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3

[    【作者海苔卷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黎英睿到处去问有关肖磊的事。问医生，问警察，问闫卫东和黄海波。去看守所问董玉明，去花店问老板娘，去银拓安保问郭亮，问完又把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辗转。

    白’的瞬间，远远不止这一个。

    两个相邻的单间ICU，中间一扇大玻璃窗。他在窗这边，肖磊在窗那边，各自盖着蓝色的无菌被单，嘴里插着气管。

    事实上，他并不是那么地了解肖磊。不知道他的童年，不知道他的喜好，不知道他穿多大码的鞋，更不知道他是怎么生出勇气冲进这片幽冥。

    在肖磊身边，黎英睿逐渐从浑噩里清醒了——白是存在的。它真实地存在着。它或许不存在于这个客观世界上，但他确实存在于某些人的心中。

    好没影儿的，黎英睿又想起一件事。那是两人刚交往的春天，他心血来潮给肖磊过生日，问他喜欢吃什么。

    却不曾体谅过，他从未拥有过自己这般优渥的家境。

    不知道。关于肖磊，他不知道的太多了。如今每一个不知道，都箭一般扎在他心上。让这每一次被肖磊赋予的呼吸，都痛如万箭攒心。

    总之第七刀《覆水难收》砍完。

    不收敛自己的脾气，想骂就骂，想打就打。自觉掌握了真理，把感情的主动权牢牢握在手心。只有判断，没有感受。只看到了臣服，却不知那其实是一份名为爱的宽容。

    黎英睿就在这片回忆的荒原里，放任自己想着肖磊的事情。

    香囊里塞了两张纸，折得小小的，用塑料膜裹着。

    就这么一个念，他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到了肖磊身边。睁着涣散的瞳孔用力看他，心里反复念叨着，黎英睿你记好了，就这个人，这双眼，你过了忘川河也别忘。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

    黎英睿只要清醒就扭头去看肖磊。可直到他脱危转入普通病房，肖磊都没有醒来。

    黎英睿啊黎英睿，你说你爱他，可那是何等高高在上的爱啊！那爱里没有敬重，就像封建社会里男人对女人的爱。

    黎英睿认命。他只想再看肖磊一眼。

    肖莹把门推开一条缝，怯怯地道：“黎叔叔...我哥醒了。”---黎英睿换上隔离服，做了简单的消毒。在护士的搀扶下从轮椅上起身，一步一挪地进了ICU。

    而真正的‘白’，是永远不会消亡的，就好像真正的光不存在生灭一样——真爱不死。纯洁不亡。

    黎英睿没说话，把香囊摁到嘴唇上，闭上眼去嗅那混着花香的血腥气。

    肖磊不知道这么一张破纸，没有器官捐赠的法律效力。但他知道人要是死的时候长了，肾就用不了了。在如此的重伤下，他居然靠着意志力撑到了救援。甚至在被抬上直升机的时候，还喷着血沫子问医生：“大夫，肾坏没。”

    ◇ 第113章

    此刻黎英睿的心，就像是烤制过火的核桃酥，每被回忆咬一口，都要噼里啪啦地掉渣子。

    肖磊明显瘦了，眼皮都跟着薄了一层。

    而肖磊的情况更严重。子弹从他左前胸射入，从胸椎旁穿出。左肺上叶尖毁损严重，第5第6后肋横突粉碎性骨折，子弹弹道距胸降主动脉只有1c左臂前臂骨干双骨折，胸骨骨折，左侧大量血胸。胃泡、脾脏、结肠及大网膜疝入胸腔，颅内血肿，指脉氧饱和度只剩80%。但就这样都没陷入休克，强撑着把香囊递给了最近的一个医护。

    好了，都虐完了嗷。下周开甜。

    黎英睿虽然和肖磊有着最亲密的关系，但他从未和肖磊谈论过什么深层次的话题。他知道一些肖磊的过往，但那只是很肤浅的‘知道’。

    昏迷的黄金期是三天。昏迷时间越长，醒来的可能性也就越低。而要是达到三个月，那就叫迁延性昏迷，俗称植物人。

    一张肾源配型报告，一张遗嘱。遗嘱上只有一句话：肾给黎英睿。

    前天他刚透析完，让老赵推着他去了趟海边。

    黎英睿躺在透析床上，右手摆弄着一个香囊。色丁料的香囊已被血泡透，硬邦邦地发黑。

    黎英睿抬起脸，就见圆窗后一双红红的兔子眼。连忙欠起身子招呼：“莹莹，快进来。”

    打光子弹以后，他嘴里就开始吐冷气。恍惚中看见个白衣人开门进了屋，眉眼弯弯地冲他笑。黎英睿想，这大概是阴曹地府的无常鬼，来勾魂的。

    “别惦记了。”黎巧怡看他又开始扒拉那个香囊，叹了口气，“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兴许这两天就能醒。”

    短短两年光阴，不过弹指一挥间。可真细细想来，又不免一阵心悸——这两年，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回忆。一帧帧一幕幕，每一秒都无比清晰。

    【作者有话说】

    后来据重症医学科主任说，那天接到海洋救助局的请派，他和急诊科副主任、ICU护士长坐直升机去海上接的人。

    强劲的海风掀着他单薄的轮椅，大浪砰砰地敲着黑冷的沙滩。天和海都凄清恐怖，把人往外推，也把人往里吸。

    “孩儿，你找谁？”黎巧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走，不许留人到五更。心归心，命归命。

    曾经的自己心中，现在的肖磊心中。

    每每回想起那天的事，都像是做了一场血腥颠倒的乱梦。梦里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死亡逼近的感觉分外清楚。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杀的朱绍辉，只是感觉身体的各个部位好像都散了，被扔得到处都是。

    嘴里插着气管，用白色胶带X字形地贴在脸颊上。鼻孔里插着鼻饲管，胸前插着PICC管，从被子底下伸出导尿管

    院子里的桃花全开了，粉得松软膨胀。和阳光一并被关在窗外，贴着玻璃上下飞扬。

    等救援队赶到的时候，黎英睿已经瞳孔放大了。全身大面积挫伤，胃、肠、胆囊挫伤。膝关节韧带断裂，左手食指、无名指关节离断。

    肖磊低头合计了会儿，说喜欢吃大菜包和炒土豆丝。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挠着脸皮憨憨地笑了下。

    想他青春活力的样子，想他在家里放着军歌打扫卫生。想他吃饭时候，两个腮帮子同时鼓起来，像只大号的仓鼠。

    他把脸埋进手肘，加倍地恨起自己。恨自己的骄傲、吝啬、有所保留。为什么不再多了解他一些，为什么不再多疼他一点。为什么总是对他有诸多要求和批评。他的傻，他的笨，他的‘横竖一根筋’。他的钝，他的愣，他的‘听不懂人语’。

    下面写着两人的身份证号码，签了自己的名字，甚至还摁了个朱砂手印。比起遗嘱，更像是一张民间欠条。

    两人是2月14日晚出的事，今天是4月20日。日子一天天地过，心一天天地沉。

    那时还不觉，如今再回想起那个笑，心都要碎了。

    抱歉来晚啦！哎呀这两天状态真得很差，可能是吃得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