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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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指挥长不是容易被改变的人。”席归渊目光如同受到牵引一般，目光从他盈盈薄冰的眼眸到他的鼻梁，微张的薄唇，缓缓向下。

    他面上依然平和，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想起来忘带了一点东西，我去取来，两位先看一看器械，这些结构对两位来说应该都是小儿科级别的，不会有什么难度。”说着他走下讲台，聪明的回避了这个战场。

    抿紧唇角，他从席归渊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神色有些苍白的紧绷模样，好像快化了的冰塑，尽管掩饰得很好，但已经开始露出薄弱处的脆弱了。

    这种外送包装即使在帝都也并不常见，是洛利大道上一家开了二十七年的甜点店，小时候他很喜欢这家店的点心，但也只能一个一个星期吃上一次，更多的时候是母亲或者家务机器人给他做的蓝莓蛋糕。

    “实际用的时候这个手环里是有针的，会快速将药物注射进皮下，一个手环可以储存三种药物，根据情况决定使用哪一种或者调配三种的比例，操作键和操作模式相同，但有不同的器械可使用。”

    药剂课和理论课持续了三天，之后便是器械课，两人又换了一个教室，左右立着两面玻璃柜纤尘不染，里面陈列展示着无数的器械，Alpha的药物手环，Oga的信息素极心率监测腕带，对于信息素失控的防范一切器械应有尽有。

    林革教授怔了一下，随即将课件跳跃到上次的标记点，身后的电子屏快速变幻，画面固定到了最新的页面，他耐心的回答：“洛利大道寸土寸金，我住在附近，只是离得比较近恰好会路过。”

    没必要再提起。

    林革察觉他的目光：“那是颈环是最新款，市场上很少流通，是限量款，我们陈列室在刚发售的时候便上门取的样品，说起来这个设计师两位应该也认识的。”

    这家店离他家很远。

    沈宴按时到了久繁楼，他不会迟到但也不会早到，踩着点进入教室，目不斜视余光也不散落在身旁的位置上，不与席归渊做过多的交流。

    席归渊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黑色瓷笔，压在已经翻到了尾页的书页上，有些若有所思。

    不愧是相识多年，这突然僵持的氛围无声胜有声。

    “教授破费了。”沈宴看着面前的蓝莓蛋糕，舌尖在口腔中抵住了上牙膛，沉默了看了良久，他有些不悦，在林革开始展示器械之前又开口。

    在不拆封情书事件之前他的冷淡之名便是这块蛋糕烘托出来的。

    沈宴当时的回答是，我希望你离我远点。

    “那么，你会收下吗。”席归渊看着他。

    这几天林革都会给沈宴带一块小蛋糕来课堂，调整好课题进度，他抬起眼看沈宴依然没有打开甜点罩子，便笑道。

    后来父母意外身亡的消息传来，他每日上下学，拉开课桌下密封的储物盒，里面便是这个蓝莓蛋糕，安静陈放在木质托盘上，玻璃罩上绸带系成繁复的花结，一直持续了一年。

    沈宴点过操作键，然后感受到手环内部微微收紧抵住了手腕。

    这都上五天课了，已经是最后一堂课了这两人还是没有一刻停战。

    “你喜欢。”

    他说得很平静，像只是在描述一个事实，尽管事实也的确是他记得，而沈宴的确也喜欢。

    之后席归渊也做到了。

    眼神并不轻薄，只是将一切收入了眼底细细查看着，他认识的沈宴，他眼前的沈宴。

    “指挥长最近的状态似乎不太好，甜食有一定的安抚作用，可以缓解Oga的不适，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这些器械其实对很多人而言不一定用得上，很多是紧急情况或者病理下的辅助器具，但作为生理课必修依然会

    沈宴抬眼，一双带着薄冰的眼眸看向林革：“教授住在洛利大道。”

    他将蛋糕放到沈宴桌前，随即又回到讲台上开启课件。

    沈宴看见了黑瓷外壳旁边皮质上烫金的小小字母标注着A。

    真的很久了。

    席归渊的话，席归渊的眼神，让沈宴彻底陷入了沉默。

    在席家附近。

    林革从外而来，走上讲台，他手上提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盒子，薄薄的小玻璃罩扣在木质托盘上，淡紫色丝绸缎带束起，里面是一块圆形蓝莓蛋糕，大约巴掌大小。

    反倒是席归渊先打破了平静，像在薄冰层中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沈宴动作僵了一下，也不能当即将衣扣再扣回去显得他心中在意，便垂下了手。

    这倒是很微妙。

    “冯·伊诺？”沈宴反问，能让林革教授都知道他俩都认识的人，设计师中也只有冯·伊诺，毕竟他们这些人一起当过同学也算一个热门资讯。

    “为什么要送这个。”

    沈宴半垂眼睫看着面前的蛋糕，蓝莓酱装点成渐变分层，圆鼓鼓的蓝莓装点在雪白柔嫩的奶油抹面上点成一个圆形。

    沈宴目光移动，眼神落在陈列架最前端，依时间序列陈放，这应该是最近的最新款。

    沈宴收回目光：“只是看一看，和其他设计不太相同。”

    不过外面都说他俩关系很差，他却觉得不见得，他们明明是轻描淡写就能刺中彼此弱点的存在，还能叫外人看不出来，毕竟就他所见，两人有情绪起伏的时候，都是因为彼此。

    送一次他便无视一次，直到他们初中毕业。

    能吃到这家店的点心的时候，是他父亲因公事前往席家汇报，回来的时候就会带一块给他。

    “对，指挥长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试着联系冯·伊诺，现在这批货都由他调控。”

    “我记得你喜欢。”

    “席上将，做这些事有意思吗。”沈宴侧眸冷冷看向他，心情奇异的不悦。

    沈宴垂下眼研究器械。

    “你希望我做什么。”席归渊凝视着他的眼眸。

    对于并未接受过这些器械的Alpha和Oga而言或许初步熟悉各种专业符号需要一点时间，但对沈宴和席归渊而言，看一眼器械再看一眼书页上标注的操作顺序就够了。

    这些在记忆缝隙中不起眼的蓝紫色从隐秘的角落里浮现，在漫长的回忆中成了细细的线，此刻猝不及防把沈宴绑住，甚至有些勒进了他的肌理中，让他不适的皱起眉头：“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别开目光，没有再看向席归渊，直到林革再次走进教室。

    林革指向陈列架被罩在玻璃上的各式器械，手环，颈环，脚环，为了方便佩戴各种设计都有。

    这个问题一瞬将沈宴拉回了那个夜晚，毕业典礼亢奋得有些混乱的氛围，席归渊的怀抱带着盛夏夜风的气息，混杂着他身上冰冷的味道，还有一缕浅浅的酒气，浓烈热辣而灼烫，以及那双低垂下来望进他眼瞳的眸子。

    是一个颈环，黑色软皮连接着黑瓷外壳的中枢，质感上乘。

    沈宴梗了一瞬，语气带上了一丝讽刺：“难道席上将真的有打算和我在一起，就为了顶级Oga的身份？”

    “我们光脑连一下，待会我把费用转过去，不能总麻烦教授这样跑。”

    这三个字由席归渊唇齿间冰冷的说出，像板上钉钉不可更改的铁律，就像他喜欢蓝莓，悬浮车上的蓝莓饮料，课桌下的精致蛋糕，没有任何理由的理所当然。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宴脸上，尽管模糊不清，但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有着他的身影。

    “将面前的实验手环带在手上，然后在十秒内进行正确操作，完成后手环顶端的指示灯会亮起，只要熟练了这一系列的实操不会出错，这一个器械就可以通过了。”

    “嗯。”

    但席归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冷淡坐在一旁一丝不苟的样子。

    烦闷让他抬手解开了衬衣最顶端的那颗纽扣，单手捏住雪白的纽扣指尖轻轻一拨动，精巧的喉结在错开的衣领口露出，微微起伏的弧线随着呼吸藏入第二颗纽扣下。

    林革看着沈宴已经隐隐不悦的表情，脸上依然保持着淡笑：“只是一点小事。”说完眼眸微微一动，余光扫向席归渊，看了一眼他依然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尤其是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眸，心里哀嚎了一声。

    席归渊看向沈宴，那双眼眸里有太多的东西，沉寂到最后只剩下一种冰冷的黑，但那片黑色的瞳孔中似乎有什么情绪在某个缝隙角落发着热。

    林革走上讲台，似乎没感受到教室里的寂静，若无其事的直接开始了讲课：“两位器械熟练得差不多了吧？”

    下方的木质托盘是原生松木，玻璃罩外的托盘下有两个镂空的缝隙，缎带从中间穿过，固定了一柄被丝绸餐巾包着的餐叉。

    可沈宴听着很刺耳。

    这句话让沈宴愣怔了一瞬，此刻席归渊坦然得有些无耻，他的心却滚烫了一瞬，充斥在胸腔的情绪一瞬有些懵懂而粘稠，他大概有点理解过度，席归渊的句话里似乎有着渴望这个机会的期待，解读出的情绪让沈宴心跳快了两拍，随即又缓缓压下这种不安的涌动。

    “我有了追求你的权利，不是吗。”

    设计得非常简约却充满了刚硬美感，尾部金属扣是一个线条状的花型文字做成的，将两端紧紧扣合，和其他以实用简约为主的设计比起来，这个颈环更注重细节和质感的搭配。

    是给Alpha用的。

    他最近头有些疼，尤其是接触到席归渊的时候，额角隐隐作痛，他怀疑是被席归渊气的。

    林革离开了，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下沈宴和席归渊。

    沈宴没有说话，垂眼翻着手底下的书页。

    “不要打扰教授。”沈宴只能冷冷说。

    就像军校毕业的那天晚上，无数人影交错的典礼角落，席归渊在安静的角落里忽然的问，你希望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