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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穿着一身绛红色小裙子,看见他立刻咧嘴笑了,朝着他小跑了过来……

    校领导的殷勤让他烦躁,楼下的学生来来往往,瞧得见的青春洋溢,他的高中是在国外上的,不算热闹,除了学业,其余的都模糊得很。

    半个月过去了,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难言的压抑中,唯独他看起来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推开门,入眼的就是的湖对面的小楼,她的房门正对着裴之衍房间的窗户,木窗已经打开,却看不见里头是不是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之衍,这次要不是你,我怕是还不知道宋家竟然为了利益,真就半分不顾阿瑶的意愿。”

    母亲还是会亲自送他上学,他果断拒绝,父亲却笑着说,母亲是去送阿瑶的,只送他到路口。

    “怎么?不藏在外头偷听了?”郑清怡看着急匆匆的身影,忍不住笑着问了句。

    他没有动,只好闭上双眸,压抑住内心狂涌的暗潮。

    猛然听说她要跟方承泽议婚的消息,裴之衍是错愕的,匆匆赶回生怕迟一步就彻底错过了。

    她也顾不上别的了,提起裙摆跨过了门槛,朝着里头的人问了句:“大姨,你要走?”

    他想起刚刚在灯火通明的祠堂内,方家那小子站在人群中,面红耳赤,一脸紧张的模样,说自己是真心的,真心喜欢宋瑶。

    亮白的闪电将漆黑的屋内照亮,下一秒又陷入无尽的黑暗,雨水敲打着窗棂,凉风从半开的缝隙吹进来,带着冷意落在他的脸上。

    但也记得站在外头让风吹一吹身上的酒气,因为宋瑶不喜欢。

    醒来的时候,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太阳穿透玻璃照射在地上,带着暖意。

    烟雾笼罩,掩盖了他脸上的表情,双唇抿成一条线,微眯的双眼带上了几分疲惫与难言的情绪。

    黑色的西装外套挂在右手小臂处,他步调缓慢地踏上阁楼的木梯。

    裴之衍本来不信,结果没走几步,母亲果然绕去了绮园,等了一小会儿就牵着个文静乖巧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她收回了视线,朝着东苑走去,雨后的石板路带着湿润的气息,路上落了一地的桃花。

    郑清怡自是看到了裴之衍的失神,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心里已是了然了几分。

    瞧着眼前这一幕,郑清怡哪里还不清楚,却也不点破,只是笑道:

    “嗯。”他应了一声,文华不再多说,悄悄退下。

    推开房门,裴之衍将打湿的外套扔在芙蕖簟上,抬手勾住领结,往下拉的同时微微抬首,喉结往上滚动,扯开束缚。

    他也恰好朝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被人抓了个现行,觉得目光灼得滚烫,宋瑶又赶紧是收回了视线。

    用完早饭,文叔说大姨在东苑等她,宋瑶也不耽误。

    宋瑶踢了踢脚尖,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

    宋瑶高三那年,裴之衍已经接手了裴家所有的产业,平日里应酬就挺多的,常常回来得晚。

    小骗子……

    方承泽小时候没少捉弄宋瑶,后来再大些的时候,他眼底的喜欢就再也没有遮掩过。

    刚走一步,人就扑过来了,哭着说她要是去北城读书他是不是就不管她了。

    连日来的奔波已经让他疲惫,精神困顿却彻夜难眠,恍惚之间他老是想起来十二三岁的时候。

    宋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回到了南苑,大姨走的时候还让她好好休息,她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但是回到熟悉的地方,说不出的依恋,辗转几番就沉入了黑暗。

    “少爷,人已经送回南苑了。”管家文华落后一步,同他禀报了一声。

    裴之衍当是知晓她不想回宋家老宅,那虽是小时候的家,却不是她现如今的家。

    “昨日的事情,你这个做晚辈的确实不好说什么。”郑清怡知道宋家那群人做事没有章法,也不是头一回领教了。

    裴之衍就做了三年前没做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把方承泽的真心揉烂了。

    “把阿瑶交给你,我从来都是放心的。”郑清怡笑着说道。

    裴之衍从国外回来后就没停歇过,忙着处置各种事情。www.piaoyu.me

    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宋瑶认真地听着,低头看着裙摆上的花样,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进去。

    他说:“阿瑶,别怕。”

    有些碍眼,然后——

    带着沙哑的哭腔像是揉作一团的棉花糖,她说:“阿衍,等我……”

    方承泽扯了扯她的衣领,让她别走那么快,她转身就踢了对方一脚,力度不算重,再回头脸上已是气鼓鼓的。

    宋瑶心里复杂,她说不出挽留的话,姨夫跟表弟还在等着大姨回去,她虽然想念亲人却也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实在不想见四叔四婶,大抵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

    这一年,十三岁的宋瑶跟十九岁的裴之衍都失去了至亲。

    “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阿瑶的。”裴之衍弯唇,宋瑶却不敢再去看他。

    宋瑶在裴家这几年都是住在南苑的,就算后来她去北城上学了,除了每日清扫,屋内的摆设也无人敢动。www.qinghuai.me

    沉寂再次被打破,小小的抽泣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将他从黑暗的深渊中一点点拉回来。

    宋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发现了,但是大姨这么说定是知道她在外面有一会儿了,她的脸还是忍不住地红了,余光却忍不住地飘向另一边。

    站在门外的宋瑶一怔,大姨竟然是他叫回来的,那昨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等会儿就走,宋家的事情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再来找你。把你交给之衍,姨也放心。”

    她对那群人厌烦得很,临到头了还惦记侄女的嫁妆,脸面都不要了!

    郑清怡看着身边的年轻人说道,她就知道当初没有看错人。

    蹲在地上的人一愣,雷声轰隆隆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在耳边炸开。

    宋四叔看中了早些年宋家给宋瑶留的那部分了,拿出来能补上不少,方家也愿意分这个瓜,两家也算得上是一拍即合。

    他记得当时自己说了好,可是宋瑶却忘了。

    廊桥蜿蜒,烟红的柱子挡住部分光亮,隐去了裴之衍脸上的表情。

    还没进东苑就听见了里头的谈话声,她顿时停下了脚步。

    “抱歉,是我没有护好阿瑶,让她受了委屈。”

    临近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宋瑶的状态有点不对,可能是压力有点大,整个人仿佛沉浸在压抑的海里,奶奶总是放心不下,让他悄悄去学校问问。

    她倒是跟没事的人儿一样,站在人群里客气恭敬地叫了他一声“二哥。”

    他迟早是该给她一些惩罚的。

    她洗漱完换好衣服就下了楼,看到摆在屋内的行李箱。

    ***

    不过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更何况百年宋家。

    其实南苑不远,隔了一座木桥,走过去也就三两分钟,他抬头还能看见对面的灯光。

    而她,是他从祠堂里捡回来的。

    “您什么时候走?我送您。”裴之衍收回视线问了一句。

    没想到她自己不老实,钻到他的房间里偷喝了他的酒,回来就看到她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坐在铺了羊绒的芙蕖簟上,睁着泪盈盈的双眼看着他。

    宋家最近的情况不是很好,四房其实不擅经营,自从接手宋家之后,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

    早些年宋老太太还能帮一帮,维持表面的光鲜,这两年是真的愈发不行了。

    高中三年总是在宋瑶身边打转,那时候人人都打趣着说他两挺配的。

    外头的宋瑶瞬间抬头,脸上挂满诧异。

    随后他就听见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嚎啕大哭声,仿佛要将他强力掩藏的痛苦情绪也宣泄出来。

    他僵了僵,神色难明,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发狠的动作似要将怀中的人揉入骨血之中。

    她环抱着他的腰,灼热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衬衣,敞开的领口处,她温热的气息喷洒。

    他站在三楼办公室的玻璃窗前,隔着老远就瞧见了花坛旁打闹的两个人。

    末了,他微微叹息一声。

    裴之衍不是没有看到门框外的身影,老式的木门没有那么挡光,还能看到她晃动的身影。

    “二哥。”昏沉之间听谁喊了他一声,他没有应。

    伸出手,轻柔地拍了拍对方的头,似无声地安慰。

    方承泽也不恼,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笑容,温柔地哄着走在前头的女孩。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是少爷今早去绮园取的。”文华点了一句。

    她却不肯放过他,突如其来的吻落在了唇边,仰着头在他的嘴角轻盈地啄了啄。

    “等会就走,回来得匆忙,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交代。”

    无名的怒火在心底肆意燃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他极力掩藏着眼底翻腾的情绪。

    左手的烟还在燃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折射出绚烂的金。

    宋瑶走得慢,脑子里总是忍不住地想起昨日的事情,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让她连个招架的时间都没有。

    从头到尾神色麻木的将一切办得妥当,裴三叔暗地里逢人就说他是个冷血的,父母亡故他也不哭着送行,裴之衍也全当没听见。

    郑清怡走的时候,宋瑶跟裴之衍送到了大门口,今天五一,到处都堵得很,郑清怡不想让她去送,她也看出了对方的坚持,没有跟着一同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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