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恰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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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晨曦满足地点头，口齿不清地连连夸赞道：“好吃！”

    “这汤是没加盐的，所以我通常习惯加这个。”晨曦看着他把那小半碟榨菜丁加进米线里，然后用筷子搅拌了几下，接着再撒上一点儿香菜和葱花。

    晨曦取了早餐刚坐下，对面的椅子就被人拉开了。“早！”霍祁铭端着餐盘坐下，紧随其后的是廖冠名。

    霍祁铭笃定似的苦笑

    “这个……小晨，晨总啊！我和你说，你今天这个穿着我是很不满意的啊！”已显醉意的阮明茂敬完一圈酒后坐下，腾出一只手搭在了晨曦座椅的靠背上，自觉风趣的说：“我记得和你秘书说过的，让你穿好看点来。结果你看看，你这一身黑的，可不就扫兴了吗。”

    晨曦不解地看着他，可廖冠名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要给她解释的打算。反倒自顾自地拿起果酱，均匀地涂抹在了刚烤好的面包上。

    霍祁铭看了他一眼，“和你比起来，还是略有差距！”

    然而，兴致正浓的阮明茂似乎并未察觉到众人的变化，继续口无遮拦地说：“我之前那个老婆就是这样。一天到晚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这女人啊就要听话，尤其要听男人的话！不然就不可爱！这女人要是不可爱了，哪个男人还会要啊！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霍祁铭问：“什么时候回去？”

    除了在那儿自娱自乐，喋喋不休地阮明茂。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晨曦。晨曦的右手，死死捏住红酒杯的杯柄。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跟着凸显了起来。

    “还好吗？”

    晨曦把头抵在后座的车窗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大雨出神。被雨淋湿的城市就像一位被打乱了节奏的乐手，只经历了片刻的匆忙，就立马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不迫。

    晨曦深知他的用意，无奈场面上不好推辞。于是微微一笑，在他身旁的空位里坐了下来。

    “你好像很讨厌我？”

    “这米线是他们这里的招牌，只有早餐时间才有。”说话的是霍祁铭，“这个汤头是用老母鸡慢火熬的，米线是用古法手工制作的。所以他的味道特别的鲜！”说完，他突然起身走开了。不一会儿后拿着一只装满配料的小碗走回来。

    临近傍晚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雨来。豆大的雨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拍打在车窗上，演奏着一首不协调的乐曲。

    “当然！”晨曦笑着取出名片交给对方，“期待与您未来的合作！”

    “刚刚好！”

    阮总是这次展会最大的承办商——万金集团的老总。万金旗下的业务同这次的展会并无直接联系。不过这个阮明茂是个老江湖，近些年在政商圈里混得风生水起。据晨曦所知，前年开始他把手伸到了酒店业。所以这次展会的场地布置和商务接待，全部由他旗下的公司承接。

    晨曦一秒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可她没有回头，安静地站在原地，把目光直直地投向漆黑的天际。

    “这个是红米脆皮鲜虾肠，这个是黑金流沙包。都是这儿的招牌！你尝尝！”

    霍祁铭用手肘碰了下旁边正在喝粥的人。廖冠名会意，立马帮腔着对晨曦说：“对于吃，他是真在行。只要跟着他，那就不愁没得吃！哦，应该说，就不愁吃不到好东西！”

    霍祁铭坐在她的右手边，眼前的一切全都被他看在眼里。就在他欲张口帮其还击的时候，晨曦先一步从座位里站了起来。

    “今天。”

    一袭黑色缎面及地衬衫裙，衬着她白皙的皮肤，在头顶灯光的作用下显得熠熠生辉。从始至终她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已经整整三十多个小时未曾合眼了。太阳穴跳动的频率，一次又一次地在提醒着她要注意休息。

    霍祁铭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把托盘上的那一小盅艇仔粥推过去，像哄孩子似的说：“你再尝尝这个！这个也很好吃！”

    “好啊！”

    “你也试试！”

    正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的晨曦，猛地睁开了双眼，“合适的服装？”

    阮明茂见了，开心之情溢于言表。拿起面前的酒杯：“来！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我在这里先敬各位一杯！欢迎大家来深圳！”抬手，就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廖冠名又说：“不过我在深圳的时间有限。可以的话，我们回去之后再联系，如何？”

    最后在霍祁铭的“连哄带骗”下，晨曦把酒店早餐里的粤式点心几乎都尝了个遍。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走出餐厅的晨曦在心里对自己无语。

    霍祁铭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转眼看到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瞬间泄了气。

    爽滑的米线在浓郁的汤头里浸泡过后散发出特有的香气。吃一口米线，再用勺子舀一勺热乎的汤。那感觉实在是棒极了！

    晨曦这次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虾肠就送进了嘴里。用红米和黄网皮做成的肠皮，裹夹了一整只新鲜的黑虎虾仁在里头。肠皮与虾仁中间更铺了一层酥脆的粉炸。一口下去，糯香酥脆，鲜而不腻！

    “哈哈，得了吧！也就你，一句都不肯输给我！”

    凯文满脸为难地点了点头。朝挡风玻璃外看了眼。见司机还没来，于是说：“晨总，听说这个阮总是出了名的难搞。晚上的饭局，您……”

    霍祁铭注视着前方不发一言的人。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她的离去，给里面那个不知分寸的莽夫一记无形的重拳。而她的隐忍大度，亦给在座的其他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一场不见刀光的战役里，胜败已成定局。

    晚上七点，晨曦准时赴约。服务员领着她走进包间的时候，里头已经围坐了不少人。坐在主宾位置的，就是凯文口中的那位阮总。

    外面下了一整晚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天一夜未合眼的她，此刻却清醒异常。推开大堂右侧的玻璃门，晨曦独自步入了酒店的花园。

    廖总的公司是做智能系统研发的，这次算是跨界参会。廖冠名是技术员出身，平时寡言少语。开幕活动前，晨曦找他聊过一次，但他当时的态度显得尤为冷淡。可今天，他却破天荒地先开口：“早！”

    她那肉眼可见的坚强让人不忍。看着这样的她，霍祁铭的心里不由泛起一丝酸涩。

    沿着曲折的花园小径缓步向前，路两旁的草坪里散布着一盏盏特制的夜灯。昏黄的灯光，在夜幕下犹如散布在海面上的点点繁星，静谧而璀璨。

    连续几日的奔波，晨曦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这一碗热腾腾的米线下肚，迷失许久的味蕾好像突然被打开了。霍祁铭看出了她的心思，不一会儿又端着两屉点心和一碗粥走了回来。

    “晨总，我们该出发了。”凯文小声地提醒晨曦，“另外，阮总说让您记得穿合适的服装出席。”

    廖冠名再抬眼，恰好看到晨曦餐盘里的米线。随即笑着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晨曦盯着眼前的那碟榨菜丁，犹豫了几秒，然后照着霍祁铭的样子，依样画葫芦地把其他配菜一股脑的全加了进去。

    “我知道。”晨曦说，“谢谢你。”

    阮明茂说完这话之后，原先热络的气氛一下子顿住了。能出席这场饭局的，大都是各企业的高层。晨曦任职的天景集团，虽说是一间外企，但在国内扎根数年，早已占有了绝对的市场份额。这样一间企业的高管被当众“调侃”，并不是一件值得旁观的趣事。

    “早，廖总。”晨曦走过去，同他并排站着一道等电梯。

    今晚的场景，让她不免想起了数年前的那天。也是类似的饭局，也是类似的环境。唯一不同的是，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似乎是改变了，而有些，却仍旧一成未变。

    晨曦不住地点头：“好吃！”

    “挺好的。您呢？”

    环顾一圈才发现，今晚饭局上只有她一位女性。再联想到阮明茂之前让凯文给自己传的话，晨曦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厌恶感自心底犹然而生。

    后半夜下了一场大暴雨。等清晨起来的时候，外头却又是艳阳高照。收拾好行李，晨曦拿着钱包和房卡下楼去吃早餐。刚走到电梯口，就遇到了昨晚饭局上的廖总。

    “各位，我还有事，先失陪了。”爽快的把杯里的酒一干而尽，晨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包厢。

    瞥了眼霍祁铭的早餐，廖冠名笑着打趣道：“你胃口挺好啊！”

    阮明茂一见到晨曦，立马从座位里站了起来，“呀！咱们的美女总裁来啦！快快快，过来坐！”说着朝一旁的服务员使了记眼色，示意她安排晨曦坐到自己旁边的位置。

    凯文用手护着怀里的包，快步跑向停靠在会展中心门口的那辆黑色轿车。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夹杂着浓重湿气的风，跟随着他一道窜了进来。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这是我应该做的。”

    “还行吧。我这人认床，所以就……”廖冠名说着耸了耸肩：“对了，你之前和我提过的那个项目，我想了想，觉得可行性还是比较强的。方便的话抽个时间，聊一聊。”

    见晨曦吃得津津有味，霍祁铭忍不住好奇：“怎么样？”

    送走了廖冠名，晨曦和霍祁铭一前一后站着等电梯。经过一顿饭的相处，晨曦很难再对身旁的这人冷眼相待。

    “咸淡如何？”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随之一愣。阮明茂接着说：“你看看你这个裙子，这么长，都过膝盖这么多了，这哪还是裙子啊！女人的裙子就是要越短越好，你们说是不是！”

    几杯酒下肚，阮明茂的兴致愈发高涨。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愈发肆无忌惮。晨曦本就不爱喝酒，刚才勉强配合着喝了一些，此时只觉得头脑发胀得难受。

    晨曦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