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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颊瘦的深深凹陷进去,目光黯淡,自打见了他就低着头,瘦削的身子好像要挤到一起,整个人给人一种阴沉又胆小的感觉。

    一行人一直走,走过风雪最大的地方,终于可以改乘马车。

    沈以珩还想再说什么,被陆乾珺打断了,“时候也不早了,朕与容儿该歇下了,沈世子也早回去休息吧。”

    “臣说勾搭了,陛下就开心了吗?”

    门外的风声瞒不了陆乾珺,他揉了揉酸胀的额头,挥手让许恭福将沈以珩请进来。

    皇帝忽视,后宫嫔妃也把姜容当作隐形人。一开始她们还以为姜容是个劲敌,可回来十几天,姜容就锄锄地,浇浇水,根本不主动去讨陆乾珺的好。再加上这一年的苦日子,让他早就没了当时的好颜色,现在的姜容瘦削的不成人形,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头发也是随手拢在后面,在乡间的确是个清俊的俏寡夫,但在环肥燕瘦的宫里,就不再那么惊艳了。

    “怎么瘸的?”陆乾珺对他的态度很有意见,两簇锋利的眉毛蹙起,语气有些不悦。

    “臣不敢。”沈以珩不愿跟他虚与委蛇,“臣与阿容十年未曾见面,不知今日可否允臣与他见一面。”

    用一件厚厚的棉袄包住孩子,一出门狂啸的北风还是刺得人生疼,姜容自己穿的也不厚,他把目光投向陆乾珺,走了有一百米后,跟在陆乾珺身后扯了扯陆乾珺的袖口,好像昨晚二人激烈的争吵没发生过一样。

    “朕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可笑朕竟还对你心存期望。”陆乾珺自嘲道,“毕竟他用几句好话就能骗了你初次,朕怎么能忘了你如此好骗呢。”

    “滚!”

    外面又下起了雪,雪花簌簌落在车顶,姜容也有些昏昏欲睡。

    清宴阁还是老样子,只是人都不在了,屋子生了尘。姜容打扫了一番,和冬知住了进去。

    “摔瘸的。”姜容不耐烦起来,睁开眼直直看着他,“为了不让人强迫,从马车上摔下来摔瘸的。”

    “阿容是我弟弟,入了宫难道连家人看望都不准了?!”

    姜容回来了,这个消息很快在后宫传开,她们以为陆乾珺肯定会狠狠惩治姜容一番,以儆效尤,然而陆乾珺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做法,让她们都摸不清陆乾珺对姜容的态度,尤其姜容还带回来一个孩子。

    “瘸了。”姜容眼都没睁开,淡淡道。

    第二日风雪小了些,陆乾珺半刻不愿多待,直接把姜容从睡梦中拖出来,让他跟自己走。

    他明显的疏离也让沈以珩不知道怎么办了才好,沈以珩神色落寞,“不必多礼,母亲让我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沈以珩进宫找过姜容好几次,皆被拦了下来,这一次进宫依旧是被拦住,他实在忍不住想找陆乾珺理论。

    本来心里是有些不耐烦的,但陆乾珺低头看了眼怀里出生不足一月的婴孩,冬知的眉眼与他如出一辙,瞳仁黝黑,这双眼在陆乾珺身上严厉沉稳,在一个孩子身上却显得天真乖巧,鬼使神差地,陆乾珺听从了姜容的建议,用大氅把小小的孩子包了起来抱在怀里。

    整整十日他们才到达长安城,一回来陆乾珺就忙的没了人影,堆积了几十天的事务让他忙的抽不开身,加上北地的灾情,也来不及想那些让他心烦的事。

    没人觉得孩子是陆乾珺的,因为没人会傻到怀了孕还要逃出宫。

    “姜容……”

    陆乾珺盯着他看了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的腿怎么了?”

    “我不会。”姜容眼眶渐渐发红,他偏过头不让陆乾珺看见,硬着头皮道,“我又不傻,腿是昨天不小心崴了,很快就会好。”

    听到声音姜容才发现殿里还有一人,沈以珩与十年前差不多,一身锦衣华服,头戴白玉发冠,面容俊朗,仿佛还是那个带着自己满京城逛游的少年郎,只是明显比那时成熟多了。

    沈以珩的父亲是唯一的异姓王,为了防止帝王猜忌,早在十年前就自请去封地了,没有召见一般不回京,沈以珩这次回来也是听说了姜容的事,不放心才回来看看。

    他都不愿意承认姜府的陆乾珺和他是一个人了。姜容往后挪了挪,冬知醒了,挥着小手咿咿呀呀叫了几声,姜容知道他饿了,解开衣襟喂孩子,一时间马车里只有吸吮声,间或几声水滴落在木板上的声音,陆乾珺也不愿再多想。

    风声太大,陆乾珺听不清姜容的话,姜容把孩子往前一递,陆乾珺下意识就接了过来,姜容又指了指陆乾珺厚重的大氅,示意陆乾珺用他包住孩子。

    他打算在清宴阁开垦几块地用来种菜,这样自给自足,就不用看御膳房的人脸色了。

    “这事奴才做不了主,烦请世子殿下请示陛下吧。”守门太监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沈以珩气急,又无可奈何,只好在门口等待陆乾珺出来。

    外面很冷,姜容穿了很多,怀里抱着孩子,过来的时候脱了外面厚厚的棉衣,才让人惊觉他如此的瘦。

    “沈……”姜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敛下了眸中的惊喜和感慨,“见过世子殿下。”

    姜容也起身要走,被陆乾珺拦了下来,“朕倒是小瞧你了,还能勾搭上他。”

    他一眼望过去便知姜容过得不好,十年前姜容还有些婴儿肥,那时的他喜欢这个漂亮精致的弟弟,也愿意带他出去玩。

    陆乾珺开口送客,姜容也是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沈以珩只能作罢,“那臣就先告退了。”能见到姜容,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能不能帮我抱一会儿冬知。”

    可他没想到再次见面姜容会是这幅模样,用“灰头土脸”来形容也不为过。

    时间晃晃悠悠就这么过去两个月,这两个月姜容几乎见不到陆乾珺的影子。可能陆乾珺下过命令了,清宴阁吃穿用度都没被克扣,姜容于是更加与世无争,每日在屋里看书养孩子。

    很快有人去请姜容,陆乾珺和沈以珩陷入了沉默,互相看不顺眼。

    姜容没错过陆乾珺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可在经历了昨晚后他只觉得这心疼廉价而讽刺,让他勾唇笑出了声,讥讽道,“怎么?陛下不会真信了吧?陛下以为我会像个贞洁烈女一样,为了不被玷污连命都可以不要?”

    或许是回忆起小时候,姜容脸色好看了很多,“我很好,劳烦王妃挂念。”

    二人谁也不看谁,陆乾珺闭上双眼不再言语,姜容被陆乾珺口中那个急于划清界限的“他”刺得心里发疼。

    来的时候陆乾珺一个人,所以他只乘了架小马车,回程多了姜容,马车就拥挤了起来,姜容坐在陆乾珺对面,冬知在他怀里睡得安稳。

    对着陆乾珺矮了矮身子,姜容侍立在一旁,沈以珩有些不敢认他,犹豫他很久才迟疑地开口,“阿容?”

    “你!”

    “你……”

    “陛下每日没有别的事做吗。”姜容看他,“不然怎么总幻想自己的妃子与其他男人的事?”

    “那朕还得叫你一声兄长了。”

    沈以珩以前就和陆乾珺不对付,现在也是相看两厌,粗略行了礼,沈以珩直直站着,“姜伯父认了臣为义子。”

    他语气平静,陆乾珺很容易信了,也气得脸黑了。他不祈求姜容在面临这种选择的时候还傻傻的为他守着身子,但是姜容无所谓的态度,让他一股气哽在了心头上。

    “按理来说,宫中嫔妃侍者是不允许见外男的,不过既然沈世子要求了……”陆乾珺放下了手中政务,“来人,派人去把姜侍君请来,就说有故人相见。”

    “朕怎么不知容儿何时多了个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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