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了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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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我自己弄的。”贾琅有些骄傲，这也是他第一次动手来弄，“快，打开看看，应该还不错吧？”

    李纨跨出门槛，还不等她走进书房，就听到宝玉在里面的声音，“快去请大夫！”

    小厮跌跌撞撞出来，“大奶奶不好了，大爷他、他晕倒了！”

    而除了口脂外，贾琅又让丫鬟置办了珊瑚粉，再从元春那里弄来了几颗色泽不错的珍珠磨成粉，再去花园里物色了好几种花采摘来晒干磨粉，这是为了制成抹脸的脂粉。

    贾琏盯着眼前似模似样摆了三份妆粉，还是有些不相信，“这当真是你制出来的？”而不是掏腰包让小丫头去外面买的？

    贾琏看着宝玉将园子里的玫瑰大朵大朵采摘下，尽是挑长得好看的，心里一抽抽的，不过眨眼功夫，这附近长得好的玫瑰就遭了宝玉的“魔爪”，连忙伸手去阻止，“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再摘下去，被叔叔知道定会生气……”

    贾琅摇头，这里只有一份，若是送给他母亲的话，邢夫人那里却缺了一份，必然会落人口舌，他这个是打算给贾母的。

    反正他以前也只是个普通家世，照样能将日子过得好好，如今这样的富贵也是白得到的，即便将来真的抄家流放了，相信他也是能靠自己本事将日子过好。

    明明当初他们采摘的是玫瑰，怎地还调出了不同的颜色来？

    若是贾府日后真的抄家流放了，那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不说当个小纨绔逍遥度日，怕是到时候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贾琅觉得若是有门手艺将来能养家糊口也很不错，他一开始就将目光放在化妆品上。

    啧，不愧是读书人家的闺女。

    因为这口脂和脂粉都是贾琅自己亲力亲为来制作，所以分量真的不多，不过他还是很贴心地将口脂调出不同色号，就连脂粉也有粉色调和橘色调，然后分装到不同的瓷瓶中，最后用木盒打包。

    贾琅却没有听，而是径直往书房那里走去。

    贾琅看了一眼自己采摘的花，用来做初步尝试确实够了，便停了贾琏的话。

    收到礼物的贾琅强颜欢笑，但是出于礼貌，他觉得自己这次准备的口脂和脂粉也该给嫂子送一份。

    贾琅如今的亲哥娶了媳妇，叫作李纨，听说是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家的闺女，正经的书香门第出身。在成亲第二日，这新嫂子拜见荣国府众人时，还给贾琅送了一套文房四宝作见面礼。

    贾琅虽然个子矮但气势却很足，直奔着书房去了，小厮看着眼皮直跳，想要拦住宝二爷，却又怕伤着他，急得直跳脚，只能喊道，“宝二爷，你可别去打扰我们大爷用功……”

    虽然一开始只想当个快乐的小纨绔，但是在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后，贾琅觉得这事快乐不了，还是得想办法自救才行。

    贾琅想要制胭脂这事，只有贾琏知道，不过贾琏并不觉得这件事能成，也就没有大肆往外说，省得贾政那里知道后还要生气。

    在后世就有不少自制胭脂水粉的博主，而贾琅以前是化学专业出身，他身边有不少同学都对这个感兴趣，甚至还有些女同学尝试过改良古代的化妆品，他在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一行业不算陌生。

    贾琏没将他的话当回事，却是伸手揽在宝玉肩上，不管怎样，两人一同做了“坏事”，关系倒是亲密几分。

    他觉得去给老太太送口脂，挨打的可能性更大。

    他这盒是给老太太特制的，涂上后会显得人精神些，但也不会显得突兀轻浮。老太太年轻时是金陵世家史侯家的小姐，出嫁又当国公夫人，想必以前也是极爱这些妆粉口脂的，没道理上了年龄就不给用了。

    考虑到先前贾琏也有参与其中，所以贾琅还特地将他请了过来。

    贾琏不太确定开口，“宝玉，难不成你打算将这个送给二婶？”

    为了这口脂和脂粉，贾琅可没少在荣国府花园里霍霍，以致于他如今一靠近那里，伺候花木的丫头们就欲哭无泪，宝二爷再逮着她们这里祸害，老太太那里就瞒不住了。

    宝玉白了他一眼，“你不懂。”

    贾琏跟在宝玉身后，他们是一同来到荣国府的花园里，贾琅一开始弄也只是在摸索阶段，决定先只选取其中一种花来采摘，他没有多想，直接选了玫瑰。

    贾琅将礼物送出去后就打算回去，此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李纨便提出让小厮去送送，贾琅也没拒绝，但还没出院门时，就发现贾珠书房竟是掌着灯。

    贾琅伸手点了点前者，“我觉得这个适合大姐姐。”然后又看了看后者，“而这个，则更适合大嫂。”

    贾琅也有些犹豫，他打开另一个木盒，取出里面的口脂，明显可以看出这个口脂颜色要暗沉很多，相比前面两盒的妍丽漂亮，这个口脂则多了几分沉稳，更适合上了年岁的人来用。

    不过是从高门大户的公子回归到了普通人生活而已。

    小厮点头，压低声音道，“大爷读书是要紧事，大奶奶吩咐，不让小人们去扰了大爷读书。”这是提醒宝二爷还是赶紧回去吧，可别去叨扰他们大爷，省得大奶奶怪罪他们这些当下人的。

    贾珠站在垂花门下，看着自己幼弟与堂弟之间的兄友弟恭，直到他们走远了，也没上前去搭话。

    李纨和贾珠是荣国府孙辈成家的第一对，但因为贾珠如今还要读书考取功名，所以这夫妻俩的院子离贾府众人较远，胜在清净，这样贾珠从国子监回家时也不会受打扰。

    不管是哪个时代，女人都是爱美的，而且女人的钱也相对比较好赚。

    见此，贾琅只好承包剩下的两个，不过对他来说这也不算事。想了一番，贾琅决定还是先去李纨那里，一方面是此刻天色不早，他虽然年岁不大，但还是要尽量避嫌，而且他如今就住在贾母的后罩房，从李纨那里回去后正好可以往返，省得多跑一趟。

    李纨听到贾琅说亲手做了胭脂送来，心里很是诧异，本想说教一句，男孩子还是要多花点心思在读书上，何必做这等玩物丧志之事。但转念一想，这是夫家的弟弟，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何必开口惹人嫌。

    贾琏见状还真拿起一个小瓷瓶，拔开瓷盖后，发现里面的口脂颜色很是鲜嫩，瞧着有点像桃花色，但要再深一点，又打开一旁同款的瓷瓶，里面的颜色则妍丽几分，更像是芍药多了几分艳情。

    贾琅脸上诧异，“大哥哥一直在书房读书吗？”

    这个颜色艳，制成胭脂不仅颜色好看，闻起来也香，若是用来制水粉，也有养颜效果。

    本来贾琅是打算让贾琏去送老太太那份，而自己则去给元春和李纨送去，但是贾琏听了却是直摇头，主动提出要给元春送口脂。

    旁边的书童觑了一眼大爷的脸色，面上出现犹豫之色，不等他开口，就听贾珠道，“走吧，先去老太太那里。”

    所以那日在抓周宴上，贾琅本来得知自己处境心里沮丧，看到那个胭脂盒就灵光一闪。

    贾琅胳膊是揽不了贾琏的，只好努力去够贾琏的后背，一高一矮两个背影，很明显的身高差距，却勾肩搭背一起走。

    不管是当初抓周选了胭脂，还是如今和贾琏提出要去制胭脂，其实都是贾琅想要用来自救的手段。

    而贾琅这胭脂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制成的，在园子里采摘了玫瑰后，还要将它们晒干磨成粉，然后再搭配蜂蜡和膏脂才能制成口脂。

    蜂蜡和膏脂不是很好寻，但好在贾琅是当主子的，而且每月还有月例，虽然一直是他奶娘在保管，但还是被他寻到机会摸出一块银豆子，拿去找了一个小丫鬟，这才将材料都制备全。

    书童连忙应了一声，作为待在大爷身边时间最久的人，他其实是最了解贾珠的，知道大爷与宝二爷间不亲近，在他看来，宝二爷还小呢，又不会妨碍到自家主子的，何不做出友善姿态呢。

    李纨心里发慌，难不成大爷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李纨在屋子里听得眉头一皱，连忙赶了出来，就看到小厮追着宝玉已经进了书房，她心里不高兴。

    这般一想，贾琅心里就好受多了，现在他就是想要试着看自己能不能制出胭脂来，若是真的能成功，将来也能当成一门买卖。

    贾琏现在心里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先前真的是糊涂了，怎么能陪宝玉来胡闹呢，将花园糟蹋成这样，若是老太太知道了，自己肯定要受责备。

    这个宝玉自己不上进，怎地还要来打扰她们大爷。

    贾琏点头赞同，然后目光落在另一个木盒上，还剩下一个木盒呢？

    好在历经好几个月，贾琅总算悄悄完成了这个大工程，而在这几个月里，荣国府也发生了一件大喜事。

    贾琅见他满脸愁容，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便出言道，“放心，等我制出上好的胭脂给老祖宗，老祖宗肯定会高兴的！”不过这也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想要制胭脂可不是光靠这点花就成的，还要不少其他材料呢，贾琅需要一步步收集。

    但他只是伺候笔墨的，有些话轮不到他来说。

    当然，他也没想到如今人们对男子弄胭脂这事反应这么大。

    贾琏不敢置信，“你是不是傻了，老祖宗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用口脂？”他就没见过老太太用口脂的，这不是惹笑话嘛。

    贾琅说要去制胭脂，当然不是为了玩啊。

    贾珠本就是在国子监读书，这次回家来是因国子监放了月假，便是读书上进也该松弛有度，况且这个时辰天都黑了，靠着煤油灯读书多伤眼啊，还不如好好歇一下，等白日再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