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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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饮棠忍不住咬了咬指尖，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光屏上不断刷出的新消息上。

    【玩家遭受精神冲击，数值检定中……】

    毫无激情的电子音叙述中，徐饮棠睁开了眼睛。www.banweishuwu.com

    【本场玩家人数:5】

    【玩家遭受精神冲击，数值检定中……】

    意志:90

    他没办法正确分辨恐惧与爱意的界限，也时常混淆痛苦与愉悦的界限。

    【角色概述:最甘美的恐惧与痛苦，将孕育最强大的神明——此即为汝等祭品，无上之荣耀。】

    【本游戏中，您将充分发挥自己的创意与想象，发掘副本世界的无限可能！】

    不管怎么说，开局杀也太过分了吧。徐饮棠苦笑，平面的花纹在被他看到的瞬间惊醒，扭曲蠕动着“活”了过来，产生了粘稠突兀填塞满整个空间的巨大存在感，甜腻到腐烂的气味急不可耐地涌进徐饮棠的身体。

    恐惧、绝望、痛苦——他郑重起誓，他的爱意发自内心，纯粹全无作伪。

    恐惧与爱意倒置的错乱认知下，徐饮棠承认他可太喜欢这个了。

    【玩家性别:男】

    【来吧！尽情享受噩梦！享受未知的无限惊喜吧！】

    徐饮棠在发抖，又断续着发出些不合时宜的愉快笑声。

    【亲爱的玩家，欢迎来到“噩梦时间”！】

    【新人中优秀的初始数值，期待您的精彩表现！】

    【异化身份认同，数值检定中……】

    红色——

    【玩家数值:

    【玩家遭受精神冲击，数值检定中……】

    【随机副本-[神明诞生夜]成功载入。】

    【警告！警告！玩家理智即将低于安全值！请尽快采取措施！】

    “不，我超怕的，怕得都快死掉了。”徐饮棠说，“所以你要做个乖孩子才行。”

    【数值检定中……数值检定中……】

    他是在惨叫吗？

    【玩家理智-2，神秘+6】

    【玩家理智-6，神秘+6】

    如果他的主治医生看到他这幅样子，大概会难过到哭出来吧。

    徐饮棠想着，稍稍收敛了下脸上的笑意——他的大脑有些小问题，一直在积极接受治疗。

    【副本角色抽取中……】

    徐饮棠眨掉眼睫上凝着的汗水，看向手臂上怪物的眼神温柔慈爱到近乎狰狞。

    【通关条件:存活至天亮。】

    当精神上的痛苦一点一点累积到神经崩垮的瞬间——所有的恐惧都从他身体里消失了。

    理智:65

    看来自己的现状不怎么乐观。

    刚好这对他并不是难事，只要他愿意放弃拼命保持清醒的负隅顽抗。

    饿饿！饭饭！

    系统的警报声被徐饮棠的大脑自动屏蔽，他也没有感觉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但他突然就能听懂怪物口器摩擦出的嘈杂噪声了，那分明是婴孩稚嫩而惹人怜爱地哭泣着，呼唤着母亲的怀抱与食物。

    漫长到几个世纪的时间过去了，又或许只是过去了几秒，徐饮棠无法准确判断自己陷入幻觉的时间长短，直到比疼痛更可怖的恐惧把他惊醒。

    为什么、为什么不害怕？

    【理智:60/神秘:26。】

    太过强烈的恐惧、无法忍耐的痛苦、纠缠不休的梦魇，一切皆是爱意至高无上的最终表达形式——医生用了许多年才纠正过来的错误认知，又一次统治了徐饮棠的大脑逻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活着的……

    没办法了……

    【副本角色:祭品】

    妈妈！妈妈！

    顺带一提，正常人类的理智初始为85-90，神秘初始不会超过5。

    或许吧……

    【警告！玩家神秘已突破安全值！进入初始异化状态！】

    他扬起的尾音温柔到能掐出水，包裹

    只希望此刻他身体里满溢而出的愉悦享受狂热爱意，也能取悦他肚子里小怪物的挑剔口味。

    【警告！警告！玩家理智过低！请尽快采取措施！】

    徐饮棠难受得呛咳，身体从骨髓最深处一阵又一阵地冒着寒意，保持呼吸逐渐变得比保持理智更加困难，腐烂般的强烈恶臭从身体最深处渗透出来，因为疲惫而恍惚的半秒——他控制不住地剧烈干呕起来。

    【玩家成功登入。】

    怪物强大的源泉或许是恐惧，那么如果他能抛弃恐惧痛苦的负面情绪，或许还可以搏到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乖，松嘴。”

    糟糕！

    ——游戏开始了。

    【玩家数据载入中……】

    【玩家理智-5，神秘+6】

    “不要着急，马上就让你出来。”

    “祭品”这个词，此刻与死亡无限等同。

    徐饮棠注视着小臂上蠕动的肉块，发出叹息般的轻笑。

    “好孩子。”徐饮棠攥住正在撕咬他手腕皮肉的口器，脸上微笑的每个弧度都在表达对新生命发自内心的热爱。

    【理智:44/神秘:47。】

    徐饮棠一边思索着自己现在怎么想都很不妙的境况还有没有救一边下意识环顾四周，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进入陌生环境的下意识反应，看到的东西却令徐饮棠瞳孔剧烈收缩，呼吸猛然一窒。

    有什么力量在指挥着，房间里可怖诡异的血色纹路向着徐饮棠的身体扭动汇聚——更准确地说，是在向他的小腹汇聚，密密麻麻地流淌着纠缠着，在他的腹腔凝结成肉块般的线团死结，发出模仿心脏跳动的噪音。

    徐饮棠一遍遍默念角色提示里那句“最甘美的恐惧痛苦将孕育最强大的神明”，清楚地知道自己只剩下孤注一掷的最后一个办法。

    【副本难度:e】

    【警告！玩家理智持续降低！请尽快采取措施！】

    徐饮棠对自己只有65的理智和高达20的神秘倒是没怎么感到意外，心平气和划过最后一句【以上内容最终解释权归本游戏所有】，紧接着光屏上又弹出了新消息。

    几秒前他才久违地睡进自己的被窝，此刻却孤零零躺在地板上盯着眼前半透明的光屏，有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做梦。

    【数值检定失败……】

    入目所及是密密麻麻眼花缭乱的纹路，月光下泛着不详的血红色。那些纹路每个弧度每个线条都透着扭曲荒诞的违和感，却又精巧完美到难以理喻的程度。徐饮棠的本能尖叫着让他闭上眼睛不去想不去看，可他的视线却被胶水固定住一般无法移动分毫。

    你看，它在喊我妈妈欸……

    徐饮棠想活下去，因而他别无选择。

    身体变得好奇怪……

    但是……但是……

    徐饮棠咬牙忍耐肠穿肚烂的痛楚，他的肚子被里面的东西撕扯啃噬，皮肤下被挤压的内脏和凹凸不平的怪物轮廓清晰可见，皮肤表面撑开细小的裂痕，黏滑多刺的触角与细密尖利的口器交替蠕动撕扯伤口，急迫地渴求着诞生。

    【祝您身心健康，游戏愉快。】

    怪物却因此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哭嚎。徐饮棠猜得没错，假如说恐惧是蜜糖是食粮是它不可或缺的生存必须品，那爱意就是它避之唯恐不及的毒/药，哪怕只是沾染分毫，都会令它虚弱不堪，痛苦难耐。

    【玩家理智-7，神秘+10】

    烂泥般瘫软的身躯和脏污黏软的触须，恶心丑陋到能叫常人发疯的怪物，却令徐饮棠露出记忆里妈妈才会有的笑容，一字一顿念出刻进记忆最深处的话语，“我数三、二、一——”

    体质:68

    顷刻之间情势颠倒，徐饮棠突然变成那个可怕恐怖、超出了它全部理解范围之外的怪物。

    【理智:42/神秘:53。】

    徐饮棠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液，有所察觉地摸向自己的肚子。他的小腹正不正常地隆起，有什么东西——这里面正孕育着不属于他身体的东西，那东西在被他意识到时陡然变得活跃，横冲直撞把他的肚子顶出几个快扯破皮肤的凸起。

    徐饮棠心知不妙，尖锐的痛感却抓住机会更快地从身体最深处扎进了大脑，霎时痛到他眼前发黑耳鸣不止，脑袋里仿佛被搅成一滩烂肉。

    【玩家遭受精神冲击，数值检定中……】

    【玩家理智-3，神秘+5】

    【玩家姓名:徐饮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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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智:51/神秘:37。】

    神秘:20】

    最后一行文字消失在光屏上的同时，风声传进徐饮棠的耳朵里，如同按下暂停键的游戏恢复运行，时间在这一处空间里恢复了流动。

    药物、催眠、电击……医生用了那么多方法才宣布他的治疗获得阶段性成功，而摧毁这一切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

    当恐惧从他身体里消失，疼痛只能带给他刺激神经的战栗快乐时，怪物口器里的乳牙稚嫩到甚至咬不破他的皮肤。

    【理智:57/神秘:31。】

    在赞美，在欢庆，在刺耳到令人疯狂地狂欢。

    徐饮棠深呼吸，主动伸手拉扯小腹上伤口。触须口器争先恐后地从缝隙里钻出来咬住他的手腕，一眨眼他的整个小臂就被缠绕成了密密麻麻触手蠕动的肉块。

    触角口器刮擦着皮肤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声响，连缀出虫蚁爬动般的窸窣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