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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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了一次，当然要让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过的更好一些。

    周金枝病轻了些也下床了，她捂着大棉袄脸色苍白地在一旁看着儿子干活，担心他累着好几次要帮忙，张汉东说什么都不让，劝她进屋，她也不听，只好任由她在旁边指点。

    下次生产队分粮要到明年六月份，好几个月的饥荒怎么办，当地人常说人不能把嘴缝上，三天不吃饭就会饿死人，真不知道以前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燕子嘴里答应着，却还是亦步亦趋，最后缠得彩凤没办法只好说：“行行行，我这就带你去报名。”

    可是越到门前脚步越是迟疑，一家都是老弱病残，虽然靠着卖铁皮石斛解决了暂时的麻烦，但漫长的冬天已经来了，就他们的那点粮食，能吃多久？半个月、一个月？

    燕子兴高采烈地从屋里走过来问：“哥，你看我的新书包好不好看？”

    “我当然喜欢了，大姐说了，吃了晌午饭就带我去学校报名呢。”她快乐地说，但是接着又担心起来问：“丫头说老师可凶了，他们会不会讨厌我呀？”

    周金枝说：“你疼我，我也疼你。”彩凤在一边说：“你干了那么多活，多吃点吧。”

    张汉东鼓励她说：“燕子这么乖，老师肯定最喜欢你了。”彩凤觉得对不起妹妹，才抓紧赶工，当天就要送她读书去，她这个大姐当得太不容易了。

    不过两块钱的学费，便点亮了她整个人生和希望。

    张汉东默然，大黑是个哑巴，长相比张汉东还要出挑，可他很自卑只会下力气干活，他这样的人在如狼似虎的工地上，能抢得到饭吃吗？

    两姐妹走了，张汉东接着挖土。

    下一步的挣钱计划必须马上开始，没有时间停下来休息，也没有资格说休息，至于做什么，在供销社买白糖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是时候行动起来了。

    “你存了多少了？”张汉东做出一副厚脸皮的模样立刻追问。

    彩凤见他发愁，又笑说：“你也别太担心了，咱叔管食堂，会照顾他的。”听到是张庆云管食堂，张汉东心里并没有好受些。

    远远地看见自家厨房升起了炊烟，一种喜悦的情感油然而生，有什么比失而复得的亲情更可贵。

    觉得土差不多挖够了，他又去麦秸垛拽了两捆麦秸，随后拿着扁担去挑水。

    “真的吗？”小女孩说着又跑进屋去叽叽喳喳说话。

    吴氏却又不说了，保持神秘笑摇头说：“我不能对你说，反正到时候你别担心钱不够用。”

    张汉东把菜倒给彩凤一半。

    除了张汉东，她对大儿媳娘俩都有意见，周金枝人傻不懂尊重她，彩凤虽然是人人喜欢的好姑娘，但她总觉得跟自己亲不起来。

    张汉东笑道：“学校收费是国家统一标准，又不是进人家老师的腰包，咱们交少了，老师就要垫钱，这么多学生，那点工资怎么垫的起？”

    食物卡在嗓子里，下不去也吐不出来的戏码，每天都要上演。

    油熬了小半罐，中午饭用猪油炒了颗白菜，彩凤也不小气，油渣分给那些孩子和周金枝娘俩每人一块，剩下的要留着晚上要吃饺子，要是中午当零食吃了，农村人觉得就是浪费。

    小女孩快乐的样子给了张汉东更多的动力，加快了挖土的速度，他要做的这个东西在城里没看到，应该能赚钱的。

    吴氏见他递过来的糕点立刻埋怨说：“你这孩子，给我花钱做什么，这钱留着将来给你娶媳妇多好。”

    好在彩凤去了不久就回来了，开始帮忙和泥，她懊恼地说：“老师真是财迷，这学期过去两个多月了，学费还是一分钱不减。”

    张汉东的脑海里却总是回想那天老人不到一块钱的钱包，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只会奉献，从不会为自己打算。

    不等她说完张汉东就停下来认真的说：“这不行，现在不去耽误的就是一年，下学期去插班，燕子到时候什么都不会，很可能去几天就不愿意再去了，那不是耽误了她一辈子？”

    周金枝把剩下的饭菜倒在张汉东的碗里，着急的说：“吃，快吃。”她还是心疼儿子的，见他不夹菜索性都给了他。

    就这一会的功夫，彩凤就帮她缝好了书包，她背在身上，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张汉东停下来称赞说：“真好看，你喜欢吗？”

    周金枝和燕子一样不谙世事，筷子眼见着长在盆子里，彩凤没吃几口就停下了筷子，张汉东在一边看得心里难受极了，大姐一辈子都在为家人打算。

    彩凤吃饭的时候还在担忧：“我们不在，大黑在工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彩凤又说：“其实可以等下学期再让燕子去念书的......”

    挑水这个活他几十年都没做过了，但是就像骑自行车一样，摸着就会，从他家到池塘有一百五十米远，一开始觉得有趣，到后来只觉得水桶越来越重走来越发的难，干活这种事，谁干谁累。

    张汉东停下筷子笑说：“妈，你太偏心我了。”

    从门口拿了把铁锹，开始挖土，挖了几下就开始出汗喘得不行，他身体虽然年轻，可以前并没干过活，突然大强度的劳动还是吃力，没一会儿就出汗了，甩掉了棉袄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吴氏听了神秘兮兮地笑，虽然周围没有人还是招手要他来到身边压低了嗓子说：“别担心，我有钱，一直帮你存着呢。”

    这么好的姐姐，却是那种悲惨的命运，他既然回来了，就不允许悲剧再次发生。

    现在全家每天的主食是一种玉米黄豆和红薯粉混合的面饼，这东西不像后世精加工过的，全是自家拿石磨磨得，没有那么精细，吃到嘴里不仅口感奇差，还刮嗓子咽不下去，那种感觉没体会过的人，很明理解所谓的粗粮有多难吃。

    彩凤说：“我是心疼你，那么早出门自己一个包子也舍不得吃。”

    彩凤操持家务是一把好手，没多久出来叫张汉东来吃饭，她把肥肉全部熬成猪油，香味引得几个孩子在门口晃悠。

    可就是这样的食物，也只能吃一顿，村里能每天吃两顿饱饭的就算是上等的人家，大部分的家庭，只能吃红薯充饥，整个村子，冬天没有几家舍得吃三顿饭。

    逗老人笑了一会，临走才交代老人晚上去家里吃饺子，吴氏的笑脸立刻收起来，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张汉东哭笑不得说：“我还年轻，找媳妇的事急什么，再说了就这么点也不够呀。”

    当然，这些家庭小矛盾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张汉东准备日后慢慢帮他们解开恩怨，都是一家人本来活得就不容易，就不要内斗了。

    吃完饭，燕子就背着书包眼巴巴地跟在彩凤身边，彩凤说：\\\"别急，人家老师也要回家吃饭，等会姐再带你去。\\\"

    “行，那我就不问了，反正到时候都是我的对不对？”他故意做出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引得吴氏开心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