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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家就在南湖分域。
“好。我希望你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女儿。”
程序再难，花时间去写总能写出来。但市内有没有足够数量的定位设备，这些设备和安装人员如何送抵各分域，如何成功安装，安装后数据能不能正常传输……硬件问题是方案落地的根本，也是最难的一步。
“机场、航运都有无线电信标机。”沙哑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勘探、建筑这些行业应该也有无线通讯和定位设备。他们在山体和建筑的信号阻隔，公网信号盲区问题方面可能还更专业点。全都联系一遍。”
为什么会有车？他惊喜地抬起头：到楼外面了？
“有黑猫丢失的确切时间吗？”
女警在他旁边蹲下，“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但需要你的配合。”
“李江横，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在地铁里时你突然要下车吗？”
李江横茫然看着她。
嘶哑声没有马上提问，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响，“他这里提到，黑猫的主人曾说黑猫不是自己跑丢的，是在他面前一下子就不见了？”
在座众人微微点头。
“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你如实地回答我。”女警望着李江横，“今天下午发生的这次易位与前几次相比，各方面都显得十分特殊。除了水电气网的中断，发生时间与之前几次也不同。这是我们调查组都没有预料到的。”
李江横脑子飞快地思索着，“万一不够的话，可以考虑无人机结合图像识别算法，对顶点区域的地貌进行识别，代替编号识别。”
“第三步，将所有数据组输入我们写好的程序，经过计算就可以得到一张地图。”李江横一气说完，“一张显示所有分域相对位置的地图——在12小时内，不，准确的说，是在下一次异变之前有效的实时地图。以后即便再像昨天下午那样突发异变，我们也能在极短时间内得知自己所在的位置，同时规划通往其他地区的路线。”
为什么会有回声？不等李江横想明白，远处传来了清晰地马达声。他侧过头，一缕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转动起来，有若顶级宝石的火彩折射开来。平常再普通不过的一缕光，此刻落在李江横眼里就是全部了。
调查组众人就这个方案的整体流程和细节再讨论了一翻，李江横尽可能地回答了所有能答的问题。
“调查组收集的资料中有提到吗？”
他顿了一下，“其实最大的难度是硬件设备的安装和数据上传。”
众人见市长对此方案也颇为关注，神情更加认真慎重了。
手感是油漆涂面的涩滑，硬度和回弹性又像是金属板。他隐约觉得不对，调整姿势猛地用力一撑，两条胳膊抖得跟筛子似的，竟是没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他调集全身力量猛得一站，还是没成功。接下来几次皆不如愿，力气还越来越少。李江横索性用胳膊肘匍匐移动，顺着金属板面，摸到了橡胶轮胎。
正说到这里，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没有。周教授说会将这一点以及动物的异常举动加入后面的调查范围。”
“黑猫主人说最近有不少宠物丢失？”
“硬件方面立刻着手准备，如果能够覆盖基本需求，就按此方案执行。”沙哑的声音对李江横说，“作为导航地图的提案人，你可以负责这项工作吗？”
“李江横的女儿有消息吗？”
李江横慢慢坐起来靠在汽车上。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他一点点整理自己的思路，“因为我看到了那只猫……”
“……李江横，你冷静点，不要耽误找你女儿的时间！”女警的声音隐隐传到他耳中。
有时候折断一个信念，只需要一束光。看清现实的光。
曹教授点了点头，“民用无人机应该可以达到这个标准。”
“你知道她——”李江横一开口，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下来，话说不下去了。
“我不是在安慰你。”女警干脆在他旁边坐下，“在这次异变前，异变调查组收集到了三十五个样本，都是光膜消失时身体正好被光膜穿过的人。异变结束后他们所在的分域，与光膜消失时候他们头部所在，或者头部大部分所在的分域是一致。”
黑暗之中的怪兽消失了。迷雾之中什么都没有，连一声虫鸣都欠奉。气候不是盛春而是入秋。空气里都是水，他皮肤冰凉，血管里却流淌着岩浆。城市还是那么大，但有的地方他永远抵达不了。
“对。”
李江横看着地图上的正六边形格子，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随后哭了起来。
曹教授想了想，“即便这样，也不一定够用。”
“我们暂时无法得知那边的情况。”女警声音冷静，“但政府不会放弃救助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尤其是小孩子。”
“根据李江横的描述，这只叫漆漆的黑猫每一次出现都是在异变之前不久。他觉得这猫总想引诱他或他女儿穿过光膜。”
他蜷起身体，一拳、一拳、一拳地捶自己。
他将其中相邻的三个正六边形六个顶点的分别定义为1a、1b、1c……1f，2a、2b、2c……2f，3a、3b、3c……3f。
“我沿着江汉路分域交界线走过一圈……倘若每个分域的形状确认是大小相同的正六边形，那么第二步，我们在每个正六边形的顶点位置——”
“调查组也留意到这两点。他们怀疑3月21日可能并不是大地易位第一次发生。或许之前就有过小规模易位。但发生很短时间，没有人在意。”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心乱如麻，“我说了你恐怕也不会信。”
他舒展身体，想恢复些体力。这一放松，反而让全身的酸痛感加速蔓延。好像每一块肌肉都给灌了一桶速干的胶水，动动手指头都变得越发艰难。右脚稍稍一扭，钻心的痛传来。李江横疼得呲牙咧嘴，还是痛快地对着头顶长长“啊”了一声。
“市长，局长，周教授请你们过去参加一下讨论会。”
他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
昨日下午的突发异变后，日落时分与今天日出时分又准时发生异变。
“这个程序难写吗？”周教授注视着白板上的图形问。
这个认知给他更大的鼓舞。尽管过程艰难，体力也告罄，但李江横相信只要稍微休息下，马上又可以继续出发。
“不难。”李江横赶紧摇头，“给我一台电脑，我两天，不，一天半就能写完。”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第一步，每块分域自行测量，在全市地图上标记出区域所囊括的范围，然后编号1、2、3……”
“南湖分域基本通讯还没连上。不过连上了，恐怕也不会优先用在监控上。李闲庭的资料已经发往已联系上的分域，他们会重点留意的。另外，李江横寻女心切，构思了一个解决交通问题的方案。小余送他来时听了个大概，觉得很有建设性。人正跟调查组交流呢。”
“是在异变发生前四天。他提供了那家人的手机和大概的家庭地址，我们正在设法核实。”
李江横被这双略显苍老的眼睛注视着，感到迎面而来的浓厚信任和落下的沉重压力。如果是平常，他被一市市长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一定会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此刻他却犹豫了。
“我能做什么？”李江横哑着嗓子说。
第二日清晨，市政府大楼的市长办公室里。
“天空”也很给他面子，贴合着这声“啊”，给出了立体混响的效果。
“在地图程序完成前，我没有问题。完成后，我……我想去找我女儿。”
“再不科学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信不信的？”女警安慰他，“你只管把你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判断由我们来做，你不用担心！”
空旷的停车场里传来脚步声，更多的光芒加入让黑暗变得稀薄起来，连柱子上的区域编号都能看清了。李江横却觉得四周越来越黑暗，暗到整个人坠入了另一种无限恐怖之中。
这里是地下停车场。
“你和你女儿虽然同时被光膜穿过，但头部位置却分处于光膜两侧。我们基本可以断定，你女儿应该是进入——”她划开一张地图，放大给他看，“南湖分域了。”
小会议室中，李江横在白板上画了一片无缝衔接的正六边形。
“……猫？”上一次开会的嘶哑声还没有恢复。
李江横方才意识到为什么会有警察在自己病房一直守着。
“安装上无线定位设备。每次大地易位后，定位设备搜索距离自己最近的——比如方圆五十米内的设备，获取对方编号。比如这里，1a，2c，3e三点重合，它们分别获取另外两个编号数据，形成一组数据。”
] 他们家就在南湖分域。
“好。我希望你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女儿。”
程序再难，花时间去写总能写出来。但市内有没有足够数量的定位设备，这些设备和安装人员如何送抵各分域，如何成功安装，安装后数据能不能正常传输……硬件问题是方案落地的根本，也是最难的一步。
“机场、航运都有无线电信标机。”沙哑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勘探、建筑这些行业应该也有无线通讯和定位设备。他们在山体和建筑的信号阻隔，公网信号盲区问题方面可能还更专业点。全都联系一遍。”
为什么会有车？他惊喜地抬起头：到楼外面了？
“有黑猫丢失的确切时间吗？”
女警在他旁边蹲下，“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但需要你的配合。”
“李江横，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在地铁里时你突然要下车吗？”
李江横茫然看着她。
嘶哑声没有马上提问，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响，“他这里提到，黑猫的主人曾说黑猫不是自己跑丢的，是在他面前一下子就不见了？”
在座众人微微点头。
“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你如实地回答我。”女警望着李江横，“今天下午发生的这次易位与前几次相比，各方面都显得十分特殊。除了水电气网的中断，发生时间与之前几次也不同。这是我们调查组都没有预料到的。”
李江横脑子飞快地思索着，“万一不够的话，可以考虑无人机结合图像识别算法，对顶点区域的地貌进行识别，代替编号识别。”
“第三步，将所有数据组输入我们写好的程序，经过计算就可以得到一张地图。”李江横一气说完，“一张显示所有分域相对位置的地图——在12小时内，不，准确的说，是在下一次异变之前有效的实时地图。以后即便再像昨天下午那样突发异变，我们也能在极短时间内得知自己所在的位置，同时规划通往其他地区的路线。”
为什么会有回声？不等李江横想明白，远处传来了清晰地马达声。他侧过头，一缕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转动起来，有若顶级宝石的火彩折射开来。平常再普通不过的一缕光，此刻落在李江横眼里就是全部了。
调查组众人就这个方案的整体流程和细节再讨论了一翻，李江横尽可能地回答了所有能答的问题。
“调查组收集的资料中有提到吗？”
他顿了一下，“其实最大的难度是硬件设备的安装和数据上传。”
众人见市长对此方案也颇为关注，神情更加认真慎重了。
手感是油漆涂面的涩滑，硬度和回弹性又像是金属板。他隐约觉得不对，调整姿势猛地用力一撑，两条胳膊抖得跟筛子似的，竟是没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他调集全身力量猛得一站，还是没成功。接下来几次皆不如愿，力气还越来越少。李江横索性用胳膊肘匍匐移动，顺着金属板面，摸到了橡胶轮胎。
正说到这里，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没有。周教授说会将这一点以及动物的异常举动加入后面的调查范围。”
“黑猫主人说最近有不少宠物丢失？”
“硬件方面立刻着手准备，如果能够覆盖基本需求，就按此方案执行。”沙哑的声音对李江横说，“作为导航地图的提案人，你可以负责这项工作吗？”
“李江横的女儿有消息吗？”
李江横慢慢坐起来靠在汽车上。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他一点点整理自己的思路，“因为我看到了那只猫……”
“……李江横，你冷静点，不要耽误找你女儿的时间！”女警的声音隐隐传到他耳中。
有时候折断一个信念，只需要一束光。看清现实的光。
曹教授点了点头，“民用无人机应该可以达到这个标准。”
“你知道她——”李江横一开口，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下来，话说不下去了。
“我不是在安慰你。”女警干脆在他旁边坐下，“在这次异变前，异变调查组收集到了三十五个样本，都是光膜消失时身体正好被光膜穿过的人。异变结束后他们所在的分域，与光膜消失时候他们头部所在，或者头部大部分所在的分域是一致。”
黑暗之中的怪兽消失了。迷雾之中什么都没有，连一声虫鸣都欠奉。气候不是盛春而是入秋。空气里都是水，他皮肤冰凉，血管里却流淌着岩浆。城市还是那么大，但有的地方他永远抵达不了。
“对。”
李江横看着地图上的正六边形格子，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随后哭了起来。
曹教授想了想，“即便这样，也不一定够用。”
“我们暂时无法得知那边的情况。”女警声音冷静，“但政府不会放弃救助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尤其是小孩子。”
“根据李江横的描述，这只叫漆漆的黑猫每一次出现都是在异变之前不久。他觉得这猫总想引诱他或他女儿穿过光膜。”
他蜷起身体，一拳、一拳、一拳地捶自己。
他将其中相邻的三个正六边形六个顶点的分别定义为1a、1b、1c……1f，2a、2b、2c……2f，3a、3b、3c……3f。
“我沿着江汉路分域交界线走过一圈……倘若每个分域的形状确认是大小相同的正六边形，那么第二步，我们在每个正六边形的顶点位置——”
“调查组也留意到这两点。他们怀疑3月21日可能并不是大地易位第一次发生。或许之前就有过小规模易位。但发生很短时间，没有人在意。”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心乱如麻，“我说了你恐怕也不会信。”
他舒展身体，想恢复些体力。这一放松，反而让全身的酸痛感加速蔓延。好像每一块肌肉都给灌了一桶速干的胶水，动动手指头都变得越发艰难。右脚稍稍一扭，钻心的痛传来。李江横疼得呲牙咧嘴，还是痛快地对着头顶长长“啊”了一声。
“市长，局长，周教授请你们过去参加一下讨论会。”
他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
昨日下午的突发异变后，日落时分与今天日出时分又准时发生异变。
“这个程序难写吗？”周教授注视着白板上的图形问。
这个认知给他更大的鼓舞。尽管过程艰难，体力也告罄，但李江横相信只要稍微休息下，马上又可以继续出发。
“不难。”李江横赶紧摇头，“给我一台电脑，我两天，不，一天半就能写完。”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第一步，每块分域自行测量，在全市地图上标记出区域所囊括的范围，然后编号1、2、3……”
“南湖分域基本通讯还没连上。不过连上了，恐怕也不会优先用在监控上。李闲庭的资料已经发往已联系上的分域，他们会重点留意的。另外，李江横寻女心切，构思了一个解决交通问题的方案。小余送他来时听了个大概，觉得很有建设性。人正跟调查组交流呢。”
“是在异变发生前四天。他提供了那家人的手机和大概的家庭地址，我们正在设法核实。”
李江横被这双略显苍老的眼睛注视着，感到迎面而来的浓厚信任和落下的沉重压力。如果是平常，他被一市市长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一定会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此刻他却犹豫了。
“我能做什么？”李江横哑着嗓子说。
第二日清晨，市政府大楼的市长办公室里。
“天空”也很给他面子，贴合着这声“啊”，给出了立体混响的效果。
“在地图程序完成前，我没有问题。完成后，我……我想去找我女儿。”
“再不科学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信不信的？”女警安慰他，“你只管把你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判断由我们来做，你不用担心！”
空旷的停车场里传来脚步声，更多的光芒加入让黑暗变得稀薄起来，连柱子上的区域编号都能看清了。李江横却觉得四周越来越黑暗，暗到整个人坠入了另一种无限恐怖之中。
这里是地下停车场。
“你和你女儿虽然同时被光膜穿过，但头部位置却分处于光膜两侧。我们基本可以断定，你女儿应该是进入——”她划开一张地图，放大给他看，“南湖分域了。”
小会议室中，李江横在白板上画了一片无缝衔接的正六边形。
“……猫？”上一次开会的嘶哑声还没有恢复。
李江横方才意识到为什么会有警察在自己病房一直守着。
“安装上无线定位设备。每次大地易位后，定位设备搜索距离自己最近的——比如方圆五十米内的设备，获取对方编号。比如这里，1a，2c，3e三点重合，它们分别获取另外两个编号数据，形成一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