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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更深，深到产生幻觉，觉得任何一处都可能伸出鬼魅的黑手。宸喆屋顶饮酒，他还不胜酒力，满心的惆怅，愈饮愈浓，似乎就要从眼眶中满溢而出。此时的珠晞正努力爬上，有些气喘地坐到他的身边。
（显然，宸喆并不清楚在翼云家，是珠晞率先为难琮晴；在哥哥眼中，妹妹是纯洁玉兔般的存在。）
对比她刚说的“谢”字，琮晴这才觉得安心，也点头附和:“看得出来。”
红夫人感激于他，他未作索求，她却以身报答；后怀胎十月，诞下女孩，却因身份尴尬，又将她偷偷送去于家，做一个小侍女（于穆昇待人和善，她也健康成长）——爱情像罂粟般盛开，魅惑却见不得光！
说罢，琮晴就此绕开，却被珠晞拦下:“你分明就是不相信！田忌赛马的道理，难道我会不明白吗？”
“当然没忘。但我说这话时，你才九岁，如今你十九岁了！”宸喆也是火大，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她太过纵容，才会在问训时，不先去反省，竟然还翻起小时候的事:事过境迁，不能同日而语，好不好？那年她九岁，是天真才可爱的年纪——思绪至此卡顿，记忆的年轮疾速回转，定格那不堪回首、羞耻的一夜……
“啊？你什么意思？不许走，把话说明白——”她想追去问，却被哥哥拦腰抱走，带至主线路径一角。
宸喆一抹哂笑，像是不可思议:“父亲已经离世多年，我何时来的‘小妹妹’？”
别无选择。
“他虽然暂时落败，也隐退于世，但势力不减，手下能者众多，我也竭力维护。只要假以时日，或许五年，或许十年，他还会卷土重来！”红夫人满心期待，眼中的柔情，好似月光倾泻流淌，“到时，又是一派皆大欢喜！家族排位，宸家自会更进一步，我也算补过了。”
琮晴抚起珠晞的手至胸前，眼中的“真诚与褒扬”，好似满天繁星，闪烁得如梦如幻:“自嫁入翼云家的那日起，我就见识了诸位夫人。旁人是如何评判的，我不知道，也不会理会，但在我心目中:你才是最漂亮、最聪明的，至——始——至——终。”
啪！一记耳光，怵目惊心，打破深夜的寂静，也打碎勉强支撑起的母子情分。
“其实你不用帮我，多试两次，我也一样可以顺利过关。”珠晞有明亮的水眸，眨起眼来胡说，也是同样的可爱。
听到这，珠晞瞬间惊慌，她抱紧哥哥，差点就喘不上气:“哥，你不要我了吗？父
宸喆吃惊，也有些失落:“原来我家珠珠聪明极了，等再长大几年，哥哥可能就没能力照顾你了。”
红夫人热泪盈眶，也很是欣慰:才发觉不知不觉中，珠晞已经九岁了！在这些年忙于争名夺利而错过的成长轨迹中，她就这样安静地成长，长成了水晶般剔透美丽的女孩。
这席话，带着□□的憧憬。红夫人本就明艳非常，此时的眼波流转，更引人遐想。她已沉沦其中，宸喆却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这份硬塞的“恩”情，像吞了苍蝇般的恶心，但一个“良苦用心”，又叫他无力反驳，就只能逃离，逃离这羞耻的一幕:“我无话可说，但我只有一个妹妹。”
宸喆瞬间隐遁，红夫人正要追去，却发现浓密的芭蕉叶下，九岁的珠晞，安静聆听。她没有多余神情，像是对于今夜的一切，并没有太多惊讶；被母亲发现后，也大方走近。
“母亲，今日是我正式任职的第一天，收到众人的祝贺与礼物，竺赟煊（雪无痕），叫人也送来一份。”此时的宸喆，束发之年，雕刻般五官分明，略有稚嫩，却不显青涩，天生的傲气，更叫人不敢小觑，“是一幅小孩子的图画，署名:小妹妹。”
“没人说她善良，她也没有自诩善良；是她的七窍玲珑，足够匹配这份骄傲。”宸喆宠爱妹妹，宠爱到几分苦恼，“珠珠，你今日来找她，是一片好心。但问题是:你的聪慧，撑得起你的善良吗？”
“我怎么不懂？”珠晞有些鼓气，“平心而论，母亲不算能干，做事又急于求成，如今的权势地位，分明就是找一个很有魄力的人做靠山。而且，曾经有一年的时间里，她避不见人，连你我都被隔离了，应该就在那个时间怀孕生子吧。”
那一夜，露重霜凝，第三家族红夫人院落，曲苑悠深，冰冷而隐匿。
此时的默然守望，杜言卿习以为常:曾经是偶有关注，但自从她性命垂危，他送去莫羡家，之后的四年，这种状态就愈加频繁，有时是一日两三次，有时是彻夜不归。他技高一筹，她无所察觉。
琮晴抿唇心算，才发现自己跑偏了:面对一个固执又拎不清现状的天真女子，简单又正确的处理应该是（叹息）夸赞呢，还是夸赞呢？
琮晴所挨下的那掌，杜言卿身为试场巡考，完整映入眼帘，自然出手教训。竹登虽然玄武势高，却未作防备，在他眼中:杜大哥是与小姐最亲近的人，照顾她，帮扶她，且不问缘由。这无关情爱，是痛苦中的彼此慰藉。但不知从何时起，两人渐行渐远。
“哥，你干什么嘛？”珠晞有些懊恼，“我来找她，是想把话说开，大家可以一场朋友。结果她竟然戏弄我，太不善良，太骄傲了！”
她笑得花枝乱颤，捎带着女子的娇羞；琮晴执子之手，倒显出君子的坐怀不乱:“心里的话，总归要有机会说出来才是。”
“母亲，我不会怪您，但哥哥可以。他也许是做错了，可他还年轻，有犯错的资本。不过是晚几年的建功立业，或者重头再来，他完全不会介意。倒是您，是您输不起！您的一念之差，就毁了哥哥的一生坦荡！”珠晞接连退开，退到陌生人的距离，“您是我的母亲，但我和哥哥才是一伙的。”
“别着急走。”红夫人揽住小小的珠晞，满心欢喜，也好好哄她，“哥哥有点不懂事，刚才的事，珠晞不会怪妈妈吧？”
“珠珠，怎么还没睡？”看着妹妹，宸喆语气温和，连着心也柔软下来。
红夫人的坦然，反叫宸喆无地自容:“您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举头三尺有神明，您对得起宸家的先灵？父亲一世英名，被你颜面扫地，他日九泉之下，问你如何直面！”
道理自然是明白的，但问题是:这道理植根的前提，已被人有心打乱，她再多的尝试，也一样是此路不通！更何况——“田忌赛马”放到这里来用，根本就不合适；若说“排列组成”，倒也算差强人意，那究竟是多少种组合方式呢？
一派的暖心和睦，直到哥哥宸喆寻声而来……
“啊？”琮晴有几分的不可置信，“不客气。”
宸喆开心起来，他解下她扎紧的小辫子，又揉散开，松松一团，显得舒适而不拘束，“小孩子家的，快去睡觉。大人的世界，你不懂。”
“你可来了。自己的妹妹，自己看好。”琮晴快步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哥，你从小教导我:女孩子不要太聪明！要天真无邪，才会有人爱。”珠晞气鼓鼓，“你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难道你自己却忘了吗？”
她平复心态，又立一面冰镜，细梳妆华:泪痕隐，氤氲散，挽青丝耳后，点笑靥似初春小雨润如酥，最是一派的阳光明媚！至此，考场小室，琮晴整装待发，身后一人退，一人进。
“你真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红夫人想亲亲她的小脸，不想却被躲开。
琮晴内心有难以按捺的愤恨与凄凉，但不敢放任，不敢乱了方寸，只能若无其事地退开，独自平抚。强大的无奈感，好似夏夜虫鸣，喧嚣起满心的懊恼、挫败与慌张，泪水已氤氲眼眶，她伪装的镇定，叫人心疼。
此时的琮晴，肩有花团锦簇，引暖流如沐春风；她想起师傅苍凛子的临行教诲:今日的眼泪，且好好收着，待他日得胜归来，去那些亡灵的坟前痛哭流涕，再诉衷肠！此时的追悔莫及、痛定痛思，也都一并存下，待耄耋之年，门徒满堂，与小辈们细说当年大战的腥风血雨！
“母亲，请早些歇息。”珠晞礼貌却疏离，“我是来找哥哥的，他现在走了，我也不打扰了。”
九岁的珠晞，可爱的叫人爱不释手，她有明亮的水眸，眼中的纯净，连最硬朗的男子，也要折下腰来。但此时不同，她说着残酷的事，却轻松得可怕，像是不谙世事，又像是安之若素。
但，果然……
杜言卿站在身后一角，眼中的五味杂陈，好似风卷江潮，浑浊也翻涌。他已无立场靠近，就借着琮晴肩胛，所布下的“纺心”纹饰，丰盈起双翼之花，供她温暖，也拢她入怀。
“哥，不要难过，是母亲做得不对。”珠晞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哥哥是成大事的人，不会像她那般的目光短浅。”
“刚才谢谢你。”珠晞径直走入，说着“谢”，却还是惯有的理所当然。
……
珠晞几分吃惊，也几分惊喜，连着脸颊也几分绯红:“你说得这么坦白，害我都不好意思了。”
红夫人面有愕色，她并不惊讶小女儿给他送礼物:上午已有近侍来报；所诧异的是儿子的态度:“本想着要挑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给你听，没想到小妹妹竟着急想见哥哥了。”
……
琮晴双手抱膝，持续良久。一幕幕的惨烈，恍若走马灯，在眼前疾速流转，没有停滞，也没有转机。她担心会迷失其中，就将这段记忆封藏，但刚才“竹登”的那掌，炙热狂傲，杀意汹汹，却熟悉得可怕:这与四年前“暗部之殇”，与自己对决的凶手，攻势何其相似！
红夫人眼角噙泪，掌心隐隐作红，放下后竟是颤颤巍巍:“你我母子之间，不讲场面上的话:我与他一起，确是再无颜面对先祖，更对不起你的父亲；但你应该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他对你有恩，当年你所犯下的错，若非他替你揽过，你何来今日的年纪轻轻，就光耀门楣！”
“不会的。”珠晞轻轻摇头，她很认真地想了想，“母亲所做的一切是为我们兄妹着想，不然父亲走后，家里的其他族人会欺负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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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宸喆并不清楚在翼云家，是珠晞率先为难琮晴；在哥哥眼中，妹妹是纯洁玉兔般的存在。）
对比她刚说的“谢”字，琮晴这才觉得安心，也点头附和:“看得出来。”
红夫人感激于他，他未作索求，她却以身报答；后怀胎十月，诞下女孩，却因身份尴尬，又将她偷偷送去于家，做一个小侍女（于穆昇待人和善，她也健康成长）——爱情像罂粟般盛开，魅惑却见不得光！
说罢，琮晴就此绕开，却被珠晞拦下:“你分明就是不相信！田忌赛马的道理，难道我会不明白吗？”
“当然没忘。但我说这话时，你才九岁，如今你十九岁了！”宸喆也是火大，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她太过纵容，才会在问训时，不先去反省，竟然还翻起小时候的事:事过境迁，不能同日而语，好不好？那年她九岁，是天真才可爱的年纪——思绪至此卡顿，记忆的年轮疾速回转，定格那不堪回首、羞耻的一夜……
“啊？你什么意思？不许走，把话说明白——”她想追去问，却被哥哥拦腰抱走，带至主线路径一角。
宸喆一抹哂笑，像是不可思议:“父亲已经离世多年，我何时来的‘小妹妹’？”
别无选择。
“他虽然暂时落败，也隐退于世，但势力不减，手下能者众多，我也竭力维护。只要假以时日，或许五年，或许十年，他还会卷土重来！”红夫人满心期待，眼中的柔情，好似月光倾泻流淌，“到时，又是一派皆大欢喜！家族排位，宸家自会更进一步，我也算补过了。”
琮晴抚起珠晞的手至胸前，眼中的“真诚与褒扬”，好似满天繁星，闪烁得如梦如幻:“自嫁入翼云家的那日起，我就见识了诸位夫人。旁人是如何评判的，我不知道，也不会理会，但在我心目中:你才是最漂亮、最聪明的，至——始——至——终。”
啪！一记耳光，怵目惊心，打破深夜的寂静，也打碎勉强支撑起的母子情分。
“其实你不用帮我，多试两次，我也一样可以顺利过关。”珠晞有明亮的水眸，眨起眼来胡说，也是同样的可爱。
听到这，珠晞瞬间惊慌，她抱紧哥哥，差点就喘不上气:“哥，你不要我了吗？父
宸喆吃惊，也有些失落:“原来我家珠珠聪明极了，等再长大几年，哥哥可能就没能力照顾你了。”
红夫人热泪盈眶，也很是欣慰:才发觉不知不觉中，珠晞已经九岁了！在这些年忙于争名夺利而错过的成长轨迹中，她就这样安静地成长，长成了水晶般剔透美丽的女孩。
这席话，带着□□的憧憬。红夫人本就明艳非常，此时的眼波流转，更引人遐想。她已沉沦其中，宸喆却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这份硬塞的“恩”情，像吞了苍蝇般的恶心，但一个“良苦用心”，又叫他无力反驳，就只能逃离，逃离这羞耻的一幕:“我无话可说，但我只有一个妹妹。”
宸喆瞬间隐遁，红夫人正要追去，却发现浓密的芭蕉叶下，九岁的珠晞，安静聆听。她没有多余神情，像是对于今夜的一切，并没有太多惊讶；被母亲发现后，也大方走近。
“母亲，今日是我正式任职的第一天，收到众人的祝贺与礼物，竺赟煊（雪无痕），叫人也送来一份。”此时的宸喆，束发之年，雕刻般五官分明，略有稚嫩，却不显青涩，天生的傲气，更叫人不敢小觑，“是一幅小孩子的图画，署名:小妹妹。”
“没人说她善良，她也没有自诩善良；是她的七窍玲珑，足够匹配这份骄傲。”宸喆宠爱妹妹，宠爱到几分苦恼，“珠珠，你今日来找她，是一片好心。但问题是:你的聪慧，撑得起你的善良吗？”
“我怎么不懂？”珠晞有些鼓气，“平心而论，母亲不算能干，做事又急于求成，如今的权势地位，分明就是找一个很有魄力的人做靠山。而且，曾经有一年的时间里，她避不见人，连你我都被隔离了，应该就在那个时间怀孕生子吧。”
那一夜，露重霜凝，第三家族红夫人院落，曲苑悠深，冰冷而隐匿。
此时的默然守望，杜言卿习以为常:曾经是偶有关注，但自从她性命垂危，他送去莫羡家，之后的四年，这种状态就愈加频繁，有时是一日两三次，有时是彻夜不归。他技高一筹，她无所察觉。
琮晴抿唇心算，才发现自己跑偏了:面对一个固执又拎不清现状的天真女子，简单又正确的处理应该是（叹息）夸赞呢，还是夸赞呢？
琮晴所挨下的那掌，杜言卿身为试场巡考，完整映入眼帘，自然出手教训。竹登虽然玄武势高，却未作防备，在他眼中:杜大哥是与小姐最亲近的人，照顾她，帮扶她，且不问缘由。这无关情爱，是痛苦中的彼此慰藉。但不知从何时起，两人渐行渐远。
“哥，你干什么嘛？”珠晞有些懊恼，“我来找她，是想把话说开，大家可以一场朋友。结果她竟然戏弄我，太不善良，太骄傲了！”
她笑得花枝乱颤，捎带着女子的娇羞；琮晴执子之手，倒显出君子的坐怀不乱:“心里的话，总归要有机会说出来才是。”
“母亲，我不会怪您，但哥哥可以。他也许是做错了，可他还年轻，有犯错的资本。不过是晚几年的建功立业，或者重头再来，他完全不会介意。倒是您，是您输不起！您的一念之差，就毁了哥哥的一生坦荡！”珠晞接连退开，退到陌生人的距离，“您是我的母亲，但我和哥哥才是一伙的。”
“别着急走。”红夫人揽住小小的珠晞，满心欢喜，也好好哄她，“哥哥有点不懂事，刚才的事，珠晞不会怪妈妈吧？”
“珠珠，怎么还没睡？”看着妹妹，宸喆语气温和，连着心也柔软下来。
红夫人的坦然，反叫宸喆无地自容:“您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举头三尺有神明，您对得起宸家的先灵？父亲一世英名，被你颜面扫地，他日九泉之下，问你如何直面！”
道理自然是明白的，但问题是:这道理植根的前提，已被人有心打乱，她再多的尝试，也一样是此路不通！更何况——“田忌赛马”放到这里来用，根本就不合适；若说“排列组成”，倒也算差强人意，那究竟是多少种组合方式呢？
一派的暖心和睦，直到哥哥宸喆寻声而来……
“啊？”琮晴有几分的不可置信，“不客气。”
宸喆开心起来，他解下她扎紧的小辫子，又揉散开，松松一团，显得舒适而不拘束，“小孩子家的，快去睡觉。大人的世界，你不懂。”
“你可来了。自己的妹妹，自己看好。”琮晴快步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哥，你从小教导我:女孩子不要太聪明！要天真无邪，才会有人爱。”珠晞气鼓鼓，“你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得；难道你自己却忘了吗？”
她平复心态，又立一面冰镜，细梳妆华:泪痕隐，氤氲散，挽青丝耳后，点笑靥似初春小雨润如酥，最是一派的阳光明媚！至此，考场小室，琮晴整装待发，身后一人退，一人进。
“你真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红夫人想亲亲她的小脸，不想却被躲开。
琮晴内心有难以按捺的愤恨与凄凉，但不敢放任，不敢乱了方寸，只能若无其事地退开，独自平抚。强大的无奈感，好似夏夜虫鸣，喧嚣起满心的懊恼、挫败与慌张，泪水已氤氲眼眶，她伪装的镇定，叫人心疼。
此时的琮晴，肩有花团锦簇，引暖流如沐春风；她想起师傅苍凛子的临行教诲:今日的眼泪，且好好收着，待他日得胜归来，去那些亡灵的坟前痛哭流涕，再诉衷肠！此时的追悔莫及、痛定痛思，也都一并存下，待耄耋之年，门徒满堂，与小辈们细说当年大战的腥风血雨！
“母亲，请早些歇息。”珠晞礼貌却疏离，“我是来找哥哥的，他现在走了，我也不打扰了。”
九岁的珠晞，可爱的叫人爱不释手，她有明亮的水眸，眼中的纯净，连最硬朗的男子，也要折下腰来。但此时不同，她说着残酷的事，却轻松得可怕，像是不谙世事，又像是安之若素。
但，果然……
杜言卿站在身后一角，眼中的五味杂陈，好似风卷江潮，浑浊也翻涌。他已无立场靠近，就借着琮晴肩胛，所布下的“纺心”纹饰，丰盈起双翼之花，供她温暖，也拢她入怀。
“哥，不要难过，是母亲做得不对。”珠晞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哥哥是成大事的人，不会像她那般的目光短浅。”
“刚才谢谢你。”珠晞径直走入，说着“谢”，却还是惯有的理所当然。
……
珠晞几分吃惊，也几分惊喜，连着脸颊也几分绯红:“你说得这么坦白，害我都不好意思了。”
红夫人面有愕色，她并不惊讶小女儿给他送礼物:上午已有近侍来报；所诧异的是儿子的态度:“本想着要挑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给你听，没想到小妹妹竟着急想见哥哥了。”
……
琮晴双手抱膝，持续良久。一幕幕的惨烈，恍若走马灯，在眼前疾速流转，没有停滞，也没有转机。她担心会迷失其中，就将这段记忆封藏，但刚才“竹登”的那掌，炙热狂傲，杀意汹汹，却熟悉得可怕:这与四年前“暗部之殇”，与自己对决的凶手，攻势何其相似！
红夫人眼角噙泪，掌心隐隐作红，放下后竟是颤颤巍巍:“你我母子之间，不讲场面上的话:我与他一起，确是再无颜面对先祖，更对不起你的父亲；但你应该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他对你有恩，当年你所犯下的错，若非他替你揽过，你何来今日的年纪轻轻，就光耀门楣！”
“不会的。”珠晞轻轻摇头，她很认真地想了想，“母亲所做的一切是为我们兄妹着想，不然父亲走后，家里的其他族人会欺负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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