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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小棠心知肚明,自己与韩松宴的地位差距很大,也许根本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但哪怕咬下他身上一点皮毛,她都愿意。

    “我没答应,不过我告诉了他我在正德书院念书,你说他会不会找过来?”

    “哦哦哦反正就那个意思,你没答应他吧?棠棠不怕,答应了也没事,回去我们跟大哥二哥商议一下,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底下小台子上的纸空空荡荡,陈千尺不乐意了,“身为学子参展书画展哪儿有那么容易被人赏识,你不要太苛刻!”

    比如她,穿越人士,说出来吓死你们。

    宋常念同意她的想法,“除非,让他露出实质性的破绽,让人自己心里生出疑惑。”

    唐小棠拿起筷子夹了一只虾球到自己碗里,表情天真眼神却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镇定,“怕啊,我怕他不来。”

    “这是做什么的?瞧着像是要作画?”

    林西怔怔地看着唐小棠,从她脸上看不出半点着急恐慌,甚至,反而还有一丝丝兴奋,“你……不怕吗?”

    “你闭嘴。”

    唐启元摸着自己的下巴,“书画展是花了大代价请他来的,自然一切都以韩松宴的意愿为主,他如何肯?”

    除了唐小棠和宋常念。

    ……

    “……不是这么比的……”

    “不知道,他没说大概有他自己的考量吧,谁都有不想让旁人知晓的秘密。”

    林西绝望地闭上眼睛,事实证明,他确实,什么办法都没有,韩松宴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乾山韩大师,而他,只是个吃里扒外想要抹黑恩师的人渣。

    几人听完叹为观止,他们一个个都还是年轻的孩子,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简直骇人听闻。

    画展旁还有许多摊贩,出售各色零嘴糕点饮子,吃喝玩乐一条龙,难怪能吸引这么多人。

    书画展如约而至,上陵郡府挑了个大好的日子,选址在郡城南郊一处风雅之地,一早便安排人布置妥当。

    棚子里展出一幅幅被选中的画作供人欣赏,每幅画作底下都会放一个小台子,上面摆着笔墨,若瞧中此画,便可写下金额,后面看中的人也可往上添数额,价高者得。

    “那就逼他不得不肯。”

    “可韩大师从不曾当众作画过,此前也没听说书画展有如此安排。”

    唐小棠看得出宋常念很努力在融入其他人当中一块儿感叹,但仍然突兀,仿佛这种阴暗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一样。

    ……

    唐启元吆喝着,“吃菜吃菜,吃饱了再商议”,说完扭头看了秦大川一眼,“未来驸马,回去还有两篇书要默,多吃点,啊。”

    唐小棠手里拿着仕女图,“此事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韩松宴是名师,任何流言只要没有证据,他都可以利用自己的名气化解。”

    唐小棠安慰地给她拍背顺毛,示意他接着说。

    唐小棠觉得今日的虾球有些过酸了,酸得她鼻腔都泛起酸意来。

    许娇闻言也就不再好奇,拉着唐小棠继续找林西,他们得抓紧时间。

    “只是,没人信我所说的,哪怕我拿出我后来画的画作,他们也只说我是在模仿韩松宴,韩松宴说我是受名气诱惑,做了白眼狼,他不对我赶尽杀绝,他只是笃定,笃定我根本没有办法……”

    林西说他如今借住在郡城一个宅子里,唐小棠便让他先好好平静下来,不管此事结果如何,他都该想一想往后何去何从。

    宋常念也奇异过,他原以为他们只是不谙世事,书院里多的是权贵子嗣,一个学堂就像一个小型的朝堂,身份地位泾渭分明,时间长了他们必然会受到影响。

    然而并没有,他们没有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体会到了地位阶层的高低,却还仍旧随心向阳而活,宋常念异常羡慕,也心生向往。

    “哦,我记得我那时……”

    方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林西,此刻脸上终于有了些人类的表情,他略显焦急,“你可是也画了仕女图?他定是看中了你的天赋,自从我不再受控于他之后,他就没有再出过新的画作,想来是打算再找一个替上。”

    书画展那日车水马龙,好些从别地听闻韩大师之名赶来的人络绎不绝,早两日就将上陵郡的客栈住满了,这会儿一大早便驱车来到南郊。

    唐小棠托着雪白的腮帮,眼睛眯起来,将她的想法一说,几人觉得或许可行。

    林西不肯答应韩松宴,他感激韩松宴是一回事,可他的每一幅画,都凝聚着他的心血,他无法接受。

    她两辈子都极度瞧不上这种行为,都不算是剽窃,是直接吸别人的血据为己有,对林西PUA,将一个才华横溢的人打击入尘埃之中,妄图彻底毁了他,吸干他的血。

    “管他呢,等到时候就知晓了,我有预感,这次的书画展定会不同于以往,我的预感可准了!”

    他耳边响起宋常念轻轻的声音,“是不是很不可思议?但他们是认真的,这几个人,不会第一时间去衡量利弊,不受世俗地位的约束,接触再多的人和事,大约也会一直这样。”

    南郊这片地方亭台楼阁俱全,一大片空地支起了遮风的棚子,又以素雅的鲜花绸缎点缀,煞是漂亮。

    宋常念见他脸色十分难看,体贴地说,“先吃饭,都快凉了,吃饱了再说。”

    唐小棠张了张嘴,“三哥咱换个词,代笔这词我不喜欢。”

    她抬起头,唐启元皱着眉头老气横秋,许娇瞪着圆圆的眼睛,秀气的眉毛扭成毛毛虫,秦大川晃着肉呼呼的脸颊,“我怕他?我将来可是要娶公主的,那地位不比他强?”

    “……确实,但此事,若是从一开始就遇上麻烦……”

    友人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站稳了扫了一眼画作,敷衍地点头,“瞧见了瞧见了,这幅不是在书院就送来给我看过?”

    “书画展数量也不能太少,凑个数而已,你看,也没人想买呀。”

    林西眼里慌乱,“只是此人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他如果看中了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你可有什么身份背景与之抗衡?”

    “你可别想甩下我们”,许娇给唐小棠夹了满满一碗菜,“这事儿我是一定要参与的,他要是敢来,我就要让大家都知道,他乾山韩大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得,这饭是彻底别吃了。

    “你就不觉得你之前判断得太过草率?看看,都可以拿来书画展展出!”

    唐小棠看了秦大川一眼,“他如今也已经身负罪名,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万一成了,韩松宴此前的名气都会物归原主。”

    正德书院的学子大半都来凑热闹,山长陈千尺携友人也在其中,他还挺兴奋,“瞧瞧,这幅就是院里的孩子画的,他们年纪尚轻,潜力无限,你快瞧瞧!”

    “他不是在林西离开之后就没有新作了吗?是不是说明他已经画不出来了?一心沽名钓誉,怎还能保持精湛的画技,如果我们可以让他当众作画……”

    唐小棠托着下巴,喃喃道,“怪不得他先把我那幅画狠狠批了一顿,然后又问我要不要跟着他学习,我还奇怪这是什么样的癖好,原来如此。”

    几人约好书画展那日再见,便回去了书院。

    “啊啊啊该不会是韩大师想现场作画吧?!那我可真是不虚此行!”

    “这人好不要脸!”,秦大川嫌弃地皱眉,“所以你来书画展是想证明那些画是你画的?”

    唐小棠将虾球送入口中,酸酸甜甜滋味甚好。

    “我不知道……”

    唐小棠眨眨眼,“以后会有的。”

    秦大川摇头晃脑:“不过,也得林西同意才行,若是失败了,他或许从此就真的得背上叛徒的罪名。”

    宋常念依旧呵呵无害地笑,“我也不怕,比起来咱们人多,不算什么。”

    许娇眼睛一亮,“书画展啊!那日定有许多爱画之人前来参展,岂不是个好机会?”

    “到时候你们离我远一些,免得被波及到,他那么不要脸还不知会用什么手段,先防备着才好。”

    许娇挽着唐小棠的胳膊,戳了戳她,示意她往书画展中间看,那儿空出来一块地方,摆着两张大大的书案,这是此前书画展不曾见过的,有不少人都围着小声议论。

    一直没说话的宋常念眼神纠结了好一会儿,此刻才有些犹豫地说,“我其实,可以帮得上一点点忙……”

    林西木然地摇头,“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唐启元心态炸裂,“他想做什么?想让你跟这二傻子一样给他做代笔?!”

    唐小棠被许娇拉着科普,不住地点头,甚好甚好,有竞争才好。

    林西:“……?”

    桌上闹腾起来,林西呆呆地坐在那里,他们刚刚的意思,是要对付韩松宴吗?就他们几个半大的孩子?

    许娇凑到唐小棠耳边轻声道,“没想到宋常念当真有些能耐,不是说他过得挺惨的吗,有这人脉怎么会惨,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你在说什么?”

    “我掐死你!”

    ……

    许娇听到这儿简直要气炸,不断地深呼吸脸都气得通红,眼睛里冒出水光来,生生被气哭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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