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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又说起乌雅氏:“此人是个乖觉的。她有野心,但也识时务,懂得怎么为自己在当前局势下争取最大利益。正因为如此,在她的孩子长成前,她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心思,更不会冒然出手。

    胤礽听到此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许久不管事的人,以往也不是没有宫妃想走她的路子,她一个都没理。怎么独独留下了戴佳氏?尤其她日渐喜欢戴佳氏,却半点不提见胤祐。

    胤礽不解:“乌库妈妈,你不是很喜欢戴佳庶妃吗?”

    “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与皇上父子间生出矛盾,只怕这满宫里全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之人,连个为你说话、帮你居中转圜的都没有。

    胤礽一愣,突然灵光一闪,似是想通了什么,心头大为震动:“乌库妈妈留她在慈宁宫,给她脸面,帮她撑腰,是为了我?”

    等胤礽哭声渐歇,太皇太后接着道,“保成,你差就差在没有额娘相助。现今有我在,还能看着点。

    “奴婢有几点看法,殿下且听一听,至于殿下最后如何做,还要殿下自己定夺。”

    胤礽一愣,倒不是因为意外,而是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怀疑。

    卧槽!太皇太后的人!

    所以是她自己?

    莫非也是试探他?那这个试探是不是有康熙的意思?

    说完,太皇太后又是一叹:“只希望我此举是想多了。只盼你与皇上一直像现在这样,永远没有用上她的一天。”

    “乌库妈妈怀疑这个人是德嫔。”

    当天,胤礽去慈宁宫时,就特意把方姑姑带在了身边。以前过来,他都是带的小太监。

    胤礽:“你是想让孤与后妃结盟吗?”

    太皇太后疼他得很,便是现今戴佳氏看似入了她的眼,可太皇太后一直没提出见一见胤祐。由此可见,没人能取代他在太皇太后心目中的地位。

    “奴婢见您在慈宁宫与她相处平和,两人借着太皇太后也有许多见面机会,不必再找别的理由和借口。固有此建议。”

    “可若是有一天你出了错,与你汗阿玛离心,她便会抓住时机将你拉下马,绝不会手软。”

    不,不!如今正是他与康熙父子情谊深厚的时候,没有发生任何事让他们产生芥蒂。康熙没必要试探他,就算试探,也不会用戴佳氏一个宫妃来试探。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她这些日子在我身边还算尽心,也知道恪守本分。便是这几日皇上对她颇有恩宠,也未见骄纵狂妄,不忘本心。

    胤礽点头。

    “但盼你的太子之位固若金汤,与你汗阿玛两不相疑。如此,她有再多野心,也会压下去。从此安安分分,以求孩子能获得除皇位外最好的出路,自己做除太后外最风光的太妃。

    “所以方姑姑,你是什么意思?”

    胤礽蹙眉:“那你觉得孤应该怎么做?”

    胤礽来了几分兴致:“你说。”

    朝廷规定,身有残疾者是不能科举入仕的。当官都不能,更别说当皇帝了。因此若要夺嫡,胤祐直接被排除在外。

    他仰头看着方姑姑,表情复杂:“汗阿玛宠幸谁这样的事情,你不用同孤说。”

    听闻消息的胤礽:……

    如太皇太后这般年纪,已算高寿。一点小感冒都可能诱发别的病症,导致挺不过去。即便有史书记载她还有好几年可活,胤礽也怕。谁知道有他这只小蝴蝶后,史书还有几分能信?

    “有您的助力,又有太皇太后的看重,必能节节高升。等她地位攀高,成为一宫主位便难说了。七阿哥虽对太子无碍,她却还年轻。”

    “这些,乌库妈妈相信你都能做好。只是既要用,又要防,这其中的度,你得自己慢慢摸索。日后若有不懂的,便问雪青。明白吗?”

    胤礽握紧太皇太后的手,心头大恸:“乌库妈妈,您别担心。您只管享清福。保成答应您,一定听汗阿玛的话,永远孝顺汗阿玛。”

    太皇太后摇头,没有接这一茬,反而是转口道:“保成可还记得,乌库妈妈同你说过,怀疑戴佳氏背后有高人指点?”

    “好!乌库妈妈长命百岁。”话虽这么说,却是哄胤礽的。

    方姑姑摇头:“您虽是太子,表面上与诸位娘娘并无矛盾,但娘娘们膝下都有皇子,这里头便有利益冲突。奴婢将这些消息告诉您,是想让您清楚后宫中的局势变化。”

    方姑姑道:“奴婢只陈利弊。决定还需太子来做。”

    胤礽想了想说:“方姑姑真觉得这样合适吗?”

    此前以为的种种不合理,这一刻都变成了合理。

    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太皇太后虽还没七十,却已经到了边缘。此时人类的寿命短暂。除早年夭折和中途意外去世,寿终正寝的大部分也只活到四十多岁。

    “保成,乌库妈妈活了几十年,多少风风雨雨闯过来,自认如今这双眼睛还有几分识人的本事。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方姑姑解释道:“皇上说过,奴婢既然到了毓庆宫,便是太子的人,一切以太子为先。”

    胤礽看了她好半晌,眼神闪了闪,笑着摇头:“孤为什么非得找宫妃?汗阿玛如此疼孤,用得着别人帮孤说话?便是真的需要。孤还有太皇太后呢。孤只管好好孝敬她老人家就行了。”

    “乌雅氏这个人,我接触不多。但能在佟佳氏的眼皮子底下获得圣宠,还接连生下两位皇子,从一个包衣宫女坐到一宫主位,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保成可不要小瞧了她。”

    字字句句,桩桩件件都是为他谋划。胤礽哪还撑得住,胡乱应着,早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太皇太后并不否认:“保成!乌库妈妈老了,不可能护你一辈子。你汗阿玛虽然疼你。可他还有六个儿子,往后只会更多。乌库妈妈想在活着的时候多帮一帮你。”

    胤礽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番话评价德嫔,绝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尤其还是历经三朝,风风雨雨闯过来的姜。

    “保成!今日乌库妈妈同你说的话,你都得记在心里。戴佳氏,你需示好,可以用,却也要防。此防主要有二。

    这番动作倒是让胤礽有点看不懂了。

    “我观察她良久,觉得她在这宫里还算是个良善之人,便是有些心机,也只为自保,不曾脏了双手。此人非是忘恩负义之徒。相反,若有人对她施之以恩,她必会放在心上,他日若有机会,定会回报。”

    胤礽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哽咽着抱紧了太皇太后:“乌库妈妈千岁,才不会呢!乌库妈妈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其二,便是戴佳氏本心不变,你也要注意。若乌雅氏真是为她出谋划策之人,此计帮她与胤祐闯出一条生路,也算有恩。恩人对恩人,戴佳氏会如何抉择,我们都不知。”

    “保成知道!”

    胤礽迷茫地看着她。他可没忘记,这人是从康熙茶水房出来的。康熙会让人教他这些?康熙还盼着兄友弟恭呢!

    太皇太后一见到人心下就已了然,将室内众人挥退,招手让胤礽走到跟前,一边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一边说:“保成别怪乌库妈妈没提前告诉你。你现在知道也一样。雪青是个忠心的,你可以放心用她。”

    “保成!你是皇子,日后来慈宁宫,可与戴佳氏多说说话,却不必过分接触。你只需多往东西五所去几趟,看看胤祐,表现出你对这个弟弟的关心。戴佳氏看在眼里,自会记在心里。

    方姑姑低眉:“说合适,只是相对别的娘娘而言。若说不合适之处,也是有的。若太子与戴佳氏结盟。

    胤礽一一应下。

    “殿下喜欢听宫人们说故事,聊话本子,应当明白故事里枕头风的厉害之处。皇上是明君,自不会如话本里的男人一般偏听偏信。但难保有些时候,您也需要一位解语花在皇上身边帮忙说话。”

    这段时间,胤礽和康熙几乎都是有空就往慈宁宫跑。戴佳氏更是用心,直接住在了太皇太后的卧榻边,伺候汤药,尽心尽力。

    “千岁都是别人喊的,真要千岁,不成老乌龟了吗?”

    “奴婢纵观诸位娘娘小主,觉得戴佳小主最合适。戴佳小主出身不高,族里虽有个噶鲁,却非她这一支。彼此关系疏远,并无来往。且她所出七阿哥,不会给太子造成任何威胁。

    “当然,你与皇上如今父子情深,倒是用不着。只是凡事都得未雨绸缪。不如给戴佳氏卖个好,早早准备着。”

    “其一,正如雪青所说,戴佳氏尚且年轻,往日或许还会再生皇子。胤祐虽无竞争之力,却不代表同胞弟弟没有。我自认此刻当没有看错戴佳氏,但也恐人心生变。”

    “那……那也要长命百岁!”

    胤礽睁大了眼睛。

    还年轻,便可再生别的皇子。

    对上胤礽打量的目光,方姑姑不躲不避,竟是直接摊牌:“太子!奴婢入宫十五年。最初五年是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后来被太皇太后给了皇上,先是伺候皇上起居,后被调去接管茶水房。”

    方姑姑听完,没有为建议不被采纳而生气,更不觉得失望,只是恭敬说:“太子决定便好!”

    方姑姑点头:“成年皇子与庶母之间自是要避忌的。可殿下年纪还不算大,这一条暂时可以缓缓,是与后妃接触的最佳时机。待过两年就不合适了。

    这一病虽没大碍,也用了十来日才痊愈。好转后,太皇太后待戴佳氏更真诚了。她的这番举动也成功入了康熙的眼。听说连着被宠幸了好几天,赏赐不断。

    太皇太后虽然疼他,却年事已高,这点大家都明白。胤礽没有戳破,故意这么说,便是试探方姑姑。可方姑姑这番举动,究竟何意?

    天气愈发寒冷。十一月的时候,太皇太后生了场病,把康熙和胤礽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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