无力矣。

    就算希望渺茫，拼了这条命也得淋他一头屎尿不成，总归强过瘫在这道馆中慢慢等死的折磨。

    中年掌柜接过麻纸，盯着顾

    老道没有转身，一语说罢良久无言。

    “你可知晓了？”

    估摸着巳时已经过半，顾轩兜兜转转来到一家铁匠铺前。

    元景真人杵在泥像前不知想着什么，地上的影子被烛光拉的很长，随着灯芯一阵阵摆动着。

    “我紫虚派可当真称的上一句师慈徒孝，其乐融融。”

    至于后面那行入图鉴可得玄门黄紫符箓三十六种，难道是将蜮妖封印进这本图鉴册子里的任务奖励？”

    “所谓的修仙求道，难道修的就是这种夺人魂魄躯体续命的邪道吗？”

    他心底猛的生出一股狂喜来，总算是看到了一丝生存的希望。

    顾轩心中思绪翻飞:

    等到完全适应了这具躯体后顾轩翻身而起，怔怔看向神台上正襟危坐的三清道祖。

    …………………………

    原本空白一片的古纸上竟然出现了一副颇具神韵的设色工笔画，只是场景和人物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叹息声幽幽响起。

    “九州妖鬼图鉴？”

    供桌后面，三清道祖的泥像渊渟岳峙，手持拂尘正襟危坐于神台之上，照例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看着殿中这对师徒。

    满殿烛火突然顺着灯芯疯狂窜起，影影绰绰的烛光似乎在昭示着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轻则生疮断肢，重则噬魂削骨。

    “你想舍了残魄逃窜也可，只是一旬之内便会魂飞魄散，自此永无轮回再世的机会。”

    顾轩双瞳空洞，一脸木然躺在地上。

    他做事向来谨慎，此刻心念既定。也不再纠结这图鉴册子的神异之处。

    顾轩暗叹一声，原主的记忆里有不少关于这种妖物的信息。

    老道士瞧见地上的顾轩也不言语，只是将正殿两侧的灯盏填满灯油之后挨个点起。

    顾轩借着殿中烛光，双眼几乎贴到纸面上瞅了半天，才依稀瞧出两行文字的内容是:

    更甚者会在无形之中催生出心猿意马，使其性情大变，犹如厉鬼附体了一样。

    日头升起打在屋檐上，照下来的阴影逐渐漫过大半街面。

    空荡荡的大殿中又剩下了顾轩一人，随着五根镇封七魄的玉髓针离体，他总算又感受到了躯干四肢的存在。

    “老…掌柜的。”

    因为大学专业的缘故，顾轩对这些常见的繁体字也能认出大概来。

    他捏了个法诀，并指抽出五根没入他体内的玉髓针。

    纵使怨恨再深，凡人之力又能奈他做何？

    “这…，难道是系统？？”

    ‘蜮妖’本身无形无质，经常化成甲虫躲在水下口含噬魂沙，利用弓嘴将其射向经过路人的影子。

    不是崂山紫虚观，元景真人又是谁。

    暮光透过雕花的木棂照进屋子，青转砌成的墙壁上写着个大大的异体‘炁’字。

    当下虽说已是早春，可依旧带着些许寒意。

    “大道独行，休怪为师心冷，今夜我便去了你体内封镇魂魄的玉髓针，下山去和家人好好告别一番罢。”

    良久又是苦笑一声，“要是样式雷的那几张图纸在就好了，管他什么师尊元景真人，搞把火绳枪嫩死他丫的…”

    “瞎搞，我一个魂魄不全的小道士，怎么去对付这种东西，还是先想办法在元景真人那头老狐狸手中保住性命再说吧…”

    正是师尊元景真人。

    画面右上角则写着两行蝇头小楷落款。

    “含沙射影，鬼蜮伎俩也，入图鉴可得玄门黄紫符箓三十六种。”

    可能是魂魄残缺的缘故，他所继承的记忆都是些琐碎的信息片段。

    “没有系统，没有戒指老爷爷就算了，蹦出来这么一副含糊其辞的画面是啥意思，”

    元景真人瞧着神色木然的顾轩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有恃无恐的威胁意味。

    这里瞧着生意异常红火，临街的铺面上挂着十余种形制不一的刀剑械具。

    街市上人头摩肩攒动，摊贩熙熙攘攘。

    第二日，崂山向东二十里处。

    赫然就是那本他不久前收来的，疑似是宋纸的线装古本和几张泛黄的样式雷图纸。

    这也造成了一个很奇特的现象，九州各地其他百姓出远门都会带个装钱的褡裢。

    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个‘炁’字正前方。

    外加九州各地藩王蠢蠢欲动，各处的起义军和匪患又闹的百姓人心惶惶。

    “你我师徒一场，为师也不忍看你就此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瞧您说的，如今这世道贼匪妖鬼横行，乱的跟锅沸汤一样，谁出门不带个防身的械具，咱又不敢锻那甲胄明铠，官府那儿自是行了方便的。”

    一个魂魄不全，一个躯体有损。

    一只背壳通红，头顶生角，口器弯曲成弓背一样的甲虫躲在溪流之中口吐异物，射向一持剑道人映在地上的影子。

    闲话少叙，攀谈片刻后顾轩掏出一沓用豫州度量衡绘好器形大小的麻纸，抽出一张递给铁匠铺掌柜。

    那铁匠铺掌柜却只穿着个敞领的无袖长衫，摸了把头上的汗探出身来笑道:

    当朝皇帝年幼，朝廷暗弱，法纲混乱。

    唯独豫州兴平路人士出门喜佩刀剑，跟那金古笔下的大侠一样勇到不行，话不投机就抽出刀片子一通对砍。

    他虽然不敢透露出半点情绪波动，听了这话心头也忍不住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您怎么不干脆显显灵，降下道雷法来劈死这个道门的不肖弟子。”

    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是死在这里的话，还能不能回到原来那个世界。

    他怪叫一声，犹不信邪，撮开书纸一叶叶翻看过去。

    或许在他看来，这个幼徒所能想到的手段就跟持刀挟众的顽童一样。

    铁匠铺掌柜异常健谈，没聊多长时间顾轩就大慨弄清了这里的形势。

    却依旧是原本那副空空如也，略微泛黄的古纸模样，并无什么类似的图画或者特殊信息。

    将其收好后，循着脑海中的记忆默默返回自己居住的那间净室。

    胸前的衣襟里鼓囊囊的，顾轩下意识将里面装的东西给掏了出来。

    果然，老道说罢转过身来，漠然看向地上的顾轩:

    他不想这样就稀里糊涂的，被那元景老道夺舍了躯体。

    他茫然四顾，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只因手中那本再熟悉不过的册子，和里面夹着的几张皮纸。

    说罢也不理会顾轩，径直走出殿外。

    只要这老东西敢放自己下山，他就能想办法搏他一搏。

    一时间弄得家藏刀剑，私铸利器的行为蔚然成风。

    可厚厚一沓古纸中，除了护页上那行‘九州妖鬼图鉴’的小字，和扉页落款外再无半点文字信息。

    “这算什么，带资穿越？”

    老道挥动手中白鸾尾搭在顾轩肩头，浑浊的眸子中募地生出几分凌厉来。

    顾轩自嘲一笑，搓起书角翻向下一页。

    刚一靠近，热浪就伴着铿锵清脆的迎面而来。

    顾轩并未按着元景真人的要求去见族亲们最后一面，下山后一路奔波，来到了最近的吉宁县街市内。

    “千万别打什么小九九，为师可不想不想将你残魄炼成灯芯，永世受那烈火灼身之苦。”

    而修行中人犹忌淫邪欲念，若是被这种形似沙砾一样的东西射中影子或者钻进体内。

    “烦劳店家给瞧瞧，这纸上绘的物件你们能不能打？”

    这也导致他对吉宁县的民风并不熟悉，好奇心驱使下走进铁匠铺。和门柜处侯着的那个汉子攀谈起来。

    而且兴平路的富绅们可能是吃的太饱脑子出了问题，没事干就喜欢以击剑械斗取乐，官府屡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