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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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那看着面前这些相熟的面孔，和看着那些萍水相逢与他擦肩而过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没有用的东西就应该杀掉。

    她的目光穿过道尘，径直落在人群中一位穿着黑袍带着兜帽的男人身上。

    霜十一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

    但没有一个场景比现在还让人无言以对。

    “呸呸呸，你们恶人先告状！”霜十一气得叉腰，“明明是你们刚才追杀我和南宇城……”

    眨眼的功夫，尸横遍野。

    两剑相撞，二人各退一步，站稳在地。

    道尘看上去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实则字字句句都在给自己找理由，并不是找开脱的理由，而是找一个能够对他们下手的借口。

    两个人吵吵嚷嚷，却没一个人想走。

    和那些被夏栀眠所控制的死斗士一样。

    而如今的萧逐早已放下束发，额前一点血烙，一抬眼时那双狭长的眼里全是淡漠。明明在一瞬间就至数十人于死地，但他却没半点得意，也不似从前会嚣张地嘲弄，只是这么平静地抬起头。

    她和陆池霄所处的宗门，就是这么消亡的。

    夏栀眠抬起头看着那只保持着张开血盆大口姿态的巨蟒，她注视着它那碧绿的瞳孔，紧盯着那窄细的瞳仁。仿佛有什么东西穿透空气，短暂地与她的精神脉络进行碰撞。

    “追杀？何来追杀？”道尘大笑数声，“霜姑娘，我们玄灵阁不过是在猎杀这头巨蟒，反倒是诸位…难不成是想争夺这巨蟒的内丹，所以才对我门弟子下此狠手？”

    萧逐收剑，低头缓缓摘下兜帽。

    然而道尘却丝毫没有退让，他看着夏栀眠，脸上还带着浅浅的微笑。

    “嗯。”夏栀眠应了一声，转过头面向那『迷』雾深处。

    “眠姐。”南宇城提醒道，“他们好像用了什么方法能控制灵魔兽……”

    霜十一握紧拳，激动地上前两步看着萧逐，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萧逐大哥，你……”

    可这次不一样，放眼整个玄灵大陆，只有沧澜学院能让玄灵阁有所芥蒂，所以这四年来才能在明面上维持着相安无事。

    “这……”南宇城的表情有些心痛，他转头看着夏栀眠，欲言又止。

    唯一的区别是，他只需要听从玄灵阁的发号施令。

    无数条如同丝线般的灵力从夏栀眠身体里涌出，汇聚在她的手中。剑未动，剑气便先将人『逼』退三分。

    夏栀眠没有答话。

    南宇城作为一个穿越者，其实早有感觉，这位书中的大反派肯定不会死在生死道里。他有设想过无数次，萧逐回来的时候会是什么场面。

    “停。”道尘拍了几下手，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弟子们瞬间安静下来，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萧逐，是萧逐。

    可为什么他们现在一副毫无忌惮的模样？

    按道理说，古往今来玄灵大陆上精神类的修灵师并不具备成熟的战斗能力，虽然这类修灵师的上限高，但很容易被等级所压制，一旦被针对，自保能力甚至比辅助类的修灵师还要差。

    夏栀眠走上前，温温柔柔地看着萧逐，伸出手朝下虚空一握，灵力化剑出现在她的手心，她说：“萧逐，开刻印吧。”

    巨蟒动了。

    他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看着夏栀眠，波澜不惊地开口：“好久不见。”

    说完他转过头，对着霜十一重复一遍台词：“你走吧，他们不会拦着你的。”

    灵力化剑。

    才三年过去，他再也不复那股带着些肆意张扬的少年气。更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浑身带着杀戮气息的一把利刃，稳重而又冷寂。

    反咬一口。

    但又有谁在意呢？

    久别重逢后的结果往往不如人愿。

    只要有夏栀眠在，他们一定会全身而退。

    “你带霜十一走吧。”夏栀眠轻声对南宇城说，“他们不会拦你。”

    黑袍在强劲的风中上下飞扬，猎猎作响。兜帽下，『露』出一双漆黑而又冷寂的双眸。

    风停尘落，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但仿佛隔着万丈深渊。

    这副打扮理应很容易被吞没在人群中，但他比起其他人来看，除了身形更加挺拔之外，浑身上下带着一股与他人格格不入的杀气。

    这似乎是个信号，道尘身后数十名弟子闻风而动，夏栀眠早有预料，束缚在精神网中的死斗士破网而出，一个转身纷纷替几人招架住这群弟子来势汹汹的进攻。

    霜十一：“什么意思？你这样很像瞧不起人。”

    但话音未落就被夏栀眠抬手拦下。

    很熟悉。

    灵力从那些伤口渗透了进去，顺着他们的神经末梢一路爬进大脑。

    “控制？”道尘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我可从未听闻有人能够控制灵魔兽，更何况此次出行，我们并没有带上精神类的修灵师。况且若说如果玄灵大陆真的有人能控制这飞禽走兽，恐怕也只有……夏姑娘可以做到吧？”

    霜十一紧张地抓紧她的胳膊：“眠姐，他们……”

    这一招，夏栀眠很久没有用了。

    等那沙雾稍稍散开，能看得清人影时，夏栀眠已经来到了道尘面前，唤剑。

    砰！

    玄灵阁这个说辞当然无法让任何人信服。

    “你！蛮不讲理，刚才分明是你们控制这灵魔兽追杀我们二人！”

    只是让他忘记了情感。

    往坏处想，他完全忘记了夏栀眠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赶到夏栀眠身边的南宇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由一怔：“他、他是……”

    三年前萧逐离开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一场对峙。

    原来赤红的灵力现在爬满了黑『色』的纹路，让人一时分不清从前的颜『色』。

    “眠姐？”

    更何况如果夏栀眠殒命，沧澜学院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夏栀眠无疑是个例外，她的能力早就突破了单体控制的局限，能够以范围『性』质进行展开，除了这之外，她是玄灵大陆上第一个做到能将精神网络实体化，从而转化成攻击『性』招式的修灵师。

    道尘笑了声，退后两步，眉间亮起一道咒印。

    两剑相撞。

    “你什么意思？”南宇城气得张牙舞爪，“你见过男主角在女配的掩护下落荒而逃的吗？我再和你说一遍，原着是本男频小说，男频！男主角才不干这事。”

    “退后。”夏栀眠偏头提醒。

    但夏栀眠却不以为意，刻印在她瞳中绽开痕迹，她向前一步朝着南宇城等人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带着一股蛮横的威压。灵力之域以她脚下为原点向四周蔓延，一瞬间那泛着紫『色』光芒的灵力之网瞬间覆盖上一层红光，接着急速绷紧，将那群死斗士勒得皮开肉绽。

    她收剑，抬头，目光与萧逐平视，然后背起手，笑着回应他：“嗯，好久不见。”

    夏栀眠早就知道，一定是他。

    夏栀眠似乎早就料到，她没有半点惊愕，甚至目光中甚至没有像南宇城那样的心痛。

    巨蟒的蛇尾重重砸地，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那吼声中裹狭着的灵力震得人头痛欲裂，掀起一道强劲的风。

    但谁又敢质疑呢？

    道尘向左一步挡住夏栀眠的视线，故作伤心地啧啧几声：“夏姑娘，久别重逢没想到你竟要对我门下弟子赶尽杀绝，真是让人胆寒啊。”

    他的眸中读不到张扬的笑意，也读不到冷漠的寒冰。

    『迷』雾深处传来声音，道尘走出：“好久不见，夏姑娘。”

    生死道并没有让他忘记过往。

    现在分明是相似的场景，但夏栀眠却再也无法一眼望进萧逐的眼底。他就站在那，提剑挡在道尘面前，安静地看着自己，似乎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一抬眼，那双漆黑的瞳仁古井无波，眉宇凌厉，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皮肤更白。几缕『乱』发垂在额前，被剑气刮掉几根。

    夏栀眠从高高的树枝上一跃而下，四周的死斗士似乎想要奋力挣脱开紫『色』绳索的束缚，继而连三地释放灵力之域，强大的冲击力让那看上去坚韧的绳索上出现些裂痕。

    它好似突然被什么安抚了一般，瞳仁逐渐放大收起尖锐的獠牙，然后慢慢地俯下身朝着夏栀眠的方向靠近。还没等霜十一尖叫出声，就发现它以一个极其温顺地姿态，轻轻蹭了蹭夏栀眠的肩头。

    玄灵阁如今呼风唤雨，对那些不归顺自己的小宗小派赶尽杀绝以此威慑各大家族，他们发动宗门之间斗争时理由也更是经不起推敲。

    但都没有。

    他好像变了。

    这群人瘫倒匍匐在地上，不断抽搐着，皮肤上爬满了蛛网般的红『色』纹路，灵气不断从这些人的身体里涌出，源源不断地汇聚在萧逐脚下。

    南宇城看着夏栀眠的背影，她就站在那，身形纤细挺拔，周围的每个人看上去都比她凶狠可怖，但却又没人能动得了她半分。

    道尘叹气一声，拍了下萧逐的后背：“萧逐，去会会你这些故交吧。”

    道尘拍了拍萧逐的后背：“来，和朋友们打个招呼。”

    飞沙走石，地面被硬生生掀开，被风一扬，眼前黄蒙蒙一片。

    少年时肆意张扬，最爱将发髻高高束起，乌发会随剑而动，杀人不沾血，还会大笑着展示着自己的无惧。

    兜帽摘下，刻印未开，但周围那些被夏栀眠控制的死斗士们瞬间咳出鲜血。

    萧逐记得她，记得所有人。

    往好处想，他和夏栀眠立场不和但是仍旧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