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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老爷气势渐弱,“不不不,你做主,咱家都你做主,去,不就是去书院吗,必须去,不去我打断他腿!……娘子消消气。”

    唐家卖画的事不是秘密之后,几个孩子去上陵郡的事也就提上了桌面。

    徐英听了心里不大舒服,“我家棠棠最是乖巧懂事,我养她也不是为了让她帮我什么。”

    私塾先生得知唐家几个孩子都要去书院,犹豫了一刻钟。

    一旁叶裴摇着扇子好奇地问:“那你家怎么会有这位糖大师的画?莫不是与他认识?”

    “那他近来不是有长进了嘛……”

    唐小棠才明白,她的美人扑蝶图能卖出去,扎扎实实是运道好,遇上个钱多慷慨的买主,她不该太小看这里的人。

    “那你图什么?养孩子不花钱的啊,女儿最后都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后那就别人家的,你落得什么好?”

    那画,反正就是唐家的传家之宝,为了给孩子上学,实在没法子了才忍痛卖掉,不然哪里来的钱供四个孩子去念书?他们也是没有了办法。

    秦夫人这次来还带了不少礼物,态度极其和蔼,与徐英仿佛一见如故,说说笑笑地进门,看得街坊邻居目瞪口呆。

    对于自己的得意门生,先生寄予厚望,恨不得在他去书院之前倾囊相授,因此这些天唐启熙都泡在私塾里。

    秦夫人叹了好几口气,这才抬起头,目光殷切,“如今听闻你们家里的孩子都会去,着实让我钦佩不已,只希望令郎令爱能稍稍照拂我儿一二,我当感激不尽。”

    他都妥协了,唐启元默默地也按下心里小小的抗拒,其实念书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觉得自己比以前更会忽悠人了。

    唐小棠白了他一眼,“少爷哪儿知人间疾苦,我们马上是要离家打拼的人,穷家富路听过没?……再说了什么叫骗钱,我画画不要钱的吗。”

    秦夫人喝了口水润喉,“小姑娘看着娇娇弱弱漂漂亮亮,你知道她画的扇面卖得多好吗?活脱脱一个招财童子,你儿子还看不上人家,行吧,啊,你就等他给你娶个公主回来,啊!”

    邻居也有心善的,想着来劝一劝,“你别怪我多嘴,四个孩子都送去上陵郡你也舍得?尤其是棠棠这丫头,知道你们也疼她,可哪家姑娘不是留在身边帮忙的?女孩子,认几个字已经很好了,送出去念书心若变野了,有的你后悔。”

    ……

    他话一问出口,几双眼睛纷纷看过来,里面全是好奇。

    “肯定会,就糖大师这般画技,若肯入世,必能扬名四海。”

    秦夫人都不稀得吐槽,“你看看人唐家的孩子,大儿子我就不说了,咱是没那个文曲星爹娘的福气,秦大川能比得过谁?打架打不过唐家二儿子,精明精不过唐家三儿子,还有那个唐小棠……”

    “有就好了。”

    秦大川被晾在旁边,什么离别愁绪全没了,他不甘寂寞地蹲下去加入其中,“你又要画画骗钱啊?难道上回的金子用完了?”

    “寻常绣面图样我可以,但糖大师,约莫是暂时得雪藏了。”

    秦大川的事就这么草率地定了,他本人暂时还不知晓,还在可这劲儿营造离别的情绪。”

    “当真是你家的传家宝?这位糖大师究竟是何许人也?我先前竟从未听说过,你家如何舍得将画卖了呀,真是额可惜了了。”

    唐启召呆若木鸡,“去念、念书?为什么去了上陵郡还要念书?”

    “启熙兄好学识,怪不得先生总夸你,这出口成章的本事今儿我是开了眼了。”

    唐明秋瞪他,“不念书你想做什么?就识那几个大字做个学徒能有什么出息?被人骗了还傻呵呵地给人数钱,我告诉你,你要不念书就给我老老实实在沐溪镇待着。”

    她的女儿,才不会眼光只放在嫁人生子上,徐英不会做阻拦棠棠高飞的石头,为人父母,她想做清风,能送她扶摇直上。

    见劝不动,其他人撇撇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背地里说唐家夫妇脑子坏得不轻。

    “大川……,经常过来吗?”

    唐启熙跟几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人此刻正坐在沐溪镇的茶楼里。

    “我家棠棠往后出息大着呢。”

    徐英也一头雾水,直到秦夫人提到书院的事儿。

    顾少华凑到唐启熙身边,问出了心底早想问的问题,“唐兄,今日瞧见的那幅美人扑蝶图,当真是你家卖给秦家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秦家当家主母却因为这事亲自登门。

    唐启熙薄唇轻启认了下来,“确实如此。”

    唐启召一下子萎靡不振,他还是想出去看看的,那……,念书就念书吧。

    “那可真是一段神奇的过往,也不知这位糖大师如今身在何处,可还有继续作画。”

    唐小棠一直忘不掉在书画行看到的那幅山水秋景图,她后来其实偷偷独自又跑去看过,柳掌柜告诉她,那幅图并非是真迹,乃是一幅仿品,真迹出自山水画宗师沈睿之之手,位列朝离画谱第三位。

    他就不能去做点别的吗?那么难得的可以见世面的机会,怎么又绕回到念书上去了?

    这说辞很好地平息了一些眼红之人的嫉妒心,看看,活该吧,非要让孩子去念什么劳什子书,念的把传家宝都给卖了,真是不会过日子!

    秦大川心里隐隐有丝窃喜,唐小棠去了上陵郡就骗不到他的钱了,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会接自己的班,好可怜哦。

    今儿也是凑巧了,秦家老爷得知几位青年才俊的存在,一定要宴请他们,中途兴致起了,便让人拿出了这幅美人扑蝶图与大家共赏,说话之间无意说漏嘴了嘴,让他们知道这幅图是从唐启熙弟弟手中买来的。

    唐家也热闹得很,毕竟前无先例,送孩子念书也就罢了,还要送去上陵郡的书院,多半是钱烧得慌。

    唐小棠苦恼地摇头,“我到底是没有正经学过,那幅也是投机取巧而已,并非我擅长的,再画可就要露馅了,三哥,你说正德书院里会有教授绘画的先生吗?”

    被夸赞的唐启熙脸上并没有得意的神色,让说话的人眼里亮光更甚,“等你跟咱们一块儿去了正德书院,就让那些家伙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秦夫人冷笑一声,“就你那儿子,整日跟个貔貅似的屯小金库,满脑子都是娶公主,家业交他手里你放心?”

    这话唐启熙爱听,难得地给了个浅浅的笑容,拿了桌上的茶举了举,“承你吉言。”

    唐小棠和唐启元全程头都不抬,“确定不继续画美人图了吗?那幅画听说反应挺好的呀。”

    “那也行,听说上陵郡的绣庄不少,想来会有对你的花样感兴趣的。”

    唐启熙目视远方,淡淡道,“应该,会的吧。”

    “跟你有个屁关系,要不是我强迫他去念书,他这会儿还在街上横行霸道呢。”

    徐英跟她说不清,她们哪里知道女儿的好,那么可心温软,恨不得给她最好的。

    叶裴被敬得莫名其妙,但不妨碍他激动,他对唐启熙十分有好感,也一直想深交,急忙拿了茶盏回敬,又多说了糖大师几句好话,感觉唐启熙对他的态度更温和了。

    “我见过几次,特别懂事有礼,都是咱沐溪镇的孩子,在外应当彼此照顾。”

    “什么?”

    秦老爷对此颇有微词,“好端端的为何要去上陵郡?在私塾念得不是挺好?家里有家业给他继承,又不指望他怎么样。”

    这也是唐家经过商量后对外统一的说辞。

    唐启熙语气淡淡,三两句便解释完了。

    呜呜呜呜别看唐兄表面清冷疏离,实则居然是个性情中人,对一个与唐家结缘的画师都如此维护,是个好人啊!

    “就是,那一个个成天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仗着自己有个好爹耀武扬威,真以为自己是才子呢。”

    唐启熙如此这般一说,顾少华眼里闪过一抹不明显的心痛,什么叫天妒英才,唐兄这般天资的人求学却如此坎坷,往后到了正德书院自己一定要多多帮助他。

    唐启熙深吸了口气,语速极快地吐槽,“你等我编一会儿。”

    徐英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事,闻言一口应下,“应当的,秦少爷人品贵重,来几次都彬彬有礼,与孩子们关系亲近,这哪儿还需要您亲自来跑一趟。”

    “应该……有吧?”

    “不瞒您说,我也有让我那不争气的孩子去好好历练历练的想法,只上陵郡离得远,我那儿子是个蠢笨的,又担心他在外过得不好……”

    后来觉得有唐小棠在,应当问题不大,于是修书一封送往正德书院说明情况。

    秦夫人这才放心,好说歹说让徐英将礼物留下,回去家里松了口气,“成了,给大川准备准备,跟着唐家几个孩子一块儿动身。”

    “上陵郡可远了,你们这一去,怕是短时间见不着,哎,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们也别太难过,世事如此。”

    “我是说,这是我父辈的事,我也知道得不甚清晰,只听说,是我父亲与之因糖结缘,才得到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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