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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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戏？

    风北河的印还差最后一术，颤抖不休的灵丹轰然爆开。

    风北河猛地挣脱开医师的束缚：“滚开！”

    下一瞬，他感觉自己掌心即将被取出来的灵丹骤然传来一股灵力波动。

    “你生气，我便向你道歉。”风北河像是在哄心上人似的，凑在他耳边轻轻道，“对不住，是我错了。”

    这根本不像幽草，更像是勾人魂魄的艳鬼。

    但也只是一瞬。

    “在找什么？”

    扶玉秋根本没听他说什么，攒足力气猛地伸脚横扫过去。

    风北河并未觉得这番话有什么问题，他微微倾身逼近扶玉秋。

    他不懂，自己只是救了个人，怎么就……就落得这么个下场了呢？

    沙芥受风北河操控，他才刚动，后背就抵在一堵沙墙上。

    扶玉秋的手滑下来，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风北河的衣襟，眼神毫无光芒，带着前所未有的恨意。

    扶玉秋恹恹地垂着羽睫，脚踝已泛起枯黄之色。

    风北河垂着眸将扶玉秋困在地上的禁锢撤去，锁链瞬间化为松散的细沙落下：“绛灵幽草的灵丹有起死回生之效，只要你踏出闻幽谷结界，就算不是我，迟早有一日也会被挖去灵丹入药。”

    他将扶玉秋脚上的细沙拂去，姿态温柔得像是在对待心爱之人。

    随着扶玉秋呢喃的话，他虚虚抱着风北河脖颈的手猛地一用力，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抱紧。

    这个拥抱太温暖，风北河古井无波的眼眸猛地闪现一抹暗光，运转灵力的手微微一顿。

    扶玉秋双手被锁链束在地上，腿勉强还能动。

    灵丹？

    既然那么想要灵丹，就用命来拿吧。

    风北河打断他的话：“天道恩赐灵物，不也照样变成池鱼笼鸟？你可怜他，有人可怜你吗？”

    “滚开！”扶玉秋嗓子沙哑，精疲力竭看着他，连发狠都没力气，“我费尽心机救你，你却恩将仇报，你们人类……皆是如此无情吗？”

    医师这时才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风北河就是打着让幽草魂飞魄散的主意。

    扶玉秋耳畔嗡鸣，神魂好似撕裂，又被烈火灼烧，直接烧到心口，像是要破体而出。

    ——哪怕在沙芥囚了七日，依然未减丝毫艶美。

    风北河漫不经心瞥他一眼。

    那人站在不远处，面容素白，眉心一道朱砂红痣，抬步走来朝风北河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身上一股冷冽的药香。

    就在这时，旁边有个声音道：

    “不要怕。”

    扶玉秋脸上全是泪，却放肆笑了出来：“你就……你就这么想要我的灵丹啊？”

    扶玉秋喃喃自语：“我的灵丹，为了我的灵丹……”

    炽热的日光当头照下，空中灵力和水气全无，吸入肺腑的只有滚烫和刺痛。

    “听闻幽草兄长、幼弟……在凡世身份特殊，若是损坏神魂，怕是……”

    风北河常年没有神情的脸终于变了：“你……”

    医师垂下眼，不敢再看。

    风北河当机立断结了个印，妄图阻止。

    扶玉秋看着孱弱温顺，但骨子里那股子疯劲也不知是和谁学的。

    “是。”

    风北河道：“灵丹有损，温养便是，何来前功尽弃？”

    扶玉秋毫无反抗之力，呆怔看着风北河。

    只是那细碎的沙子刚将他的脚背埋住，一只手突然探来，握住沾满细沙的脚踝。

    “对。”风北河抬手抚摸扶玉秋苍白的脸，轻描淡写道，“起码我不会损毁你的神魂，让你能再入轮回。”

    “我的东西，就算毁了，也不给你！”

    只听得一声：“少尊——”

    连自己的性命都能拿来作赌注。

    风北河轻声回答：“是。”

    “你做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我的灵丹？”

    足尖生出干枯的根须，挣扎着慢吞吞往土里探，妄图寻找一星半点的水来维持生机。

    他在沙芥中待了太久，幽草原形几乎要枯萎，灵丹附着力十分弱，几乎算得上温顺地被风北河的灵力牵引着一点点离体。

    禽兽就是禽兽，做出这种恶毒行径，竟还能有如此冠冕堂皇的说辞？

    真是个疯子……

    “混账！”

    扶玉秋一惊，悚然看去。

    整个沙芥直接被震碎，如同细沙般簌簌落在地上。

    风北河眼瞳剧缩，巨大灵力爆炸后的气旋将黄沙卷着飞入天空，仿佛焰火四溅。

    穿着黑衣的男人玉质金相，单膝跪在扶玉秋面前。

    扶玉秋的泪终于缓缓流下，他没有躲，反而伸手勾住风北河的脖子，引颈待戮般献上自己的灵丹。

    “我的东西……”

    扶玉秋一怔，不可置信看着他。

    他神识被封，连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都没发觉。

    “一切皆是做戏罢了。”风北河漠然道，“我最初的目的，就是你的灵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对心上人呢喃私语。

    “风……北河。”

    终于看到风北河常年面具似的脸变了色，扶玉秋纵声大笑。

    若是再待下去，怕是会彻底枯死。

    风北河眼神毫无波动，说话间已将手缓缓放在扶玉秋的丹田处，猛地催动灵力。

    扶玉秋看着风北河漠然的眼睛，哪怕周围酷热如暑，他还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

    “玉秋——”

    神魂受损，除非重新淬魂，否则便无法再入轮回。

    这时扶玉秋才发现，这沙芥中竟然还有另外一人。

    医师匆匆一瞥，呼吸一顿。

    为得到绛灵幽草灵丹，他筹谋这么久，怎么可能败在最后一步？

    扶玉秋大概对此人的行径无话可说，气得眼眶全是水气。

    还没碰到男人的身体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风北河轻飘飘扣住他不住发抖的脚踝，视线漠然看来。

    「我还记得。」

    绛灵幽草自生出神智就在灵力馥郁的闻幽谷，在山谷中几乎被那些灵树灵兽自小宠到大，根本没经历过世间任何恶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扶玉秋拼命挣扎着，瞳孔里全是恐惧。

    “你！”

    扶玉秋膈应得要命，撑着身体往后退。

    「……涅槃之火。」

    绛灵幽草是天赐之物，如琪花瑶草含翠幽美，更是日夜受天道灵力温养，叶片纯澈碧蓝，一看就非凡物。

    扶玉秋逃不了，浑身发着抖：“你真的要……杀我吗？”

    可扶玉秋的人形却和幽草原形截然相反，那张脸昳丽逼人，简直算得上是妖艳。

    扶玉秋听到这句话，竟然被气笑了。

    扶玉秋像是被囚在一粒沙中。

    他墨发玉肤，长发松散编着，一路蔓延至脚踝，发丝间交织着细小的藤蔓，绽放出的花朵已逐渐枯萎，只有发顶还有一朵艳红的花苞。

    “您三思。若现在强取灵丹，恐怕对灵丹有损，前功尽弃。”

    “你兄长不让你离开闻幽谷是对的。”

    只是一抬头，那双眼眸却半分温色不带，冰冷如寒霜，仿佛看一样死物。

    他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只是扶玉秋玉石俱焚的速度更快。

    见风北河神色难看还在尝试着结印阻止，医师快步上前，强行想将风北河拉开。

    “仙尊虽然喜欢毛茸茸的鸟，但这……啊这，

    扶玉秋：“……”

    扶玉秋浑身都在发抖。

    当初风北河浑身是血，从悬崖掉到闻幽谷，身上皆是将死之人的气息，就连盘踞在山崖处只吃尸身的阴藤都被吸引过来，往他身上扎根。

    “此处是沙芥，除了沙子外，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劝，颔首称是。

    扶玉秋是世间仅此一株可起死人生白骨的绛灵幽草，日夜受天地灵气浸染生出灵智。

    唯一一次，就是面前的男人。

    扶玉秋故意将自己送到他掌心，竟是要自爆灵丹？！

    扶玉秋手腕全是勒出的淤痕，他不可置信看着风北河：“所以，你挖我灵丹还理所应当吗？”

    风北河动作一顿。

    浑浑噩噩间，隐约听到好几个人在自己耳畔交织着说话，分不清哪个是记忆中，哪个是现实。

    风北河从来信奉“死物比活物更好掌控”，既然要夺幽草灵丹，自然不会留幽草神魂，省得夜长梦多。

    风北河一直漠然的脸上露出一个浅笑，他看向扶玉秋，语气古井无波地道歉：“那没办法了。”

    风北河见扶玉秋脸色惨白如纸，松开捂住他嘴的手，抚了抚幽草艶美的脸。

    医师见状不妙，飞快将沙芥入口打开，疾声道：“走！”

    受天道恩赐之物本该道途坦荡，此时他却被困在这沙海中，因缺水而灵力衰竭，浑身经脉正逐渐枯萎。

    天道恩宠之物自爆灵丹，威力极大，人力也难以阻挡。

    春风拂来，一朵花苞缓缓在一堆沙中绽放。

    风北河眼睛眨都不眨地抬手，用力捂住扶玉秋的嘴，堵住他即将出口的怒骂。

    这些，竟然只是为了博取自己信任的……做戏？

    医师犹豫：“可幽草神魂……许是会受损。”

    如果不是运气好被扶玉秋发现，他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