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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既然是求,是不是得有个求的态度?”

    “呵呵,”陈九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冷笑道:“昨晚得伤,还没好透彻呢,隐隐作痛。”

    “我、亦或陈家、乃至内阁,目前都无力改变现状。你们十姓世家也许可以?”

    “关键众人竟然还都习以为常,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陈九摆摆手说道:“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陈曦、陈卧心领神会,回了个笑容后加快步伐离去,缀在身后的陆平三人同样如此。

    陈九撇撇嘴说道:“那个台阶就算你不给,我也无所谓。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些人怎么看我?大不了狠呲他们一顿。”

    陈九自顾自地接着道:“我猜你是想问,可怕在哪里是吧?”

    “祖辈们用鲜血浇筑出来的和平防线,来之不易,需居安思危。”

    “这真的很可怕不是么?”

    “别闹了。”

    众人有条不紊的离开,主席台上陈曦望向侄儿,开玩笑道:“你今天这一顶顶高帽子扣下来,搞得二叔都有些于心难安呐,总觉得你是在暗示我。”

    束芯望着台上少年的背影,眼神坚定道:“是的,时间会给出答案。”

    “嘴上一套,背地一套,真的很令人心生厌恶。”

    凌悦宁黛眉轻蹙,欲言又止。

    “就凭你们是决策者?是掌握权柄与力量的人?所以他们就该低人一等,你们就该高高在上?”

    ——

    闻言,束芯回想起少年过往的所作所为,轻声道:“不,他真得是这种人。想要做些事情,想要改变不公,想要人间平等,为此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

    凌悦宁淡淡道:“愿闻其详。”

    “再往下数,我那些同龄堂、表兄弟姐妹们,眼界更是窄到离谱,除了爷爷之外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包括他们的至亲父母。当然,尊重是有的。但尊重和敬服是两种概念,理解吧?”

    “但是否有能力改变,与有没有改变的心,完全是两种概念。甚至于讲,大家愿不愿意承认这些情况,都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束正回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唯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陈九想了想,说道:“难听话、风凉话、泄气话,总归是要有人站出来说一说得,我最合适,童言无忌嘛。至于您推出的那几个项目,嗨,刀刃本无心,罪在持剑人。”

    陈九反问道:“危害国本的隐患,是一句轻飘飘的人性缺陷就能掩盖过去的?这分明就是制度出了问题,需要从根上做出改变。你们这些人,难辞其咎!”

    陈望懒得再听弟弟废话,扬手欲打,见状陈边铭赶紧小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直奔陈流儿的方向过去。

    “阶级分化就此产生,矛盾的种子同时生根发芽。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分化逐渐变得坚不可摧,最终形成对立。”

    陈寸心提前站出来终止掉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争论,陈九也没再多言什么,微微点头向众人示意后准备离场。

    嘴角噙着冷笑,语调有些阴阳怪气。

    “求他们好好活着,求他们任劳任怨,求他们无私奉献,求他们舍己为人。”

    陈九嘴角上扬,冷笑道:“我还没那么愚蠢,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牢骚怪话罢了。”

    “人生来平等,难道就只是一句空话么?”

    凌悦宁摇头道:“事情可能没你说得那么糟糕。”

    今天这番尖锐的警醒之词,本不在陈九的预料范围内,但既然老头子想让幼孙讲几句,那他同样不会有顾虑,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陈九注视着她,满脸认真道:“你、米克、程峰、以及爷爷,你们眼中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存在,包括彼此之间,懂我意思么?”

    “嗯。”

    “但你们,眼里却完全没有他们的存在,直接忽视,轻怠至极。”

    场间众人有得赞同,有得顺着陈九的话深思下去,暂时还未有定论,有得则不屑一顾,认为少年是在故意唱高调,拔高自己。

    “再之后,我扪心自问,凭什么。”

    “呵呵,明明真正能做事、想做事、并且还可以把事干好的人,全部集中在后三排,以及各家的那些助理秘书。”

    束正一家三口朝外走去,他低声道:“咱们这位九少爷,倒还真是忧国忧民呐,呵呵。”

    最后几个字咬的极重,陈曦兄弟俩听出侄子的言外之意,笑道:“老爷子就那性格,非要别人按照他的意愿去做,他的想法去活,我跟你卧叔当年也这么过来的。”

    “台下各方诸侯、主事人同样如此,只有在爷爷和米克说话时,他们才能稍稍提起几分兴趣,但重视程度也不多,可能与场合有关,毕竟谁都知道今天这个会议其实就是来走个过场。”

    陈卧点点头说道:“有这么位面面俱到的大家长在,只能借用你刚才的话来评价,好坏掺半吧。走,去仁安厅。”

    “大概是应了那句俗语呐,位置决定脑袋。”

    陈卧墨眉舒展开来,微笑着接话道:“你比我们当年都强,也比小落强,他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成天只会缠着我要过两招,除了打架还是打架。”

    陈曦点点头道:“跟二叔得想法差不多,咱们这算英雄所见略同?”

    凌悦宁神情有些无奈,斜了他一眼说道:“看出来了,你今天但凡有一丝顾虑,都不会说出那些话。可你有没有想过场合、时机、立场这种东西?”

    “再换句话说,这批真正能做事的人,放到外面去,一样也瞧不上那些普通民众,优越感拉满。在这一点上,我亲眼见过太多真实案例。”

    ——

    陈九指着自己胸膛,平静道:“我之心觉,可聆听众生心意。想知道我今天都‘听‘到了什么吗?”

    凌悦宁细细琢磨着他刚才的这些话,忍不住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大怨气?出身在这种环境里,我认为你早就该认清弱肉强食的现状。”

    “大伯、二叔、三叔、姑姑他们,眼里只容得下老爷子,米克勉强算半个,警惕、敬畏皆有之。”

    有不少人抱着跟束正差不多得想法,比如陈边铭,面带嘲讽道:“满嘴的假话、空话、大话。”

    “呵呵,很可笑吧?但在我看来,他们可怜至极,这是一种多么深入骨髓的卑微思想啊?”

    陈九笑着道:“流落西海十二年,与社会脱节的厉害,回归大陆之后自然要多关心关心时事,了解世界运行的规律。”

    陈泠的长女——陈望,此刻听到自家亲弟弟的小声吐槽,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悄悄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恶狠狠道:“你最好给我搞清楚,今天这是什么场合?你讽刺得又是谁!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抽你大嘴巴!”

    “换个出身,换个位置,他们未必会比你们做得差。”

    “我甚至‘听见‘有人在心里说:真是太荣幸了,我竟然能出席这种场合,能看到这么多大人物,能当面聆听陈家主和米委员的教诲。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凌悦宁轻声道:“不可否认,这是人性中的一部分,可以称作缺陷。”

    陈九回望过去,盯着女人那双如宝石般幽深的淡蓝色双眸,意有所指道:“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既定事实就摆在那里,不以我们的主观意志作改变。而问题,总归要有人去指出来,并加以解决。”

    “在我等把普罗众生当作牛马般驱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穹顶之上的那些存在,也是如此看我们的?”

    “而偏偏是我们这类掌握话语权的家伙,强行赋予那些人很多价值,好像多了不起的样子。归根结底,还不是有所求?”

    “可同样的道理,如果今天你们双方之间的身份倒转过来,他们是不是也会如同你们这般,瞧不上其他所有人?”

    ——大陆简史·批注版。

    陈九见状没好气道:“干嘛呀?有事儿?”

    陈九玩笑道:“相较于同龄人来讲,我的心思的确是多了些、杂了些,好坏掺半吧。这其中,老爷子功不可没,多亏了他的细心呵护呐。”

    “倘若不想做、做不到,那便换人,换制度。”

    陈九盯着她,面色渐渐凝重,沉声道:“每一个能左右世界走向的人,都应该牢记八个字,将心比心,以人为本。”

    陈边铭瞥了眼姐姐,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说给你们听的,又没其他人会听见。”

    凌悦宁瞪眼道:“什么态度?有没有点礼貌,我可是你们陈家尊贵的客人!”

    他敲了敲桌上的电脑,接着道:“令二叔惊讶的是,你竟然也会关注这些东西,并且能一眼看穿其中本质。”

    “很多人的出生,其实并没有太多价值,没有太多意义,他甚至可能都不想来到世间,结果还是莫名其妙的来了,无可奈何。”

    前面的凌悦宁走得极慢,似乎是在刻意等谁,当陈曦几人路过时,她朝兄弟俩微微一笑点头示意,看了看后面的少年。

    凌悦宁下意识地挪开视线,显得有些心虚,小声道:“那我之前也帮你解围了,功过相抵。”

    凌悦宁轻声道:“大概吧。”

    凌悦宁皱眉道:“你想动顶层设计?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陈九平淡道:“心有不平气,仅此而已。而且这跟弱肉强食没有关系,跟伪善虚假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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