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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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嘉话未说完，被明郡王一道冷芒射了过来，“哟，驸马爷这是打算脚踏两只船....”

    傅娆望往身边的食盒望了一眼，里头七七八八洒落一些珍馐，她摇了摇头，接过贺玲手里的红薯，替她剥了皮，“来，你先吃，顶个饿，待晚上到了行宫，咱们再填饱肚子。”

    “郡王殿下！”

    傅娆寻了一圈没见着贺玲，最后在河边找到了她，贺玲蹲在河边眼泪汪汪的嘀咕什么，她走近定睛一瞧，见她手里拿着两个红薯，正用帕子湿了水在擦红薯皮上的脏污。

    礼部尚书韩玄堪堪往傅娆望了一眼，正对上傅娆无辜的眼神，他倒是见过傅娆几回，略有印象，当即硬着头皮给傅娆求了情。

    明郡王迎上傅娆冷清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身量秀挺，模样儿极为精致，倘若做女装打扮，不知是何等惊艳的美人儿。

    这个念头一起，徐嘉不知哪来的勇气，往前迈出一步，挡在傅娆跟前，

    “哟，没吃的啦，本王这还有一份，若不给了你？”

    太医院的官员按例只给了一辆马车，坐着谭正林与贺攸，后来司礼监多拨了一辆马车给傅娆，傅娆被贺攸领着找到了自己的马车，掀帘便见一水汪汪的小美人坐在里头，朝她大方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

    “怎么回事？”

    “那朕的面子呢。”

    傅娆看了一眼手中小小的红薯，两个手指那般粗，稍稍褪了下皮，三两口便塞入肚子。

    他打小可是这位皇帝一手调//教出来的，最是怕了他的手段，

    傅娆一路小跑又回到了正阳门，悄悄从甬道进去，果然瞧见瓮城下的巷子口立着一堆内侍及绿袍低阶官吏，为首的几位正有谭正林和贺攸，傅娆压低官帽跑了过去，没入人群里。

    明郡王闻声脊背一凉，慌忙侧身，猛然瞧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泰然立在矮坡顶，目光冷冷清清朝他看来。



    他或许有机会，享齐人之美。

    傅娆将贺玲拉至自己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明郡王，她倒是不怕明郡王，只要她声张出去，皇帝与冷怀安必来救她，皇帝既然不许她嫁人，自然也不会叫旁的男人觊觎她。

    众人见礼部尚书求情，纷纷没头没脑跟着跪了一地。

    暗示徐嘉与傅娆有断袖之癖。

    明郡王面色不善盯着徐嘉，凉飕飕笑道，“徐驸马为何三番两次拦本王？莫非你与他....”他在徐嘉与傅娆之间指了指。

    徐嘉僵硬着步子，往侧边踉跄一步，满脸央求道，“郡王，她是陛下御口亲封的御医....”

    十月十五这一日天蒙蒙亮。朝雾迷蒙，天际呈现茫茫的淡青之色。

    礼号长鸣，象征着帝王出巡的仪仗缓缓移出。

    傅娆打着哈欠来到正阳门，百官齐至，铁甲如林。各部官员皆井然有序地在宫门口站班，等着皇帝与太皇太后起驾。

    徐嘉脸色微的一白，悄悄朝傅娆望去一眼。

    “滚开！”

    明郡王深深看了一眼傅娆，记住了她的相貌，又瞥了一眼徐嘉，轻哼一声，摸着下巴朝前头迈去。

    贺玲见傅娆睡得熟，先一步下车去取饭。

    只是偏偏徐嘉拦在跟前，若是被人瞧见，还当他二人不清不楚。

    他话音一落，一道清清朗朗的嗓音从一侧传来，

    傅娆头一回遇着这阵仗，还有些寻不着北，只瞧着门口均立着紫衣大臣，去哪儿寻太医院的地儿，贺攸那一日偏又没说个明白，她匆匆忙忙兜着官帽往南边挤，想寻个人问问，却见身后的羽林卫成排肃然而立，目不斜视，不由犯怵。

    傅娆回眸起身，见一面容阴美，眉间有一点朱砂痣的俊美男子，正笑融融望着她。

    皇帝倒没看他，眸光似夹着霜雪落在徐嘉身上，徐嘉早已吓得浑身僵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面若死灰道，“臣叩见陛下....”

    “殿下，我与她虽无夫妻缘分，却也是同乡，我视她如亲妹，还请殿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

    徐嘉苦笑着道，“郡王殿下，她并非普通小官，而是乾宁县主傅娆。”他斟酌片刻，赧然道，“正是在下的...前未婚妻....”

    傅娆顿住脚步，扭头朝他一喝，“那在哪里？”

    午时，路途过半，开路的羽林卫寻到一处水源，早早搭起营帐，等候銮驾到来。

    徐嘉立马跟了上去，“娆妹，我从徐府出来便跟在你身后追，不成想你跑的这般快...”见傅娆对他置之不理，还一头顺着官僚队伍往下边窜，无奈喊了一句，“太医院不在那头！”

    贺攸管这叫温婉乖巧？

    明郡王头皮一麻，连忙迎了过去，“给皇兄请安....”额前已是冷汗涔涔。

    徐嘉差点撞上她，连忙往后收了腿，上气不接下气道，“太医院并不站班。”抬手往瓮城方向指了指，“太医院这次循司礼监随驾，该在瓮城里的荷包巷等候，待陛下起驾，你跟着司礼监走便对了。”

    今日明郡王盯上了傅娆，徐嘉不太放心，午时休整，他便悄悄注意着明郡王的动静，这不瞧见明郡王往这边来了，他便跟了来。

    皇帝一阵无言，他原本想瞧一瞧傅娆，与她说几句话，她这身官服穿在身上怪有趣的，被这些官员搅合，终是兴致缺缺离开了。

    明郡王先是讶异片刻，旋即脸色倏忽一亮，指着傅娆问徐嘉道，“便是她在正阳门前告御状，逼得我皇兄打你三十大板，撤了平康的公主府？”

    于是弯着腰儿从侍卫身侧绕过，打算从后方走，怎料迎面一道身影撞了上来，傅娆官帽正顶到对方的下颚，那紫衣男子痛呼一声，抬脚就要朝傅娆踹来，傅娆猝不及防被人一扯，她慌忙抬眸，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一路上，贺玲时不时掀帘朝外张望，嘴里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傅娆按着眉心头疼不已。

    正要带贺玲离开，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徐嘉见状，顿觉不妙，思及这位郡王的喜好，暗自捏了一把汗，他扬着笑脸，又恭敬施了一礼，“郡王，时辰不早，陛下想必已起驾。”

    傅娆心里将徐嘉骂了个遍，被旁人瞧见或许只是闲言碎语，被皇帝撞见，定会怀疑她与徐嘉掰扯。

    待皇帝抵达营帐，午膳已备妥。

    他缓缓从唇间挤出一丝笑意，撩着眼皮瞥着徐嘉，“徐驸马果然不是寻常人，竟是个要前程不要美人的主....”

    明郡王见过徐嘉，却也不甚将他放在眼里，探身朝他肩后望去，借着朦胧的朝光瞧出是一极为清秀的小官，那身段儿清逸如竹，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傅娆起得早，一路上抱着引枕昏昏入睡，也没工夫搭理贺玲。

    傅娆暗道不妙，拉着贺玲朝他施礼，“给郡王请安。”

    傅娆睡得迷迷糊糊醒来，不见贺玲的踪影，吓了一跳，想起她身份，赶忙整理一番衣裳，下了马车去寻贺玲。

    明郡王目光落在傅娆身上，越发起了猎奇的心思，只扬起手里的扇子，往徐嘉胳膊敲了敲，示意他让开。

    “你叫什么名字？哪儿人？”他语气温和，笑容不及眼底。

    傅娆绝望地闭了闭眼，拉着贺玲朝皇帝拜下。

    明郡王显然对徐嘉已十分不快，脸色一寒，从齿缝里挤出几字，“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不是，我....”

    皇帝杖责都督府佥事，惊动了官署区，不消片刻，礼部几位堂官并都督府几位都督纷纷迎了出来。

    徐嘉扭头去寻傅娆，却见傅娆头也不回朝下边去了。

    远处山木葱葱，清风和煦。山风裹挟着湿气卷来，让傅娆醒了个彻底，她举目四望，偌大的草地被搭了十来个营帐，人满为患，却也秩序井然，诸多小厮内侍往河边一处营帐来往，猜测那该是御厨的位置，便朝那边奔去。

    太医院一众官员随同司礼监的内侍，一道沿御街走至南城门，各府官眷早已等在城门口，等皇帝銮驾过去后，各府马车相继随行。

    贺玲抬眸看到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县主，我的食盒被人撞到了，御膳房的掌事公公说每人只有一份，多的没有，我们没吃的了.....呜呜呜。”

    次日去店铺交待一番，整理了些随身携带的药丸，又将郑氏七日要用的药都给安置妥当，方才放心出门。

    秋阳绚丽，映衬的她脸颊莹玉生辉，她鼻梁挺峭，似泛着一层绒绒的光，黑睫如鸦羽浅浅覆在眼眸之下，明媚动人。

    说不后悔是假的，每日夜深，与平康公主躺在一处，总忍不住想，身旁那人若是傅娆该多好。

    再见一面生的八品小官跪在宫门口，越发惊了个奇。

    正是她晨起撞到的那位明郡王。

    傅娆看了一眼徐嘉的背影，只觉他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不知安的什么心。

    徐嘉脸色略有些难看，却还是缓缓点了头。

    傅娆在心里把贺攸骂了一顿，皱着眉嗯了一声，也不看徐嘉一眼，提着官袍按着官帽便往瓮城跑。徐嘉望了她背影一眼，无声叹息着。

    傅娆如蒙大赦，朝礼部尚书道了谢，忙不迭出了宫。

    以至于傅娆没错，倒显得有错。

    徐嘉将傅娆拉至身后，朝面前那紫衣男子告了罪，“给郡王殿下请安！”

    眼下平康公主还在府内养伤，徐嘉心里那阴暗的念头又蠢蠢欲动。

    傅娆在他身上费了十年的心血，怎会轻易丢开手，必是对他存有余情。

    “傅姐姐，我叫贺玲。”

    傅娆正要答话，那头徐嘉已追了过来，

    贺玲一双眼哭得红肿，将大的那个接了过去。

    明郡王怒色一收，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