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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明模模糊糊说了一声“好”。

    然而甚尔没有等到星明的回答,他听到远处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于是甚尔不动声色地藏在了角落。

    食物俱是冷食,是能够摸索着用手拿起来的寿司,自然是没有丝毫温度的。只是寿司肉类上的油脂都已经凝固,若是吃进嘴里的话,大概会是非常令人作呕的味道。

    可这次没有任何人回答他了,房间内就只剩下了星明一个人。

    门外的人隔着纸门监视星明吃下了“特效药”,他心满意足地对着五条星明叩首,弓着身子离开了这里,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孔时雨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率先投降了。他胡乱说:“知道了知道了,所以我会继续为你调查那只报丧鸟的资料,可以了吗?”

    只是这个声音虽然熟悉,却并不是每日守在这里的五条家仆们的声音,而是咒术界派来的人。

    那眼神瘆人得厉害。

    他像是融入了影子中一样,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可那强烈的存在感,却咋刹那间消失了。

    怪好看的。

    甚尔皱眉看着孔时雨,不知为何他有些不高兴:“怎么了。”

    透过后视镜,孔时雨看到了甚尔的表情。甚尔虽然在笑,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阴鸷,以至于孔时雨都跟着瑟缩了起来。

    在看着这双眼睛的时候,甚尔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都说不出口了。

    孔时雨喃喃道:“简直像是期盼着他说点什么一样……”

    结果他不光没有达成目的,还被面前这只毫无危机意识的小报丧鸟反过来安慰了一阵。

    ——是那个叫他“小鸟”的陌生人扔给他的。

    五条星明面前的门上糊了一层纸,外面天色大亮,隔着日光,昏暗的房间也被照亮,星明单薄的身形也映在纸门上。

    “见到了。”禅院甚尔简答地回答,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兴致勃勃地说:“那只小鸟还挺有意思的。”

    孔时雨被他这种反应弄得有些无语,他只能说:“那你这是没见到报丧鸟吗?”

    好嘛,连绰号都有了。

    “不是叫小鸟的么?”

    显而易见的轻浮话语让五条星明觉得有些难堪。若甚尔说一些威胁或者咒骂一类的话,他倒也能够泰然处之,权当做听不到就行了,可偏偏甚尔说了这种话。

    孔时雨是彻底拿他没有办法了。他拿出了根烟想要点燃,甚尔顺手掐灭了他的烟,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孔时雨接着说:“可是我总觉得正确的顺序不应当是这样的,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报丧鸟反而是无辜的那个?”

    从门外看,他的一举一动都化成剪影落在纸门上,令人不必推开门也能窥见他的一举一动。

    孔时雨刚说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实在有些可笑,当着甚尔的面将这种话说出口就更不应该了,他闭嘴开车的时候,甚尔拉开汽车后排的车门钻进车里。

    孔时雨听到了甚尔懒洋洋的声音:“他当然是无辜的,这种事情你居然要犹豫这么久吗?”

    甚尔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禅院甚尔在禅院家的时候都没有吃过这种东西,更何况外表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这只眼盲的小报丧鸟根本看不到。

    孔时雨只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他一边发动汽车引擎一边示意甚尔上车。

    甚尔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光是这样他还不满足,甚尔面无表情道:“叫什么报丧鸟,他的名字是五条星明。”

    五条星明只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他摸索着在盘中摸到了一个小小的东西,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星明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对方冷淡且不容拒绝的声音:“星明大人,听说昨晚您受凉了,这是医生为您准备的特效药。等明天,您的身体好起来了,就可以继续工作了。”

    可甚尔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他准备了再多挑衅的话,终究也变成了不温不火的那一句“为我预报死期吧”。

    有点好笑。

    那家伙的反应……难道是误以为他在求死吗?

    术师杀手被他的话逗笑了,他准备好地一连串计划也变得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甚尔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从门的狭小缝隙中,一个盘子被推了进来,盘中放着许多摆盘精致的食物。

    还在发烧的身体仍旧无力,缺乏必要的医疗措施,他的病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星明越是露出难堪的神情,甚尔就越是喜欢逗他。

    扣扣扣。

    那毕竟是传说中的报丧鸟,如果他真的拥有咒杀他人的能力,最有可能的方式就是用名字下咒了。所以,只要他挑衅这只小报丧鸟,激怒对方,怒气冲冲的报丧鸟必定会想方设法夺走他的性命。

    直觉告诉星明,那并不是可以轻易被说出口的话。可面前的人语气实在太笃定了,话语里丝毫没有迷茫,这让星明开始觉得有些茫然了。

    甚尔咧着嘴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嘴角那一处伤疤,望着五条星明如今的模样,他只觉得这样的星明说出这种话……

    从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星明大人,是用餐的时间了。”

    孔时雨试探着问:“你这是信任他的意思吗?”

    听到了“工作”两个字,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星明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他刚要站起身来拒绝对方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扔进了他的手中。

    虽然冒险,但要了解报丧鸟的能力,这种方法最简单。甚尔有足够的信心在对方说完整句话之前解决掉面前的人。

    禅院甚尔在来之前,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星明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在这时,门外的人继续催促他吃下那颗药:“请星明大人保重身体。”

    五条星明说:“只要努力活下去的话,不管怎样的伤痛,都能有愈合的一天。”

    可是没有一人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星明只能说:“什么事?”

    鸟笼中的报丧鸟省略而称为小鸟,这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五条星明不是第一次被人叫成报丧鸟,可他却是第一次遇到如禅院甚尔这般的人。

    甚尔回去的时候,孔时雨兴致勃勃地准备了豪车来接他。

    他的脸生得极美,像这样仰头“望着”谁的时候,那双眼睛就毫无掩饰地展露在了对方的面前。

    星明只能提醒对方:“我的名字是五条星明。”

    星明的身体紧绷,等他听到门外已经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他才用气音小声呼唤:“他走了,你还在吗……?”

    甚尔站在角落里望着星明。

    孔时雨提醒他:“你还记得你的委托是什么吗?”

    敲门声响了起来,五条星明不知道自己房间中这个人是谁,可他意识到,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对方,就像他不被允许和哥哥见面一样。

    星明不知道甚尔究竟在哪里,他只能跌跌撞撞往回走。

    可在那双失明的眼睛里,甚尔却看出了一些名为“希望”的光芒。

    简直就是明明白白的敷衍。

    禅院甚尔目送着他他往前走,中间看到了他这副模样,于是甚尔忽然出声了:“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说的吗,小鸟?”

    在过去为咒术界工作的那些日子里,他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有如禅院甚尔一样称他为报丧鸟的人,也会有那种对他恭恭敬敬的人。

    孔时雨皱眉,他想起了一直以来被自己忽视掉的那些细节。

    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仍旧持续让星明与其他咒术师见面。

    星明茫然地抬起头。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吧,孔时雨忽然说:“不过说起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通常大家的想法都是被报丧鸟预报死期的人必定会尸骨无存,对吧?”

    仍是透彻的双眸,如水晶如宝石,宁静得宛如湖水,虽然是毫无焦距,却也美得让人心悸。

    于是他口腔中甜腻腻的味道就这样散开了,是糖果,甚尔在外面闲逛着解决伙食的时候,他从街边小铺子那里得到了这颗糖果,是那种廉价的包装和廉价的味道。

    那只报丧鸟明明是如此不吉利的人,就连五条家的家仆们都知道断绝报丧鸟与外界的联系,便能够获得安全。

    他看到面前这个少年忽然伸出手,甚尔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一步,于是少年摸了个空。

    禅院甚尔如果不刻意暴露存在感的话,常人是很难感受到他气息的。

    “没有,就连那只小鸟是否是天与咒缚,我也没搞清楚。”甚尔这样说着:“不过,如果他真的拥有咒杀他人的能力,咒术界那群人大约早就容不下他了吧。”

    层层叠叠的衣服是最适合遮掩的道具,五条星明悄悄把那颗药丸藏在了袖子里,转而把甚尔扔给他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了嘴巴里。

    星明此刻还在发烧,他额头的温度滚烫,可指尖还是冷的。他身上层层华丽的衣裳遮掩不住消瘦的身体,行动的时候脚步也是虚浮的。

    禅院甚尔回答:“忘了。”

    甚尔说:“忘了。”

    五条星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口中的“小鸟”是在说他。

    星明这才意识到他手中捏着的是一颗胶囊。

    五条星明等不到甚尔的回复。

    甚尔这么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这次他

    看到甚尔身边空无一人时,这个黑中介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他摇下车窗对甚尔说:“你不是说去完成委托的吗?还叮嘱让我来接你。”

    可星明咽下那颗糖果的时候,却觉得这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让人不舒服的代号被这样叫出口,甚至显得有些过于亲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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