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未知哥斯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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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亦泓稍稍打量了一下那个男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像知识分子一样老实，看不出有什么坏心眼，很有书生气。很多衣冠禽兽，都会在配眼镜时选择金丝边框，假装斯文以期在女生心中留下好印象。那个男生并不排斥对唱，显然也不是没有一点期待，但不经对方女生同意就贸然邀请对唱，多少也很唐突，两人站在人群中央都有点不自在。

    贾明臣忽然清晰地听到了秦淮的声音，他一阵激动，四顾寻找，却没有任何发现，他放肆地叫了一声，“秦淮！”

    被老师指定作为班长后，费政鸿整个人都显得挺拔高大，正巧这时队伍向阳，看他的脸就没那么清晰，像在阴森窃笑。

    “我这是在加油，状元、美女和我都是老乡，乌友县的，”白志鹏夸张地笑道，“她叫丁菲，绝对的美女，喜欢她的话，我老白帮你牵线搭桥。”

    “也可能是班刊，”贾明臣笑道，“他逢人就推销。”

    许亦泓无奈地说，“说我看过别人高兴嘛，谁都爱听好话。”

    下午，早上跟在何子兴身后那人，又来串门。

    许亦泓点头道，“我说的吧，确实有背景，看来他是我们班未来的班长了。”

    许亦泓调侃道，“能当军训班长的，有点路子啊。”

    史乃文和陈欣园却都认为凡事无绝对，他俩格外重视自己将来在班级中的地位。

    众人按照指示牌上示意，找到了以院系和专业为单位的大队伍。

    有些是自己自告奋勇站上去的，有些是被周围的人推上去的，那些被推上去的人，都会显出勉为其难来两嗓子，也有些看似矜持的人，等待这个机会好久，最终得偿所愿。

    白志鹏外向开朗，和谁都能自来熟，好相处。众人又从他嘴里，探听到很多事。

    隔壁寝室的同学中午来串门，口音很重。

    某日被大家推上台的是个女生，干净的脸蛋上挂着两湾酒窝，紧俏的薄薄嘴唇，脖颈雪白晶莹，宛若枝头薄雪，站在中间甜甜笑着。

    许亦泓听见远处贾明臣嗤了一声，“真是无聊，莫名其妙。”

    史乃文不愿意别人叫他白净胖子，也不愿意随便叫别人外号，众人也没强迫他。

    史乃文嘲道：“你看上她了？我帮你去问问？”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她有兴趣啊？”

    想想也是，他又看了一眼那个躲进人群中的女同学，发现她也正好看向他这边，把他吓了一跳，赶紧抽离自己的余光。

    “问啊！”史乃文恨铁不成钢，“嘴巴长着干什么用的，我上去问她旁边女生，刚才那人几班的呀，然后她们告诉我，是科五班的。”

    短短几天，就都有了外号，陈欣园的皮肤接近于非洲人，被大家叫做老黑。

    于野秋说他自己以前在篮球队里外号就叫阿贵，被叫惯了，自己也觉得很酷，所以希望大家依然叫他阿贵。

    许亦泓和贾明臣两人，大家都没想出什么太好的外号，便直呼其名。

    柳赫长得像周润发，被大家尊称为阿发。

    陈欣园赶紧正襟危坐，俨然是个正人君子，“你们知道的，我是有家室的人，不过我有责任帮着你们这些人走出单身困境。对了，你们真的都没女朋友吧，我怕你们昨晚都没说实话。”

    陈欣园在一旁说：“这几天听下来，就邵谦和今天这个女的唱得最好，她叫什么名字？”

    一进门就对着柳赫笑道，“我听说你们这寝室有人长得像发哥，一定就是你了。”

    “我爸也是系统里的，但篮球打得好，后来调走了，但逢年过节，总要去敬一下，小时候跟着去过，费局长两袖清风，从不收礼，我爸说起他来特别钦佩。”

    大家回到寝室午休，谈起唱歌的女生漂亮，史乃文说，“今天那个唱歌的女生，是我们班级的。”

    吃过中饭，休息了会就开始正式军训，队伍按照院系划分，包括了三个专业五个班级将近三百人，倒是挺热闹。

    台上的领导很满足地环视底下这些稚嫩的面孔，咳嗽一声清了下嗓子，开始了长篇累牍的演讲。

    显然这位何状元认为做人不应该过分谦虚，该受的赞美不能推辞，激起了众人一身鸡皮疙瘩。

    于野秋说，“他爸是公安局的副局，是我爸老领导，出了名的嫉恶如仇，我们这东海市为非作歹的人，一听他爸来了都要抖三抖。”

    教官和辅导员同时出现，分别做了自他介绍之后，辅导员说，“费政鸿、周暖，两位同学出列。”

    于是金丝眼镜思考了片刻，决定坐回去，“今天听美女唱，以后再说。”

    周暖却是波澜不惊，悠悠笑着。

    军训第一天遇到的那个帅哥，就被周围推了上去，盛情难却，唱了一首《在别处》，长得帅，歌又好听，周围好几个女生眼睛都直了，就这样成为她们讨论的话题，红透半边天。

    军训时为了调节气氛，教官和辅导员经常会搞一些节目，譬如唱个歌或者跳个舞之类。

    “算了，好心当成驴肝肺，当我没说。”

    许亦泓赶紧接过，装模作样看了一遍，“要看，好好拜读。”

    “大家好，我叫邵谦，各位，特别是各位女生，请记住我的名字啊。”

    “那个邵谦，家里很有钱，住在新城区。可惜是留级的，哦，你们都知道啦，我觉得他人很聪明，就

    她唱的是《梨涡浅笑》，许亦泓没听过，无从评判，只觉得好听。

    许亦泓恍然大悟，“油墨香，校办刊物？”

    史乃文点头称是。

    许亦泓迅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难怪文章如此出色。”

    陈欣园介绍道，“你也可以叫他阿发。”

    陈欣园问，“哪个？长得像钟楚红的？”

    所有人没有一点朝气蓬勃，根本不像初升的太阳。

    陈欣园说：“那个唱《在别处》的邵谦，听说他是去年留级下来的。”

    “我是何子兴，以前是我们高中的文学社社长，平时喜欢写点小文章，也有很多投稿的被刊登，我在《新时代文学》、《龙门识字》上都发表过很多文章。”

    女生很朴素，头上没有任何的发饰，朴素如未经雕琢的白玉，和城中那些浓妆淡抹，争奇斗艳的年轻女子完全不同。

    一曲唱罢，一个男生被他周围的人拖了起来，推到圈子中央，有人起哄要两人对唱，女生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何子兴被那人一夸，又见许亦泓这么识货，脸上一红，马上又变为过奖的神色，“承蒙志鹏错爱，谬赞，谬赞。”

    “我叫柳赫，你呢？”

    柳赫不合时宜地问道，“那你爸呢？”

    邵谦很能吸引目光，随便哼两句，隔着两三排的女生都会被吸引。

    邵谦在一旁啧啧赞道，“这位女同学长得好像钟楚红，看着她仿佛有一股暖意直入心底”

    没人答应，四周向他投来奇怪的眼神，这时司令台上大喇叭适时发出声音，特别管用，所有学生迅速安静下来。

    许亦泓吃惊于他的神通广大，“你怎么知道的？”

    男生们对于男生见到美女认怂，最是喜闻乐见，于是周围又是一阵嬉笑。

    “一天到晚留连春色，亏得你还是有女朋友的人。”

    军训衣服带刺，不管多养尊处优或者懒惰至极的人，一旦披了这层皮，马上就提高了行动效率。

    “那当然咯，也不看看是谁的文章，”后面那个同学嚷着，“何状元是我们科五班男生最高分，状元！”

    贾明臣说，“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谁会觉得单身还光荣了？”

    贾明臣在一旁说，“这些书我虽没听说过，但是还真见过，你不用尴尬，我昨天去串门，他也拿了这几本书让我看，散着油墨香。”

    陈欣园问了一圈，优越感再次秒杀全场，意气风发，“这女生叫什么，回头我问下费政鸿去，他也是我们班里的。”

    “他是费政鸿，她是周暖，是你们这组的男女班长，以后会协助我和教官一起带好队伍，大家有什么需要，可以多和他们沟通。”

    “我叫白志鹏，大家可以叫我老白。”

    一男一女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女生五短身材，一走三跳，尽力表现得娇小玲珑；男生一脸粉刺，头发三七开，头路被摩丝打理得很服帖，油光可鉴，肩膀耷拉着，吊儿郎当，一副痞样。

    陈欣园站在贾明臣后面，轻声跟他说，“周暖和我是一个高中的，长得还不错吧。”

    陈欣园问道，“老白，早上那个女生唱歌，我看你特别起劲，你认识她？”

    这次接受教育的过程比起昨天大礼堂更显无聊，只能看到前面同学脑袋上的帽子，连男女都分不清。

    正在此时，何子兴推门而入，后面跟着还跟着一人，何子兴手里拿着稿子，急切地和许亦泓说，“许亦泓，我又翻出一份我出的刊物，要看吗。”

    何子兴沉醉于他的赞美中不可自拔，走后一阵子，陈欣园说，“你涉猎真广，他说的那些刊物你也看过，我连听也没听说过。”

    陈欣园说，“原来如此，这人这么自信，一定觉得自己的班刊已经走向世界了，你说这几本书很有名，他也不会觉得你是在嘲讽他。”

    不说这鬼天气，就经历过高考折磨最终又进入这所不算很好的高校的学生而言，每个人的脸上只有暮然，没有一点兴奋。每一具军训套装包裹着的躯体，表情都是莫名相似，带些四分失落、三分不甘、两分庆幸，还有一分对军训的恐惧。

    “哦，那几本书我都知道，都是很有名的啊！”许亦泓装作非常羡慕。

    “她和我女朋友是闺蜜，”陈欣园忙辩解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在为你们单身的人谋福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