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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吧。”安迪当时并不清楚,自己在切尔西的训练录像是谁                                                寄到了德国,一段时间后才得知,曾一力推荐他加入青训营的教练偶然发现他离开的事情非常遗憾,即便已经离职回葡萄牙老家工作,仍旧特地写邮件找老同事要来了资料,交到安迪爷爷奶奶手中。

    《[足球]小梦想家》

    安迪手中正抬起的叉子一顿,开始谨慎地等待在夸奖之后埋藏着什么陷阱。

    “可是他们没赶你走!你也说了教练让你踢中场位置,就像刚参加训练的时候,又不是、又不是竞争锋线球员那么难,又不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现在放弃,那这三年多不是又荒废了吗?”

    但成年人的交流就是不直接否认说明一定程度的肯定,所以安迪撇了撇嘴巴,调整表情一脸阳光灿烂却不留情面地说:“是吗?可我2017年才来多特蒙德,我不认识他,”

    他的眼睛在餐厅柔和的光下更深邃,在服务生上前菜的时候偏头小声道谢、顺便叮嘱冰淇淋不必须等到餐后,交谈的语气却柔软到不像拒绝:“我不是伊布、或者博格巴那个类型的球员,我不喜欢面对媒体的话筒和场外的关注,我讨厌被采访也没空经营公众形象......很荣幸和您共同用餐,不过我没有寻求和您合作的打算。不介意的话,可以谈谈下赛季我们的新队友?”

    那个夏天,安迪只知道自己沮丧地离开伦敦背着小包到朋友家做客,半个月后就稀里糊涂地来到了黄黑配色的布拉克尔基地试训,又惊喜万分地留了下来。

    除去幻想一场成名这类踏上职业竞技前的小孩子一定有过的念头,安迪很少会幻想类似媒体关注、鲜花美酒之类的未来,倒不是说有多么看淡荣辱,而是比起越来越多竞技像表演、表演像竞技、让人傻傻分不出片场或球场的怪异现实,更能让他获得共鸣的是球迷的簇拥、队伍的认可和对手的恐惧等等与胜利高度相关的情绪。还很年轻的也不算是球迷安迪并没有爱一个俱乐部的概念,他也不想对并不熟悉的人吐露忠诚之类该藏在心底的字眼儿,而是说:

    安迪没有点头。

    而第二反应是:她怎么准确找到学校校区还知道自己的课程时间的?

    “别这么看我,喂喂喂不许哭,哭了我就大喊这儿有个多特球迷......”在安迪有点受伤的眼神里,和他一块儿长大的黑发男生耸了耸肩,仗着整个看台也没人听懂他俩在说什么,“连我都知道,五大联赛每年注册球员几千个?但全世界踢足球的小孩少说得有一亿人了,现在放弃,就是这九千多万分母里的一个,可是那九千万多人里面也有好多不肯放弃,你连试都不再试试......你、超级怂的。”

    “并且拒绝了国青队的征召——你很骄傲,安迪。所以不愿意做替补,是吗?但俱乐部现在最多只能给予你第二门将的位置,这看起来有点矛盾?”

    “又不是我想销号的!”安迪委屈地嚷嚷,“不是我想走的!我被劝退了,他们说我不行,那能怎么办?死乞白赖找地方接收,看有没有谁大发善心等着我长高变壮?”

    托里斯难以理解,他们上相同的排球兴趣班、从小学就一起参加训练、中三之前又同时被少年队选中,直到安迪在国际比赛前被晚加入集训的队员顶掉了首发位置,不肯替补出场的安迪干脆地离开队伍,直到因为家庭原因转学去伦敦都再也没有和他一起打球。

    到底还是靠在路边接过名片,答应和皮门塔女士——她让自己叫她的昵称拉法——和拉法约个找时间吃个饭谈一谈后,安迪挥手告别小雷纳回去上课,顺便通知了大概率要么在晨跑要么漂在海上只有卫星信号的两位家长又有体育经纪盯上我啦!的好消息。

    在那场险些迟到的超级杯客队看台人山人海喧闹不休的声响里,托里斯劝他:“哥们儿,你不能总是把放弃当前的一切认作下一段旅程的开端,职业生涯又不是打游戏,它没给咱们布置主线任务,也没有设置一堆PVE的副本和一个必须攻克的关底BOSS。这不就换个服务器重开的事儿,干嘛非要销号弃游呢?”

    看着对方眼中的惊讶,安迪解释,“那个时候我太瘦太矮了,升不了梯队,他们说,要么换个位置试试、要么放弃职业路线。”

    天真,足球世界没有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是多特蒙德接受了我,我自己找过来的,”他脸上有点陷入回忆的怔忪与憧憬交织,“在切尔西,教练说我很难再作为守门员踢下去了。于是我离开那儿,毕业季申请了几个学校,却只收到了拒信......我的朋友正好在柏林姐姐家,他叫我过来玩,”

    “拉法,我没有别的意思,”安迪笑了两下,“两年前?别说是你,拉伊奥拉先生也做不到。两年前,当时的教练让我要么改踢中场,要么专心上学......”

    眼前的男孩儿突然弯了弯眼睛,忍俊不禁。

    “我们和多特蒙德的合作已经持续多年了,”皮门塔回答得避重就轻。“几年前的夏窗,姆希塔良转会英超的事宜就是由One Sports Business Strategy完成,事实证明,亨里克在曼彻斯特和伦敦都踢得不错。”

    一名成功的销售,奥义是不能让客户感受到挫败,客户的自谦可以随便听听也罢、但客户的坎坷经历?感受到对方不知不觉被打开了倾诉欲,皮门塔沉吟了一会儿,而后柔声询问,“你来到德国试训,多特蒙德接受了你,所以你爱这个俱乐部,想要为它奉献,是吗?”

    并不遥远的记忆在脑海中闪回,画面中看

    “你说的对,拉法,”安迪没有再把视线放在精致的餐碟上,皮门塔能看到他专注得近乎深情的蓝眼睛,即使刚刚这种深情还对准着一簇罗马生菜。少年人确实被打动得厉害,听听对方口中的这些声名煊赫的人物,安迪感觉到的已经不是被肯定、而是几乎被吹捧。

    比被好朋友说成怂包更难过的是,安迪知道他骂的对。他们都不是被教练训几句就可以捂着脸扑进家长怀里的年纪了,人总要选择、选择就会犯错、犯错就得付出代价,安迪不敢看托里斯灰色的眼睛,害怕那里面写着胆小鬼几个字。

    皮门塔静静聆听。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而自己就是那个傻乎乎撞进网的蜂子。在校门口看到拉斐拉·皮门塔降下车窗等待的时候,这个想法直撞入安迪心头。

    流畅的葡语让皮门塔的第一反应是吃惊,而第二反应是高兴--出色的语言能力是打开更多联赛大门的钥匙,同时她也产生了一种沟通顺畅的安迪一定合作意愿很高的错觉。

    好朋友放弃了排球他很难过,好朋友能转而踢足球了他很开心。但是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浪费天赋是会被惩罚的!“我一直没告诉你,凯亚要去意大利了,米兰有一支球队会签他作接应的位置,除此之外什么出场时间的承诺都没给,我们上次见的时候他在自己学语言和申请学校......”凯亚就是那个在集训队淘汰了安迪的副攻手,他也要成为职业选手了!

    最后安迪才意识到,要么作为待开奖券的自己已经被关注一段时间了,要么对方和俱乐部有过合作或者即将有合作。

    所以找了家意大利餐厅坐下后,安迪直截了当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近期您旗下的球员要转会我们俱乐部吗?”

    “没有拒绝,我只是没有及时回复过。”安迪放下餐具,餐叉上半个樱桃番茄不情不愿地挂在上面翘了起来,正如他不情不愿的脸色。

    “他说服你了?”

    “姐姐给了我们超级杯国家德比的票,我们乘火车来多特蒙德,还晚点了......很勉强地赶上了决赛,那场比赛非常、非常精彩,一直踢了快三个小时。点球大战结束后,朋友跟我说,为什么不试试到欧陆的俱乐部找机会呢,这儿有最好的青训。”

    在大教室遭遇好几位同学热情簇拥和揉搓之后,下了课的安迪匆匆在餐厅啃了点培根土豆,计划喊出租车回家。没出校门,金色短发的巴西女经纪人灿烂的笑容就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拉法,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查了一下拉伊奥拉先生旗下的球员,其实觉得ONE的合作偏好和我个人想法背道而驰,”

    “我不会说等待没有意义这样的话,安迪,但如果——”皮门塔强调,“这只是个假设,如果在三年前、不,两年前,两年前我们就达成合作,现在的你已经能够稳定在某个俱乐部的首发,这就是我能够提供的帮助。”

    在这位律师出身的经纪人心里,那些据说曾想要签下佩顿的经纪公司的名字打着转儿,璞玉不一定会被发现,但所有淘金者都忍不住瞄一瞄的?即使不是金矿也是大概率个值钱的宝物。

    安迪第一反应是:“有空我们再见”这句话的底层逻辑难道不是“没空、再也不见”吗?

    “我不是不喜欢作替补——确切地说,我讨厌当替补,讨厌不被当作队伍的第一选择,”安迪的语气简直有点儿斩钉截铁了,“但我们有联赛、有杯赛、每年有欧冠......只要有第一场比赛,教练就会给我第二、第三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皮门塔微微地笑,神情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我懂你”,对年轻人的嘴硬只是一笑置之,“安迪,布冯在你这个年纪是俱乐部和国家队的第一门将;还有库尔图瓦,在马德里竞技拿到了首发;曼努埃尔·诺伊尔稍迟了一年,并不是很久。你有无限的潜力,难道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等待穿上1号球衣的那天不知道何时到来吗?”

    可以说很巧,她擅长应对聪明的男孩儿,“是的、你当然不认识姆希塔良——我从一些人口中了解到,两年前你自己来到多特蒙德试训,家人没有提供多少支持,但你还是留在这儿了。很多球员在这个年纪都会把经纪事务交给父母来谈,你很有主见。”

    皮门塔没有急着打破眼前男孩儿的抗拒。确切地说今天的见面对她来说惊喜已经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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