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不相信崔长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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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2年，崔长嘉才五岁，她父母便来了州城闯荡，她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一直长到十六岁，要上高中了，才来了州城。她既不像大哥沉稳能干，不像弟弟长得帅气讨喜，也不像妹妹漂亮聪明。她自卑怯懦，沉默寡言，总感觉自己跟家里的所有人都隔了一层，所以她觉得和谁都不亲厚。

    崔长嘉问道，“没有烧坏的那些东西，咱爸是不是都让人收起来了？”

    崔长嘉的话把江红英惊到了，她怕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要去干什么？”

    崔长乐搂着江红英，哭着道，“妈，您别哭了，您哭我也想哭。”

    也就是说那些东西，现在都属于银行了。

    江红英性格要强，家里发生那么大的变故，她都没有在孩子们面前流过泪，但是今天她坐在椅子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天爷啊，还不如让我死了哪！”

    “从吴金瑶那里拿的。”崔长嘉说了崔修远和吴金瑶的事情，然后道，“过一阵子，等大哥的身体稍微好一点他们再去办离婚证。”

    崔承泽转头，看到崔长嘉先是一怔，紧接着拧过脸去抹了一把，硬挤出个笑来，“姐，你怎么来了？”

    出门在外，家里人怕她不自在，总是悄悄的照顾她的情绪。后来，她年龄大了，高不成低不就的，议亲总是不顺利，别人说三道四，父母却很霸气地回应，“嫁不出去有什么关系，我们崔家能养得起闺女!”

    气得崔承泽抬脚踹墙，脚哪里有墙硬，疼的崔承泽龇牙咧嘴地抱着脚丫子转圈.......

    要账？

    “靠着工厂大门的那一排放木料的库房没有波及，爸爸当时让人把烧剩下的东西整理出来都搬到库房去了，但是我先前听爸说，那些东西银行都折价了，而且价格应该评估的挺高的。”

    要账总比跑去打工挣得多。

    这句话之后就是嘟嘟的盲音。

    崔长嘉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阿泽，我想去要账。”

    崔承泽咬牙道，“章策，之前你摩托车改装，钱不够了，从我这借过两万块钱的.......”

    可是人都没了，再要强有什么用？

    崔长嘉才刚进门，江红英的巴掌就朝着她身上抡了过来，她一边打一边骂，“你个混账东西，你把你哥嫂拆散了，让你哥怎么活啊！”

    崔长嘉看得既好笑，又心疼，前世崔长乐跳楼自杀不久，崔承泽便去了夜店卖酒，喝出了一身的病，他比崔长嘉死得还早。

    他知道大姐最近去找工作了，但是没干两天人家就不用她了，也挣不到什么钱，他觉得还是他出去，哪怕是去工地上扛沙包也应该比他姐挣得多。

    “阿泽。”崔长嘉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崔长嘉点点头，她之所以和崔承泽说去要账，就是打算让他跟自己一起去。她虽然不惧去要账，但是一个女孩子出门总归不太安全，有崔承泽陪着她能更心安一点。

    家里的别墅只有两个主卧，父母占了一个，另外一个是她的，谁都没有和她争过。

    崔承泽当即跟着崔长嘉回了家。

    江红英一个多月没有染的头发已经露了白，皮肤粗糙了很多，眼角的皱纹也深了，看上去比之前老了很多。

    崔承泽心里很不是滋味，“嫂子怎么能这样呢？”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像是吃过饭的？

    家具卖场是前年才建起来的，买地、盖楼、盖仓库，再加上翻盖后面的家具加工厂，从银行贷的两千万远远不够，后来又从社会上以高利息集的资。

    崔长嘉没有和崔承泽说那么多，问道，“你知道哪一家欠咱们最多吗？”

    火灾之后，债主都追来要账，欠账的倒是不急，上百家往来的客户，加起来也是欠了崔家一百多万的货款，能给得寥寥无几。

    崔承泽摇头，“公司财务的事情都是大哥在管，咱爸其实不知道具体的数额，他当时给人要，只是说让人把钱转过来，姐，”崔承泽郑重起来，“要不咱俩去要账？”

    崔承泽的情绪低沉，“爸爸也给人打电话要过，但也没要来多少。”

    现在日子虽然艰难，但家还没散，一切都还来得及！

    “吃过了。”崔承泽说着“吃过了”，接过包子来便往嘴里塞。

    崔长嘉一动不动地任由江红英的巴掌落下来，急得崔长乐在旁边抱着江红英不让她打，“妈，这不是姐姐的错，不是姐姐的错啊。”

    崔长嘉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走，先回家！”

    崔长嘉面色平静，“阿泽，都到今天这地步了，吴金瑶离开也不算什么了。坚强点，爸爸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说着把手中买的饭递给他，“我给你买了包子豆浆，是不是还没吃饭？”

    即便是后来家里出了事，大家都没有想让崔长嘉去做过什么。

    崔长嘉把手中的缴费单子递给崔承泽，“给爸交了五万块钱的费用，撑个十天半个月的应该没问题，你别这么担心了。”

    崔承泽吃了一惊，“哪来的钱？”

    火灾之后，崔文泉没有逃避责任，没日没夜地处理着火灾之后的事情，当时崔修远住院，是崔承泽一直跟着崔文泉的，所以崔长嘉才问崔承泽这个问题。

    二十七八年了，江红英从来没对崔长嘉动过手，如今崔长嘉被打，她也不觉得难堪，却越发地痛恨起前世的自己来。

    崔长嘉叹了口气，“妈，别哭了，我打算带着阿泽去要账去。”

    母女两个抱头痛哭，一时间屋里简直要被眼泪淹没了。

    电话对面的人懒洋洋地说道，“不是兄弟不帮你，兄弟实在是没有，阿泽对不住了啊！”

    .......

    到了后来的很久很久，不断的追忆过往，她才发现她错了。

    “哎，阿泽，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我可没有说借啊，是你愿意给我用的。你也是大老爷们，不能说话不算数吧。我忙着呢，挂了啊！”

    两个包子下肚，喝了两口豆浆，崔承泽道，“姐，还是你在这守着爸爸吧，我想去打工。”

    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从记忆中开始，弟弟妹妹都会让她先吃。

    那时候，她家里出事了，她硬着头皮去外面找了工作，却总是干不长，三天两头地换，既挣不到钱，又浪费了时间。后来父亲过世，妹妹崔长乐跳楼自杀了，大哥崔修远抑郁，母亲江红英一病不起，吴金瑶扔下小宝不管，她彻底没有了依靠，才不得不走了出去。

    大火之后，银行把能收的都收回去了，再加上保险的赔付，其他的都处理得七七八八，唯有那些高利息集的资、些许的供应商的货款没有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