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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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的事儿本就是云晴胡诌，她一听就有些急了，“那，那，若是——”

    云晴上前抱着衣裳入了内室。

    云晴立刻走过去。

    她脱掉身上属于许凤洲的华丽衣裳，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套进去。

    一步，两步，三步……

    云晴的脸倏地红了。

    云晴眨了眨眼，小声回答，“会的。”

    是那样的惨烈。

    懂得鉴诗。

    她眼圈红得跟小兔子似的，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羽睫湿润地望着他，满眼惊恐。

    现在，她就这么轻飘飘地被送给眼前这个，似乎很有权势的男人。

    在她动手前，他斜她一眼：“这个，总会吧？”

    懂得琴音。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会，

    她迟疑，“他，不抓我吗？”

    云晴一时不知他是何意。

    他这才满意，朝她伸出手。

    那是她八年来，从不曾接触过的人间烟火。

    谁知手才碰到舱门，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拉开，夹杂着雪粉的刺骨寒风扑面而来，差点将她扑倒。

    肩膀微微耸动，眼睫毛盈满泪珠，鼻头都哭红了，却一点儿也没发出声音。

    想到她泪眼汪汪求他的模样，留在身边做个婢女倒也不错。

    终于靠近舱门。

    云晴吓得一把捉住许凤洲的衣摆。

    云晴老实地在一旁坐下。

    只一眼，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云晴是个得过且过的人，魏行首不教的东西，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学。

    哪怕待会儿他真的将她交给烟云舫的管事，哪怕她即将要死，那么在此之前，她要走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许凤洲这才满意，走到书案旁开始处理公务。

    她拖着酸痛的身子行到窗边，透过窗户向外望去。

    云晴收回手，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去。

    待舱房打扫赶紧后，有仆妇送了茶水入内。

    他又露出那副像是在打量小动物的眼神，“啧”了一声，“连我的船也敢上，胆子不是挺大吗？”

    琴棋书画，舞蹈。

    魏行首不是说，男人都喜欢她这样的女子，为何他这么讨厌她？

    她把掌心滚烫的手背到身后去，“哦”了一声，扫了一圈舱房，见不远处的矮案上放着煮茶的器具，旁边还放着一专门用来煮茶用的炉子。

    当然，若是她敢骗他，他一定杀了她！

    云晴吓得噤声。

    收下这么一个价值万金的伎子，少不得要欠下一个小小的人情。

    留在舱房的云晴担惊受怕，生怕烟云舫的管事突然带人冲进来把她抓回去。

    魏行首还说，舌头懂得尝好东西就行，至于煮茶这种东西，那都是良家妇女要学来服侍夫君，不是她们伎子该学的。

    烟云坊的人关了她八年，为了驯养她，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云晴抬起眼睫看他一眼，咬了咬唇，眼睫轻轻颤动，“我，我疼。”

    就这么一晚，随随便便就把她送人了？

    云晴正欲说话，舱房外传来声音，“烟云坊的管事想要求见公子。”

    甚至他好像还收得不情不愿，很为难一般。

    只是身上疼得很，这样坐久了实在不舒服。

    她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冲动：她要走出去瞧一瞧！

    他人已经大步走进来。

    云晴疼得眼泪都出来，急道：“没，没骗！我，我记得，拐子模样！”

    那个人的眉毛，鼻子，嘴巴，甚至连下巴处的一颗痦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从哪里开始来着？

    云晴也不敢同他说话，忙点点头。

    许凤洲也不是没同旁的女子同处一室过，但是向她这样安静的还是头一回，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不过，他妹妹的下落还指着她。

    她盯着那只指骨修长分明，洁白似玉的大手瞧了好一会儿，想到自己现在属于他，迟疑着把自己的手搁在他掌心里。

    那道门再次重重关上。

    云晴清澈无垢的眼眸里流露出震惊。

    他盯着她瞧了片刻，面无表情地拔开她的手，拿着那张画像大步走了出去。

    他嘴上凶狠，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与失望。

    只见他那套好不容易得来的孤品茶具碎了一地。

    这个她真会。

    河对岸是一处码头。

    他轻哼，“若是敢把砚台打翻，我就把墨全部涂在你脸上。”

    他顿了一下，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冷声道：“你做什么？”

    并非屈辱。

    许凤洲抿了一口茶，“换上。”

    一只小黄狗追着主人，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在积雪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当初她阿娘不堪受辱，用一根绣花针插进自己的喉咙，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

    她连忙摇头，用袖子擦干眼泪，哽咽，“那，公子几时，让我走？”

    就像是对待一件物品。

    她朝着一步一步朝舱门走去。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一个高大的墨色人影挡在舱门，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从书里抬起视线。

    他立刻丢下书，大步走到她跟前，心疼得看着自己的茶具，眉心直跳。

    突然，听到一声猫似的惊叫一声。

    “公子，不要……”她几乎要哭了。

    这么多年，负责教导她的魏行首教了她许多东西。

    他道：“过来研磨。”

    懂得品茶。

    他终于松开手，拿了纸笔递给她。

    虽距离十分远，瞧得并不十分真切，可对于被关了八年的云晴而言，这点儿属于尘世的热闹足以让她热泪盈眶。

    云晴心里腹诽，他这个人长了一幅好皮相，骨子里实在太坏了。

    那个人贩子当时拐了那么多，也许真有他妹妹呢。

    他突然道：“坐好，没规矩！”

    他的的手比她的脸还大，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摸着有些硌手。

    许凤洲道：“我是让你倒杯茶过来！”

    许凤洲叫了人进来打扫舱房。

    许凤洲抬起眼睛看她一眼，微微蹙眉，“以后你就是我的侍婢，没我的允许，不许开口说话。”

    她屏住呼吸，颤抖着手去拉那道通往自由的舱门。

    只是十分的不舒服，磨得她皮肤都红了。

    随意地，漫不经心地，微不足道地……

    他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却见她正贴着舱门抹眼泪。

    像是有东西碎了。

    他愣了一下，喉结滚了一下，尽管仍板着一张脸，但没再催促她。

    许凤洲等了约有一刻钟都没等到茶。

    云晴贴着门站得笔直，不时地拿眼睛觑他一眼。

    事实上，许凤洲的确收得不情不愿。

    许凤洲咬牙，“你干脆笨死算了！”

    他啪地合上书，沉声道：“怎么，你想回去？”

    还有两套浅绿色的袍袴。

    他顿了一下，斜她一眼，“他把你送给我了。”

    她整个人都快要伏在案上。

    还有那条皮质的蹀躞腰带她不怎么会用，扣了好半天也没扣上，索性就那样穿着松松垮垮的出去。

    跟只小猫似的。

    她盯着那套看起来很贵的紫砂茶具陷入了沉思。

    唯独不肯教她煎茶。

    她努力地回忆着那张让她恨了很久的面孔，一点点地在纸上描摹起来。

    他道：“等我寻到自己的妹妹再说。”

    直到站得腿都麻了，她大着胆子问：“管事，走了？”

    待画像画好，他神色凝重，“确定没画错？”

    话音未落，他刀子一样的眼神甩过来，大有她再说一句，他就会掐死她的怒意。

    懂得画中意。

    送？

    魏行首说，这天底下的男人大多都爱附庸风雅，她不一定要精，但一定要懂。

    云晴下意识后退，双手下意识紧握成拳，身子微微颤粟着，睁圆了一对黑漆漆的眼睛，就像是一只全身炸了毛的小奶猫，惊恐而慌张。

    但是不知为何，她母亲临死前的模样，以及那个间接害死她母亲，害得她被关八年的人贩子却记忆深刻。

    不过她们做伎子的，本就是哄人玩，才不跟他一般见识。

    正在看书的男人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那直接开口不就行了，她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而且，她跟他时，还是头一回，也算干净。

    而是一种无能为力。

    她忙把烫红了的食指伸到他面前 ，吸了吸鼻子，“烫，疼。”

    就当养了一只会说话，会干活的猫。

    一艘足有三层楼高的货船停泊在那儿，几个披着蓑衣的人穿梭在绵密的大雪里搬卸货物。

    云晴嗫喏，“公子，不，不是，要我的手？”

    她被关了太久，好些记忆都变得有些模糊。

    烟云舫就连婢女穿得都是轻薄的丝绸衣物，这样粗糙的衣裳云晴还是头一回见到。

    那一刻，云晴突然有些想哭。

    云晴琴棋书画虽谈不上精通，但是画一张简单的人像手到擒来。

    她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