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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父皇会突然亲自到祁城来？”他让墨岩把信来过来，拆开一看，的确是父皇召他入城受封的信件，还说什么听闻他攻下了溁城，惊喜之情难以自禁，便连夜赶来祁城，要亲自见他。
墨旗是三年前去姜国救出顾长宁的人，生死之交，三年来又格外尽心得力，所以顾长宁对他很是信任。再加上他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墨岩是堂兄弟，顾长宁自然也就对他放心。
楚晏偏头看了看床头矮凳上的医箱，里头除了一些常用的药材和针袋，甚至有好几把刀具。
“老先生，您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这么想着，他跑去后厨特意热了碗参芪粥，正适合楚晏喝，顺道叫上了在帮他磨药的菱生一起过来喝粥。只是他跟菱生端着粥回来，还在门外，便闻到了一股令人郁闷的铁腥味。
楚晏帐中，吴虞正给午饭后的楚晏把脉，他平日里也都要来上两次，这几日格外勤，除了早晚各一次，还要在午时或者傍晚来一回。
他心头莫名轻松了些，总归能吃是福，只要还有食欲，精神总会好起来的。
他本想这么说，但张了张嘴，还是未曾脱口。
“嗯。”楚晏移开了视线。
他幽幽地看了那半碗药一眼，还是接过来喝下了，只是喝完后缓了好久才咽干净那股苦涩。
“难免有些金疮是需要动用工具的，刮骨削肉，亦是治病救人的手段。”老翁将银针轻轻扎进穴位，解释。
楚晏也从菱生这里听闻了姜帝病逝的消息，但他的哀痛好像也没有那么溢于言表，只是在床榻上朝着姜国的方向注视良久，最后欠身一拜，便也没有再多言什么了。
“我明日要去一趟祁城，等我跟父皇禀明，我不想再征战了，我想带你回去，我们一起去一个远离这一切的地方好不好？”
当然，还为了跟楚晏较劲，毕竟楚晏成了姜国太子，他就觉得自己怎么也得当上梧国太子才能跟楚晏平起平坐。
“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殿下，殿下？”墨岩给马车里的顾长宁递来一件斗篷，叫了他好几声，才拉回了他的思绪。
吴虞又递了回来，“既是要成全我的美名，怎么能连药都不喝完？”
吴虞扫了一眼顾长宁伤痕累累的模样，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竟然也有如此憔悴的时候，吴虞又见顾长宁满脸希冀的神情，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明晃晃地盛着易碎的憧憬。
“嗯，明早我就去。今日病体，不宜面圣。”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墨旗立刻就伏身上前清理，一句多话也没有。
“离了你，它都没有光泽了，你戴它很好看，收下好吗？”
老头捋了捋白须，看他日渐没了生气的样子，心里不忍，但嘴上也没说什么，只拿过针袋给他的腿施针。
“你这是做什么？！”吴虞惊愕地问，赶紧替他止血，但伤口的利落干脆，还是让他这个见惯刀伤的江湖郎中吃了一惊——小指和无名指的
“还请殿下即日启程。溁城和营地就交给我跟墨岩吧。”墨旗再次行礼。
顾长宁却不觉得高兴，从前他执着这太子之位，是因为母亲，也是因为他咽不下这口气，同为嫔妃和皇子，怎么母亲和他就能被草草送去他国，其他人就能安然待在梧国。
一声呼唤越过马车传来：“殿下，时辰到了，现在出发吗？”
床榻上的人举着从他箱子里拿出来的刀，口中咬着卷成一团的外袍忍着声音。吴虞进来的时候，正好那把刀落下，痛苦的闷哼连带着血浆一齐迸发。
他此去祁城并非是为了受封，虽然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太晚，但他终究还是醒悟，没了楚晏，他当了那太子也无用。他只想卸下军务，换楚晏平安，再带着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顾长宁说得小心翼翼，手轻轻地覆在他的掌上。
大概是离了那个会日日拿在手中拂拭的主人吧。
他宁愿不要这太子之位，只跟楚晏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躲起来，远离这些纷争，远离这吞人的旋涡。
老头吓得不起，踉跄着奔向他，菱生也冲过来夺下他手里的刀。脸色苍白的人颓唐一笑，沾满鲜血的右手上已然少了两根指头。
顾长宁偶然间有几分荒唐的庆幸，庆幸姜国不会再从他这里夺走楚晏。
第三十章 断指以还
墨旗跪在地上，行礼，从袖中拿出一封盖着朱印的信，“恭喜殿下！墨旗接到圣令，陛下为嘉奖您攻破溁城，亲封您为大梧太子，如今圣驾已至祁城，还请殿下移步城中受封！”
帘外步履匆匆，顾长宁移身进来，见他也在，上前便问：“怎么样？他好些没有？”
他还沉浸在被楚晏拒绝的苦涩中，昨夜要不是他拼命拦着，恐怕楚晏会把那同心佩一起扔出来。方才去向楚晏道别的时候，也被他冷落在一旁，好像他走或不走，对楚晏并无区别。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他肉眼可见的枯瘦了。整日的精神也不大好，哪怕菱生陪在身边，也时常寡言落泪。
他的思绪还在游荡，顿觉手中一凉，低头，是那枚来此第一夜就被顾长宁拿了回去的同心佩。
楚晏没再多问，只是安静地移开了视线。
“你这腿也是经不起折腾了，往后走路都要小心，可千万摔不得了。”针灸结束，他收起针袋，一边看着楚晏的膝盖说。
想到这里，他沉闷地叹了一声，帘外远山隐隐，辽阔的原野上茫茫皑雪，将那些欢声笑语冻结在了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这药我又添了几味药材，你这几日感觉如何？”吴虞让菱生收拾了药碗，看着他问。
楚晏，你到底是要哄谁你心里清楚。
不过他走时还是把同心佩系在了楚晏腰间。他咳了几声掩饰难过，示意墨岩继续说。
“如何？那草药可有用？”楚晏见过顾长宁那一身非金疮的伤痕，再加上隐隐变苦的汤药，便大概猜到他是去替他找什么草药了。
楚毓登基之后，应当会继续先帝的征战策略，闹不出太大的动静。至于接回楚晏的事，恐怕是不会多提一个字。
孽缘，都是孽缘。
这话倒是出乎了吴虞的意料，不过也的确是快到晚饭时间了，午膳又只喝了些汤饮，饿也是应当的。他用一旁铜盆里的清水洗了手，擦了又擦，“等着。”
楚晏并不惊讶，也不失望，如今他还肯好好喝药，不过是看在吴虞的面子上，想成他名医之美。至于他本人，其实觉得活与死无甚区别。
顾长宁安排好军中事务，祁城离此处不远，姜国兵力如今又集中在越城，应当不会对这里造成威胁。他拉开书案上的木匣，里头的同心佩竟也蒙了尘，再不似从前温润明亮。
“你说。”
他闻言心中又是一沉，毕竟若不是他拘着楚晏，或许登基的就是他了。
“哄哄菱生吧，就说这药有效，他还小，离别之事却已经历过太多，我本是姜国人，不该惹他伤恼。况且您不也说，我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吗？”
这场盛大的骗局，终究只骗了他楚晏一个人。
“楚晏！”
他终于理解了楚晏的意思，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拱手，“殿下的毒正日渐消解，已然没有大碍，多加调养，应当能够好起来。”
言罢，他朝远处候着的车队点头。木轮轻响着滚动，带着马车缓缓行进。
楚晏日日喝药，有时口中竟然被苦得失去了味觉，分辨不出酸与甜。他今日边咳边推开还剩了一半汤药的碗，这药难喝到连他这样不怕苦的人也都喝怕了。
“前方来报，姜帝昨夜病逝，新帝今日登基。楚晏殿下不在，新帝应当是那位四皇子楚毓。”
墨旗拱手，“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大业已成。”
顾长宁按捺不住心中喜悦，走到楚晏床边坐下，“听到了吗？楚晏，只要好好调养，你会好的。”
他轻轻摇头，“我已是行将就木，老先生不必为我费这么多心思。”
墨岩先是一愣，然后点头。
他对顾长宁，恨得切齿切肤不假，但若是看见他因为自己濒死就变得如此假惺惺的憔悴，也只会让他作呕。
吴虞摸了摸脉象，沉默片刻才接话：“微乎其微，不过这一时片刻也不至于恶化到身死神灭的地步。”
“嗯，多谢。有些饿了，先生能帮我去厨房讨碗粥来吗？”
可这受封的旨意真落进了手里，他却并没有想象中舒坦，反而心里堵得慌，那些白纸黑字像是一颗颗顽石，沉进心湖，打破了平静。
“你怎么回来了？”
他只悔恨自己为何要将庆平与袁冼卷入这场不堪的战争中，本就该他楚晏去还清的罪孽，偏偏落在了和他最亲近的人身上。
他在心底摇了摇头，带上药箱掩帘而去。
“殿下！”帐外有人高呼一声，匆匆跑了进来，是原本应该在溁城的墨旗。
吴虞的脸色有些动容，叹了又叹，收拾了药箱。
他抬了抬手，让马队稍候。再低头看着站在马车外的墨岩，把他招到近处，轻声嘱咐：“你替我暗中去查当年母妃遇害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什么「海清河晏，永世长宁」，不过一个两国糊弄世人的骗局，都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谋划。他不过是一个盲目自大的牺牲品而已。
他这阵子总是梦见从前的事，那个时候，楚晏还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时常跟着他一起去猎场射猎，楚晏的箭法也很好，从他手里逃脱的猎物有时会被楚晏猎中，还会变着法儿地夸赞他。
顾长宁走后的这几日，墨岩也不知去向，墨旗虽是接下留守的职责，但也不常出现。听说就连谢北轩也已经回梧都了，营地里大部分随从也跟着一并启程，这下倒变得清闲许多。
] “怎么父皇会突然亲自到祁城来？”他让墨岩把信来过来，拆开一看，的确是父皇召他入城受封的信件，还说什么听闻他攻下了溁城，惊喜之情难以自禁，便连夜赶来祁城，要亲自见他。
墨旗是三年前去姜国救出顾长宁的人，生死之交，三年来又格外尽心得力，所以顾长宁对他很是信任。再加上他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墨岩是堂兄弟，顾长宁自然也就对他放心。
楚晏偏头看了看床头矮凳上的医箱，里头除了一些常用的药材和针袋，甚至有好几把刀具。
“老先生，您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这么想着，他跑去后厨特意热了碗参芪粥，正适合楚晏喝，顺道叫上了在帮他磨药的菱生一起过来喝粥。只是他跟菱生端着粥回来，还在门外，便闻到了一股令人郁闷的铁腥味。
楚晏帐中，吴虞正给午饭后的楚晏把脉，他平日里也都要来上两次，这几日格外勤，除了早晚各一次，还要在午时或者傍晚来一回。
他心头莫名轻松了些，总归能吃是福，只要还有食欲，精神总会好起来的。
他本想这么说，但张了张嘴，还是未曾脱口。
“嗯。”楚晏移开了视线。
他幽幽地看了那半碗药一眼，还是接过来喝下了，只是喝完后缓了好久才咽干净那股苦涩。
“难免有些金疮是需要动用工具的，刮骨削肉，亦是治病救人的手段。”老翁将银针轻轻扎进穴位，解释。
楚晏也从菱生这里听闻了姜帝病逝的消息，但他的哀痛好像也没有那么溢于言表，只是在床榻上朝着姜国的方向注视良久，最后欠身一拜，便也没有再多言什么了。
“我明日要去一趟祁城，等我跟父皇禀明，我不想再征战了，我想带你回去，我们一起去一个远离这一切的地方好不好？”
当然，还为了跟楚晏较劲，毕竟楚晏成了姜国太子，他就觉得自己怎么也得当上梧国太子才能跟楚晏平起平坐。
“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殿下，殿下？”墨岩给马车里的顾长宁递来一件斗篷，叫了他好几声，才拉回了他的思绪。
吴虞又递了回来，“既是要成全我的美名，怎么能连药都不喝完？”
吴虞扫了一眼顾长宁伤痕累累的模样，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竟然也有如此憔悴的时候，吴虞又见顾长宁满脸希冀的神情，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明晃晃地盛着易碎的憧憬。
“嗯，明早我就去。今日病体，不宜面圣。”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墨旗立刻就伏身上前清理，一句多话也没有。
“离了你，它都没有光泽了，你戴它很好看，收下好吗？”
老头捋了捋白须，看他日渐没了生气的样子，心里不忍，但嘴上也没说什么，只拿过针袋给他的腿施针。
“你这是做什么？！”吴虞惊愕地问，赶紧替他止血，但伤口的利落干脆，还是让他这个见惯刀伤的江湖郎中吃了一惊——小指和无名指的
“还请殿下即日启程。溁城和营地就交给我跟墨岩吧。”墨旗再次行礼。
顾长宁却不觉得高兴，从前他执着这太子之位，是因为母亲，也是因为他咽不下这口气，同为嫔妃和皇子，怎么母亲和他就能被草草送去他国，其他人就能安然待在梧国。
一声呼唤越过马车传来：“殿下，时辰到了，现在出发吗？”
床榻上的人举着从他箱子里拿出来的刀，口中咬着卷成一团的外袍忍着声音。吴虞进来的时候，正好那把刀落下，痛苦的闷哼连带着血浆一齐迸发。
他此去祁城并非是为了受封，虽然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太晚，但他终究还是醒悟，没了楚晏，他当了那太子也无用。他只想卸下军务，换楚晏平安，再带着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顾长宁说得小心翼翼，手轻轻地覆在他的掌上。
大概是离了那个会日日拿在手中拂拭的主人吧。
他宁愿不要这太子之位，只跟楚晏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躲起来，远离这些纷争，远离这吞人的旋涡。
老头吓得不起，踉跄着奔向他，菱生也冲过来夺下他手里的刀。脸色苍白的人颓唐一笑，沾满鲜血的右手上已然少了两根指头。
顾长宁偶然间有几分荒唐的庆幸，庆幸姜国不会再从他这里夺走楚晏。
第三十章 断指以还
墨旗跪在地上，行礼，从袖中拿出一封盖着朱印的信，“恭喜殿下！墨旗接到圣令，陛下为嘉奖您攻破溁城，亲封您为大梧太子，如今圣驾已至祁城，还请殿下移步城中受封！”
帘外步履匆匆，顾长宁移身进来，见他也在，上前便问：“怎么样？他好些没有？”
他还沉浸在被楚晏拒绝的苦涩中，昨夜要不是他拼命拦着，恐怕楚晏会把那同心佩一起扔出来。方才去向楚晏道别的时候，也被他冷落在一旁，好像他走或不走，对楚晏并无区别。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他肉眼可见的枯瘦了。整日的精神也不大好，哪怕菱生陪在身边，也时常寡言落泪。
他的思绪还在游荡，顿觉手中一凉，低头，是那枚来此第一夜就被顾长宁拿了回去的同心佩。
楚晏没再多问，只是安静地移开了视线。
“你这腿也是经不起折腾了，往后走路都要小心，可千万摔不得了。”针灸结束，他收起针袋，一边看着楚晏的膝盖说。
想到这里，他沉闷地叹了一声，帘外远山隐隐，辽阔的原野上茫茫皑雪，将那些欢声笑语冻结在了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这药我又添了几味药材，你这几日感觉如何？”吴虞让菱生收拾了药碗，看着他问。
楚晏，你到底是要哄谁你心里清楚。
不过他走时还是把同心佩系在了楚晏腰间。他咳了几声掩饰难过，示意墨岩继续说。
“如何？那草药可有用？”楚晏见过顾长宁那一身非金疮的伤痕，再加上隐隐变苦的汤药，便大概猜到他是去替他找什么草药了。
楚毓登基之后，应当会继续先帝的征战策略，闹不出太大的动静。至于接回楚晏的事，恐怕是不会多提一个字。
孽缘，都是孽缘。
这话倒是出乎了吴虞的意料，不过也的确是快到晚饭时间了，午膳又只喝了些汤饮，饿也是应当的。他用一旁铜盆里的清水洗了手，擦了又擦，“等着。”
楚晏并不惊讶，也不失望，如今他还肯好好喝药，不过是看在吴虞的面子上，想成他名医之美。至于他本人，其实觉得活与死无甚区别。
顾长宁安排好军中事务，祁城离此处不远，姜国兵力如今又集中在越城，应当不会对这里造成威胁。他拉开书案上的木匣，里头的同心佩竟也蒙了尘，再不似从前温润明亮。
“你说。”
他闻言心中又是一沉，毕竟若不是他拘着楚晏，或许登基的就是他了。
“哄哄菱生吧，就说这药有效，他还小，离别之事却已经历过太多，我本是姜国人，不该惹他伤恼。况且您不也说，我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吗？”
这场盛大的骗局，终究只骗了他楚晏一个人。
“楚晏！”
他终于理解了楚晏的意思，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拱手，“殿下的毒正日渐消解，已然没有大碍，多加调养，应当能够好起来。”
言罢，他朝远处候着的车队点头。木轮轻响着滚动，带着马车缓缓行进。
楚晏日日喝药，有时口中竟然被苦得失去了味觉，分辨不出酸与甜。他今日边咳边推开还剩了一半汤药的碗，这药难喝到连他这样不怕苦的人也都喝怕了。
“前方来报，姜帝昨夜病逝，新帝今日登基。楚晏殿下不在，新帝应当是那位四皇子楚毓。”
墨旗拱手，“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大业已成。”
顾长宁按捺不住心中喜悦，走到楚晏床边坐下，“听到了吗？楚晏，只要好好调养，你会好的。”
他轻轻摇头，“我已是行将就木，老先生不必为我费这么多心思。”
墨岩先是一愣，然后点头。
他对顾长宁，恨得切齿切肤不假，但若是看见他因为自己濒死就变得如此假惺惺的憔悴，也只会让他作呕。
吴虞摸了摸脉象，沉默片刻才接话：“微乎其微，不过这一时片刻也不至于恶化到身死神灭的地步。”
“嗯，多谢。有些饿了，先生能帮我去厨房讨碗粥来吗？”
可这受封的旨意真落进了手里，他却并没有想象中舒坦，反而心里堵得慌，那些白纸黑字像是一颗颗顽石，沉进心湖，打破了平静。
“你怎么回来了？”
他只悔恨自己为何要将庆平与袁冼卷入这场不堪的战争中，本就该他楚晏去还清的罪孽，偏偏落在了和他最亲近的人身上。
他在心底摇了摇头，带上药箱掩帘而去。
“殿下！”帐外有人高呼一声，匆匆跑了进来，是原本应该在溁城的墨旗。
吴虞的脸色有些动容，叹了又叹，收拾了药箱。
他抬了抬手，让马队稍候。再低头看着站在马车外的墨岩，把他招到近处，轻声嘱咐：“你替我暗中去查当年母妃遇害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什么「海清河晏，永世长宁」，不过一个两国糊弄世人的骗局，都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谋划。他不过是一个盲目自大的牺牲品而已。
他这阵子总是梦见从前的事，那个时候，楚晏还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时常跟着他一起去猎场射猎，楚晏的箭法也很好，从他手里逃脱的猎物有时会被楚晏猎中，还会变着法儿地夸赞他。
顾长宁走后的这几日，墨岩也不知去向，墨旗虽是接下留守的职责，但也不常出现。听说就连谢北轩也已经回梧都了，营地里大部分随从也跟着一并启程，这下倒变得清闲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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