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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名乌山村妇女和小鬼头们还在那儿等着,分享着早已凉掉的烤番薯。虽然口感不如热乎的时候好吃,但他们此刻却都笑靥盈盈,就连那没有见到母亲的孩子也格外欢喜。

    铁狮子瞥向蛞蝓的尸体,语气很硬:“我和‘蛞蝓老六’不同,他是杂种!”

    “说是‘关得久了,想找人说话’,你又信不信?”

    黄泉顿了片刻,笑道:“我,不想知道。”

    “他们是恋人?还是——”黄泉疑问道。

    阿瑶缓过口气,终是开口言道:“也就是修炼‘兽灵诀’的修行者。”

    两人咬耳密谈……黄泉听完,想得片刻便道:“公道,合理。这买卖我做了!”

    铁狮子拍了拍前者的肩膀,笑道:“好,我信你!待事成之后,这‘好处’一定奉上!”

    黄泉一疑,问:“杂种?”

    铁狮子微微颔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道:“你很聪明,难怪年纪轻轻就吸收了阴阳二灵、五行之气,修炼成了万里挑一的‘行者’。”

    “因为我不必知道。”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哼,他们怎么不想杀我?”铁狮子道,“只是他们杀不了,也不能杀!”

    果真,她不是陆上的人!——黄泉心里……其实早有猜测,可她这冷不丁的一番话,还真是让这聪明的年轻人怔住了半晌。

    黄泉、铁狮子一听,均面露惊疑之色。黄泉疑的是:这‘兽灵行者’是什么?‘兽灵诀’又是什么?而铁狮子惊的则是:她怎会知道自己是‘兽灵行者’?

    铁狮子暗自叹息,随又抱拳道:“我正是蒙戈秘传‘狮王诀’的第四十七代传人,也是蒙戈人四十七世的首领——铁狮子!”

    铁狮子又道:“这白狮子还谎称:是我父亲嫌我愚鲁无能,将蒙戈首领之位传给他的。他为博取蒙戈族人信任,还刻意畜长胡须、头发,竟说自己练的是地道的‘狮王诀’!唉,无奈这帮蠢货们也都相信……”

    “水族,或是鱼人……我猜你是条美人鱼!”

    “没错,我是地道的蒙戈人。”

    黄泉颔首应道:“原来如此啊……”

    听到这个名字……铁狮子就像耳朵被人用毒针扎了一记,是重拳一抡、捶得面前铁柱愣时呛啷作响。声势未收,他又尖牙一龇,似是恨不得撕下谁的肉那般愤道:“白狮和蛞蝓……那就是一对畜生!不,是连畜生都不如的狗东西!”

    阿瑶笑了——这是她第一次笑。虽是浅浅一笑,但黄泉的心头……却像是抹了蜜那般,甜腻无比。他连忙抓紧机会追问:“阿瑶,我猜的是对?还是错?”

    黄泉闻之,不由得瞳孔一缩,向后退了半步。

    “附耳来听,这‘三件事’是……‘好处’就是……”

    “‘事’是什么事?‘天大的好处’又是什么好处?”

    就是这俩个畜生!居然乘我不备,将我父亲的忠心旧部统统杀净,再将我囚禁起来,抢班夺权!从此之后,蒙戈人就变成了屠杀机器、遭人唾弃的海盗恶贼!”说道此处,铁狮子义愤填膺,锋利的爪子抠得铁柱兹兹发响。

    “各位,多多珍重!”

    阿瑶明眸一扬,盯着黄泉,问道:“你,真想知道我的身份?”

    “那我刚才所说的所有经历,你……”

    “你也是蒙戈人?”

    他顿了顿,又说:“出海没多久,我婶婶就怀孕了。当时,我父亲本以为是船上的水兵所为,正欲恼羞成怒,可谁知道……她却道出了‘孩子的父亲是巨人’这个惊天的秘密。”

    阿瑶淡淡道:“过奖了,我只是碰巧在《东玄经·修炼百门》中见过‘兽灵诀’残篇。像你这样活生生的‘兽灵行者’,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合作?你权且说来听听。”

    黄泉、阿瑶两人一先一后,窜出了地牢。

    “我明白了。”黄泉警惕地反问,“可就算是你和我一样,憎恨他们……你又何必把所有的秘密,统统告诉我呢?”

    “万一……我是海里的海兽呢?会吃人呢?”

    “好,望你马到成功!”

    黄泉盯着他看了片刻,才问:“你也是修灵者?”

    “什么意思?”

    黄泉向铁狮子一抱拳,也顺道向此处关押的所有乌山村妇女道了别,鼓励他们再熬半个月,千万莫要丢了生存下去的希望。果然,女人们的眼底……泛动起了久违的微微波光。

    铁狮子肯定道:“对!他和他的哥哥,都是‘蒙戈人’与‘西漠巨人’所生的杂种!既不是蒙戈人,也不算巨人,只能叫‘蒙戈巨人’。”

    “这我不清楚。”铁狮子愤恨地道,“但让我吃惊的是,我父亲居然没舍得杀掉这两个孽种!如果当年宰了他们,也就一了百了!现在的‘蒙戈海盗’也不会如此凶恶、残暴了!”

    ‘这《东玄经》果真是‘东玄第一奇经’,连我族的秘传都记载得分毫不差……’

    阿瑶默然道:“你们陆上的人,可真沉得住气。无论是复仇、抉择、还是面对寂寞……”

    “你的意思是,蒙戈海盗原本并不是如此凶残、嗜杀成性的?”黄泉追问道。

    “他是‘兽灵行者’。”

    铁狮子哼了一声,道:“第一,因为我的‘狮王诀’威力不凡,他们那时未必能稳操胜券;第二,他们也想得到‘狮王诀’的修炼法门,而这修炼法门……只有我知道!”

    黄泉瞧着他的眼睛,见还是很干净透明,于是便道:“我也信你。”

    “也不信。”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铁狮子仰天长啸一声,又叹了口气,道,“三十年前,西漠巨人族向蒙戈族宣战,因为敌强我弱、兵力悬殊太大,我的故乡——‘钜石城’在三个月内就沦陷失守……此后,巨人们便大举入侵,将我们蒙戈族人几乎屠杀殆尽!我的父亲,也就是时任的蒙戈领主,他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带着我的母亲、家眷旧部杀出重围,逃到港口,坐船出海。那时候,我才十岁……”

    “你,你是蒙戈人的……首领?!”

    铁狮子冷笑一声,道:“哼,不过就是因为他们有着这种残暴、强壮的血统,所以才留给他们这致命弱点——外凸的心脏。”

    其实,铁狮子是‘不得不信’——他若是不信,就得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特制牢笼里,永世与孤独、寂寞作伴;而黄泉可以不信,但他选择相信。至于,他是如何判断的……那可能是铁狮子的一个眼神?或是一种气质?还是好男儿之间的英雄相惜?他自己也说不清。

    “那你猜我是什么人?”

    虽然不舍,但为了顾全大局,三名妇女只得再回到那不见天日的矿洞之中。褐发女子临走只留下了一个吻,深深烙在小南的额头上,并嘱咐他听一定要听黄泉的话、千万莫要调皮。

    铁狮子一笑,啪啪地鼓起了掌,赞道:“这位姑娘可真不简单呐?非但自己灵能高强,还对世间诸般修炼法门都有所了解,果真……是厉害得紧啊!”

    “没错,我懂修灵。”

    阿瑶似乎也理解了黄泉的做法,以及乌山村妇女的选择——要忍,成大事者必要会忍,要卧薪尝胆。黄泉在忍,刘公公在忍。海伯、小南、铁狮子和所有被压迫的人……都在忍!他们,必须都再多忍上一忍!

    “很简单,你只要答应我‘办三件事’,我就协助你杀掉白狮子、干掉他的旧部。并且,再给你个‘天大的好处’!”

    “你……似乎很清楚修灵啊?”

    “为什么?”

    黄泉摇了摇头,道:“不,并没有。近几个月暴雨不断,来往也没遇难的商船……能冲到岛上来的,除了本就在海里的人,还能有谁?”

    黄泉眼珠一转,便即通晓道:“我明白了。巨人族,想必身形巨大,那心脏自然也不会小。可蒙戈人的身材并没有巨人族这么高大,所以小身体配了大心脏……那就成了弱点!”

    ……

    铁狮子露出模棱两可的笑容,道:“我……也不完全算是修灵者。”

    “没错,这种残忍的杀戮……全是他们两兄弟带动的!”铁狮子接着道,“在海上浪迹二十年后,我父亲郁郁而终,我母亲也跟着去世。领导蒙戈人的重任也就落在我肩上。那段时间,我无时不刻都在替每个蒙戈人的未来着想——譬如寻找新的领地、或者投靠渊海的哪一方势力?简直废寝忘食,以至于疏忽身边之人……

    “说是‘莫名的信任’……你相信吗?”

    阿瑶眼望黄泉,见他满脸惑容,便解释道:“‘兽灵行者’与‘修灵者’的修炼精髓本同末异,皆是吸收灵气、炼化自身。但他们‘兽灵行者’更注重外体的身法与硬功夫,是以灵诀、灵力修炼为辅。这点,正和我们‘修灵者’恰恰相反。”

    黄泉瞧着那蛞蝓老六的偌大尸首,凝神一思道:“难怪了……他们会要比普通蒙戈人高大、强壮许多,原来是交杂了其他族类……”

    “这我信。”黄泉抢道。

    阿瑶道:“怎么,你很吃惊?”

    说罢,两人便异口同声道:“一言为定!”

    “他们,为何不杀你?”

    巨人族的血统……向来是残暴的、是无耻的、也是无可救药的。就算只继承了一半血统的“蒙戈巨人”,也规避不了这个源自血统而来的恶处。

    黄泉本想带着阿瑶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可眼下……他的脚底板好像是生牢在了地里,走不动了——因为,他想知道、也须得知道某些事情。他便问:“这对狗畜生对你做了些什么?”

    “那‘白狮船长’他——”

    “就是要你信我的经历,我才告诉你这么多!”铁狮子哈哈大笑,眼珠一瞪,道,“小兄弟,我要与你合作!”

    “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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