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陆沉青！你竟敢如此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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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聿喝了口茶，这茶是刚换的，还温热着。
王崇离了会合堂，姜玥揉了揉脖颈，真是酸得紧。
阁内虽有几名官员站立在前，却无人言语，阁内气氛似乎蹦着一根弦，任谁也不敢轻易挑动。
苏聿勃然大怒，“你竟敢如此同我说话！”
“大人慢走。”
姜玥的心忍不住一颤。
苏聿不以为然地反问:“可若不杀鸡儆猴，如何压得住底下百官？”
满屋只有苏聿泰然自若，他一面批注一面对杜若道:“贵妃寿筵从简便是，不必过多铺张。”
姜玥早先便听说了，陆沉青乃首辅苏聿之侄，参加科举时从乡试到殿试皆是排行第一，是大徽第二位“六首状元”，但即便如此，三年之内，官位能升至都察院副左都御史，想必苏聿在其中相帮不少。
外头不经意间又飘了雨，凉风抚过，却有透骨寒意。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陆沉青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声音冷了几分，“无妨，院中还有事，我便先行一步了。”
“将门关上。”
他拉住陆沉青，道:“听说大人今日在文渊阁站了一日，这腿脚如何？可会酸痛？不如让下官替大人捶捶？”
陆沉青刚走出一步，身后便有位大人叫住了他。
“王保义子纵马伤人违反律法，王保却暗中保他，此事不公。”
“陆沉青！”
“是。”
此人谄媚之态令人发指。
苏聿见他仍是一副毫无悔改的模样，叹了口气，走到他身旁，右手握了他的肩。
看了一天的卷宗居然毫无破案思路。
“那便退了吧。”
姜玥撑了伞，出了会合堂。但晚间的风似乎大了些，差点令她拿不住伞。
只有陆沉青还在。
“今日站了一日，可有反思？”
几位官员暗暗松了口，急忙退了出去，生怕在这阁内多待一会。
陆沉青持伞回都察院，脑中尽是苏聿所言。
苏聿见杜若没声，抬眼看去，“还有事？”
又是一次无功而返，姜玥无奈笑笑，转身欲走，却不料心神微乱，手中伞被风吹走，落在一男子脚边。
“下官不敢，只是下官不认可大人行径。”
“陆大人。”来人笑得双眼如一条缝，鼻下两撇小胡子更显得其滑稽好笑。
她笑了笑，嘴里轻喃:“陆、沉、青。”
“是。”
苏聿闻言，脸色顷刻沉如墨，“你的意思是，我行事小人，做事狠辣？”
姜玥笃定地如此认为，虽然他眼里的火藏得深了些，覆盖在烟雨蒙蒙之下，叫她看不分明。
哪怕是当年苏聿骗她，她也未曾从他眼中看到这样的光芒。
“是。”陆沉青顺从地关上门。
姜玥叹了口气，也罢，先回去吧。
苏隼看着他，轻呵一声:“到底是年少气盛。”
“多谢大人。”
“若没有我替你安抚王保，以王保睚眦必报的性子，你必不会好过。”
“是。”
仿若清泉砸于石上般透着微凉之意的声音在姜玥耳边响起，她有些恍惚道:“你……是谁？”
“好，很是康健。”
可如果、可如果她未曾见过这样的火光，她或许会不信，不信这世上有这般明亮炙热的火光，可她见过，她能认出来！
苏聿又提了笔，批完最后一道奏本便停了手，抬眼看陆沉青。
一如当年的，沈奚之。
可那人跟看不见姜玥似的，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只顾着对陆沉青嘘寒问暖。
像是含着清风朗月般的清醒与潇洒，又像是燃了一团炙热的火，要烧尽晦暗，要万灯长明。
“那你为何如此鲁莽？”
此非墨画，而是人像。
陆沉青笑了笑，仿若山巅上一抔雪消融般透着暖意，“那便好。”
“陆大人！”
“好。”
了办案实录。
姜玥反观陆沉青，他并未因此人的谄媚而显得洋洋得意，反而透着股疏离感，但仍不失礼节。
苏聿又看向其他官员，“若是无事，也退了吧。”
姜玥的目光随着飘落的伞落在陆沉青身上，而他持着的伞遮住了他的面容，叫她看不清来人的面孔，只能瞧见他一身红袍公服虚拢，身姿纤瘦却挺拔如松。
“治国□□之路多暗礁，一不留神便是船毁人亡，我如今立于众矢之的，已是毫无退路，我若心善，旁人便如猛虎，你可明白？”
她一路出了大理寺的门，却忽然想起陆沉青，于是拐了路，往都察院去了。
姜玥百思不得其解。
“是。”
杜若登时回神，“无事。”
“你我是舅侄，是一家人，我自然不会害你，只是王保于我还有用处，他替我稳住内宫，我才好在外廷实行变革新政，否则左右夹击，我亦难自顾。”
姜玥看着那人攀着陆沉青的胳膊伏低做小地扶他入院，而陆沉青一副避之唯恐不及却又摆脱不掉的模样便觉好笑。
“下去吧。”
他眼里有一簇火。
陆沉青软了口气，“青明白。只是这世间道路万千，青只愿走得坦荡。”
甄远督办此案时，曾暗通一青楼女子情卿设局，这情卿也是肌肤姣好者，但局设了半月，却不见凶手入套，于是便不了了之了。
苏聿长眉薄唇，面容坚毅沉静，着一身大红右衽圆领袍，腰配青玉革带，端正地坐于书案后，虽不言语却仍可见其肃穆庄重。
陆沉青闻言，登时抬眼，烛光映入他眼，像是眼里燃了火，他铿锵道:“改祖制，行新政，难！但令百官信服更难！太过强硬只会适得其反，况且大人久居高位，是否已难忍悖驳之言？”
他弯腰拾伞，手中青色的伞面低下，又抬起。
她忽然想，所以陆沉青刚刚突然语气变冷，是因为他以为她假意报恩，实为攀附？
可他这一身清冷气质，能将余下其他都压下去，让人眼里只剩他一人，哪还管朦胧天地，雨丝飘飞？
文渊阁内，官员仍在进进出出，与苏聿商议政务。
王崇来了姜玥案前，道:“天色已晚，姜评事还不走？”
“你是在埋怨午门廷杖御史一案我未求情？”
姜玥这才看清他的脸。
此人如此谄媚，不过是为了攀附权贵罢了。
“是，大人若出口求情，陛下不至于如此下旨！”
“青明白。”
杜若没再看陆沉青一眼，径直退了出去。
湿了雨的伞飘落在陆沉青脚边，令他回了神，他弯了腰，拾起伞。
他眉如远山，目光透亮，清隽雅致的眉眼在重重雨幕中显得氤氲朦胧，仿佛与这雨融为一体，成了一副精致的墨画。
陆沉青走近她，将她的伞撑在她头顶，“姜评事。”
这凶手到底想要什么？除了肌肤姣好，难道还有别的条件？
“知晓。”
姜玥眨了眨眼，强行扯回心神，又从陆沉青手中接过伞，“原是陆大人，下官正来都察院打算拜谢大人救命之恩。”
姜玥从卷宗里抬首，看了看外头飘着雨丝的昏暗天色，“已经这般晚了，我倒是没留神，王评事先行回去吧，我兴许还要晚些。”
姜玥微愣，作揖道:“大人救我一命，此恩大于天，若是大人日后有事，姜玥当倾力相助。”
陆沉青皱了眉，但还是回道:“都察院副左都御史——陆沉青。”
杜若应了声，目光却看向站在一旁许久的陆沉青，据说陆御史一早便被叫来了文渊阁，却不是来议事的，干站在阁内一整日不发一语。
“大人还未回来。”
姜玥往后退一步，作了一揖。
阁内气氛剑拔弩张，两方对峙不下，那根无形的弦绷得更紧了。
王崇颔首，“那我便先行回去了，天色已晚，姜评事回去路上要小心些。”
她又问都察院的小吏，“陆沉青陆大人可在？”
“青不知做错何事。”
苏聿拧了眉，目光沉了下来，“你可知王保乃太后心腹？”
“无妨，徒手之劳。评事身子可好？”
] 苏聿喝了口茶，这茶是刚换的，还温热着。
王崇离了会合堂，姜玥揉了揉脖颈，真是酸得紧。
阁内虽有几名官员站立在前，却无人言语，阁内气氛似乎蹦着一根弦，任谁也不敢轻易挑动。
苏聿勃然大怒，“你竟敢如此同我说话！”
“大人慢走。”
姜玥的心忍不住一颤。
苏聿不以为然地反问:“可若不杀鸡儆猴，如何压得住底下百官？”
满屋只有苏聿泰然自若，他一面批注一面对杜若道:“贵妃寿筵从简便是，不必过多铺张。”
姜玥早先便听说了，陆沉青乃首辅苏聿之侄，参加科举时从乡试到殿试皆是排行第一，是大徽第二位“六首状元”，但即便如此，三年之内，官位能升至都察院副左都御史，想必苏聿在其中相帮不少。
外头不经意间又飘了雨，凉风抚过，却有透骨寒意。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陆沉青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声音冷了几分，“无妨，院中还有事，我便先行一步了。”
“将门关上。”
他拉住陆沉青，道:“听说大人今日在文渊阁站了一日，这腿脚如何？可会酸痛？不如让下官替大人捶捶？”
陆沉青刚走出一步，身后便有位大人叫住了他。
“王保义子纵马伤人违反律法，王保却暗中保他，此事不公。”
“陆沉青！”
“是。”
此人谄媚之态令人发指。
苏聿见他仍是一副毫无悔改的模样，叹了口气，走到他身旁，右手握了他的肩。
看了一天的卷宗居然毫无破案思路。
“那便退了吧。”
姜玥撑了伞，出了会合堂。但晚间的风似乎大了些，差点令她拿不住伞。
只有陆沉青还在。
“今日站了一日，可有反思？”
几位官员暗暗松了口，急忙退了出去，生怕在这阁内多待一会。
陆沉青持伞回都察院，脑中尽是苏聿所言。
苏聿见杜若没声，抬眼看去，“还有事？”
又是一次无功而返，姜玥无奈笑笑，转身欲走，却不料心神微乱，手中伞被风吹走，落在一男子脚边。
“下官不敢，只是下官不认可大人行径。”
“陆大人。”来人笑得双眼如一条缝，鼻下两撇小胡子更显得其滑稽好笑。
她笑了笑，嘴里轻喃:“陆、沉、青。”
“是。”
苏聿闻言，脸色顷刻沉如墨，“你的意思是，我行事小人，做事狠辣？”
姜玥笃定地如此认为，虽然他眼里的火藏得深了些，覆盖在烟雨蒙蒙之下，叫她看不分明。
哪怕是当年苏聿骗她，她也未曾从他眼中看到这样的光芒。
“是。”陆沉青顺从地关上门。
姜玥叹了口气，也罢，先回去吧。
苏隼看着他，轻呵一声:“到底是年少气盛。”
“多谢大人。”
“若没有我替你安抚王保，以王保睚眦必报的性子，你必不会好过。”
“是。”
仿若清泉砸于石上般透着微凉之意的声音在姜玥耳边响起，她有些恍惚道:“你……是谁？”
“好，很是康健。”
可如果、可如果她未曾见过这样的火光，她或许会不信，不信这世上有这般明亮炙热的火光，可她见过，她能认出来！
苏聿又提了笔，批完最后一道奏本便停了手，抬眼看陆沉青。
一如当年的，沈奚之。
可那人跟看不见姜玥似的，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只顾着对陆沉青嘘寒问暖。
像是含着清风朗月般的清醒与潇洒，又像是燃了一团炙热的火，要烧尽晦暗，要万灯长明。
“那你为何如此鲁莽？”
此非墨画，而是人像。
陆沉青笑了笑，仿若山巅上一抔雪消融般透着暖意，“那便好。”
“陆大人！”
“好。”
了办案实录。
姜玥反观陆沉青，他并未因此人的谄媚而显得洋洋得意，反而透着股疏离感，但仍不失礼节。
苏聿又看向其他官员，“若是无事，也退了吧。”
姜玥的目光随着飘落的伞落在陆沉青身上，而他持着的伞遮住了他的面容，叫她看不清来人的面孔，只能瞧见他一身红袍公服虚拢，身姿纤瘦却挺拔如松。
“治国□□之路多暗礁，一不留神便是船毁人亡，我如今立于众矢之的，已是毫无退路，我若心善，旁人便如猛虎，你可明白？”
她一路出了大理寺的门，却忽然想起陆沉青，于是拐了路，往都察院去了。
姜玥百思不得其解。
“是。”
杜若登时回神，“无事。”
“你我是舅侄，是一家人，我自然不会害你，只是王保于我还有用处，他替我稳住内宫，我才好在外廷实行变革新政，否则左右夹击，我亦难自顾。”
姜玥看着那人攀着陆沉青的胳膊伏低做小地扶他入院，而陆沉青一副避之唯恐不及却又摆脱不掉的模样便觉好笑。
“下去吧。”
他眼里有一簇火。
陆沉青软了口气，“青明白。只是这世间道路万千，青只愿走得坦荡。”
甄远督办此案时，曾暗通一青楼女子情卿设局，这情卿也是肌肤姣好者，但局设了半月，却不见凶手入套，于是便不了了之了。
苏聿长眉薄唇，面容坚毅沉静，着一身大红右衽圆领袍，腰配青玉革带，端正地坐于书案后，虽不言语却仍可见其肃穆庄重。
陆沉青闻言，登时抬眼，烛光映入他眼，像是眼里燃了火，他铿锵道:“改祖制，行新政，难！但令百官信服更难！太过强硬只会适得其反，况且大人久居高位，是否已难忍悖驳之言？”
他弯腰拾伞，手中青色的伞面低下，又抬起。
她忽然想，所以陆沉青刚刚突然语气变冷，是因为他以为她假意报恩，实为攀附？
可他这一身清冷气质，能将余下其他都压下去，让人眼里只剩他一人，哪还管朦胧天地，雨丝飘飞？
文渊阁内，官员仍在进进出出，与苏聿商议政务。
王崇来了姜玥案前，道:“天色已晚，姜评事还不走？”
“你是在埋怨午门廷杖御史一案我未求情？”
姜玥这才看清他的脸。
此人如此谄媚，不过是为了攀附权贵罢了。
“是，大人若出口求情，陛下不至于如此下旨！”
“青明白。”
杜若没再看陆沉青一眼，径直退了出去。
湿了雨的伞飘落在陆沉青脚边，令他回了神，他弯了腰，拾起伞。
他眉如远山，目光透亮，清隽雅致的眉眼在重重雨幕中显得氤氲朦胧，仿佛与这雨融为一体，成了一副精致的墨画。
陆沉青走近她，将她的伞撑在她头顶，“姜评事。”
这凶手到底想要什么？除了肌肤姣好，难道还有别的条件？
“知晓。”
姜玥眨了眨眼，强行扯回心神，又从陆沉青手中接过伞，“原是陆大人，下官正来都察院打算拜谢大人救命之恩。”
姜玥从卷宗里抬首，看了看外头飘着雨丝的昏暗天色，“已经这般晚了，我倒是没留神，王评事先行回去吧，我兴许还要晚些。”
姜玥微愣，作揖道:“大人救我一命，此恩大于天，若是大人日后有事，姜玥当倾力相助。”
陆沉青皱了眉，但还是回道:“都察院副左都御史——陆沉青。”
杜若应了声，目光却看向站在一旁许久的陆沉青，据说陆御史一早便被叫来了文渊阁，却不是来议事的，干站在阁内一整日不发一语。
“大人还未回来。”
姜玥往后退一步，作了一揖。
阁内气氛剑拔弩张，两方对峙不下，那根无形的弦绷得更紧了。
王崇颔首，“那我便先行回去了，天色已晚，姜评事回去路上要小心些。”
她又问都察院的小吏，“陆沉青陆大人可在？”
“青不知做错何事。”
苏聿拧了眉，目光沉了下来，“你可知王保乃太后心腹？”
“无妨，徒手之劳。评事身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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