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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在寒鸦掠过庙门口时，佛像上那金箔脱落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叫人觉得有些诡异。
应声回头，秋臻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单脚朝后蹦，险些要摔倒的的女儿。四下看了一遍，除了不知是哪个寨子送葬留下的满地黄纸以外，没有什么骇人的东西啊，于是秋臻只能疑惑地问道：“干嘛，黄纸咬你了？”
踩过一把胡乱撒在地上的立香，秋望舒揪着腰间系上的红结，跟在秋臻背后，跨过了荒草丛生的院门，看见了眼前的早已沦为乌鸦栖所的破旧僧舍。
马蹄声离她们已不足十里。而她们离下山，仍有足足要用一夜来赶的路！
没有火折子，又要怎么点蜡烛。紧紧盯住秋臻的眼睛，秋望舒一边探查着里头掩盖住的意图，一边怀疑地问道：“只是拿蜡烛么？”
挑起眉头来，秋臻故意调笑道：“走不走得动？”
“我去偏殿看看，说不定……能顺两支蜡烛呢。”
虽然这上山路给了两人喘一口气的机会，但毕竟顾忌着身后青临门的追兵，两个人一路上仍仍持谨慎地压着声音。
秋望舒则胡乱擦了一把额前细汗，仍是没好气地回道：“热得直喘气，你说呢？”
躲了十年，既然这一次注定躲不过，那不如……
在家里不好好收拾床榻，这会儿倒是爱干净了，还嫌弃起蚯蚓起来了。冷飕飕地瞥了一眼女儿，但秋臻还是顺着她的眼神朝地下看去。
此处原是法定寺的旧址，不过由于年久失修，摔死了几个香客后，再加上有城中贵客邀约，方丈干脆一咬牙将法定寺搬到了伏春城中。
起初只是错愕地看了几眼，随后在确定了眼前所见后，他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中的兴奋，抬头几步走到马前，恭敬地朝马上之人禀报道：“门主！是两排脚印！”
敷衍完这句，还侧过脸来调侃道：“不然再给你带个木鱼？”
僧舍连木门都破烂流丢，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只能堪堪挂在门框上，仿佛在诉说着为风雨所侵的怨气。
她们今日上山时匆忙得来不及给水囊加水，方才在半山腰亭中歇脚时，水囊就已经见了底。寺庙虽已破败不堪，但既然曾有人在此居住，那无疑便是取水的好地方。
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这没正经的人，秋望舒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呛回道：“……我都这么大了，你烦不烦。”
“走不动的话，我背你？”
听到她这一声唤，秋臻回过神来，赶忙拧紧了水囊，装作没事发生一般，回头答道：“没事。”
“滴答——”一声，那挂在木桶边缘的水珠终于再坚持不住，在寂静的夜中直直砸到了地上。而秋臻也在这一刻，灵敏地捕捉到了远处非常微弱，却十分急促的马蹄音。
将火折子伸得离水桶更近，秋臻的眼神也越发戒备了起来。随着她头越来越低，水桶边颤巍巍抖动起的水珠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
不知过了多久后，她们走过的古道上却漫起了烟尘，一阵“嗑噔——嗑噔”的马蹄声逐渐传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飞身穿梭在草丛间的声音。
这僧舍显然不是能歇脚之地，一会儿要是下雨，一准漏个满屋，还不如去主殿里歇会儿。
跨进了破败的山门，走过高升桥，便能看见没有殿门遮档的弥勒佛像。夜中，一线惨淡的月光照在了佛香上，照出一尊眉弯眼笑，席地而坐的佛像，那笑容宽和，透过残破的山门注视着众生。
这话阿望肯定不爱听，觉得都是些老掉牙的长辈训话。秋臻心有预感地朝秋望舒瞥了一眼，随后赶在她张嘴发作之前，赶忙又拍着胸脯自夸补救道：“说明你娘我养得好。”
灌下了几口却并没有感受到秋臻说的甜，秋望舒不由地摇了摇水囊，朝着秋臻咕哝道：“水有什么甜不甜的。”
那眼中瘆人的兴奋，甚至比阴森的笑容还叫人背后发凉。
况且，秋臻十分清楚，李慕舸这次绝不会给自己离开濮州，不，甚至说是，离开伏春山的机会。
而对面呢，秋臻一看秋望舒眼睛，就知道她没有信自己的话。叹了一口气，秋臻抬起手来安抚性地拍了拍秋望舒的肩，搭在肩上的食指朝前指向了偏殿迦蓝殿的台阶，随口道：“走，去偏殿看看。”
而山峰处，对身后发生之事一无所知的两人，刚庆幸自己找到了一座废弃的寺庙能歇上个一时半刻。www.sujing.me
低头屏息盯住水桶，秋臻生怕是自己看错了，不然既无风也无人晃动水桶，那为什么在这早已平放许久的水桶中，却突然晃起了层层微波。
头顶是絮云聚成的黑云，身前是不时传出鸦声的寂静古林。但这些都不如李慕舸的笑声骇人。
吹着了火折子，秋臻贴着井壁用单手使劲一甩绳子，和使出浑身蛮劲的秋望舒一起将水桶拽了起来。
话音落下，马上便传来了李慕舸的声音，只见他伸出手指向地下，随口说了句：“火把。”
摩挲着手中单衣，秋臻拧起眉头来，冷不丁问道：“冷不冷？”
伏春山连接濮州和黔中，从第二峰走下便直接到了黔中官道，而李慕舸自然也不会落下这个缺口，所以赶往该处埋伏的人也应该在路上了。前有与埋伏，后有追兵，那现在赌的，就是今夜谁能跑得更快了。
不知道秋臻走到这院里要干嘛，秋望舒只能皱着眉跟着绕到僧舍背后。终于，在看见眼前的井时，秋望舒明白了秋臻要做什么。
放下腿来，秋望舒皱了皱鼻子，嫌弃地连退了几步才反驳道：“不是，差点踩到蚯蚓。”
“赶紧，我们爬上来去歇会儿”
可突然，秋臻蹲下的身影却猛地一僵。
扯着秋臻的剑鞘费力爬着坡，秋望舒随意地看向脚下，却差点吓得一激灵，“哎——”
斜阳落山时，伏春山上起了一阵风，刮得半山草木沙沙作响。www.ruchu.me一言不发地望着最后一丝残阳落下，秋臻眼中的情绪也越来越复杂。
闻言，秋臻没有丝毫停顿，不假思索地回道：“啊”
将水囊捏得“滋滋”作响，秋臻猛然站起来，神色凛厉地盯住了脚下的地面。
只要常年在路上，自然就清楚水当然也有甘也有涩，不过阿望嘛，自然是没有这种体验。低头笑了笑，秋臻摇头道：“没吃过苦的，当然就尝不出这种甜喽。”
马蹄下的风掀起了片片黄纸，但仍有一些将起不起地黏在了地上，发出阵阵“啪啦”作响之声。其中一名暗卫似乎注意到了擦身而过的黄纸，他于是勒停了马，翻身蹲下身去。
皱眉拢了拢灌进风去的领口，秋臻回头，想起死活不愿意穿上袄子的阿望。回过头去，看清了阿望现在的样子，秋臻眼中便不由地聚起了笑意。一改面上的复杂之色，她叉着腰站着，好笑地看着秋望舒拄着膝盖直喘气。
秋臻听了这话更是哈哈大笑，不烦，看阿望生气不一直挺有意思的么。不过笑归笑，还是颇有良心地拐了回去。拽住秋望舒的袖子，你拉我扯地朝前走出好一段。
说完，见秋望舒还站在原地担心地望着自己，秋臻于是抿起了嘴角，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随后掏出了最后一支火折子晃了晃，示意她道：“我的火折子快用完了。”
虽然荒无人烟，但井水却长久未枯，静静在此等待着汲水之人。
啊，荒山野岭的又要赶路，怎么偏偏这会儿要下雨。学着秋臻的样子也叹了一口气，秋望舒无问道道：“那怎么办，找山洞啊？”
迦蓝殿中供的自然是迦蓝菩萨，神相下蒲团歪倒，侧面还孤零零地支着一个颇有些尺寸的功德箱。迦蓝菩萨手持金刚杵，
敏锐地察觉到了秋臻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秋望舒皱起了眉头，感觉有一股不详的预感直直涌上了心头。
见秋臻对着一桶水发了半天愣，秋望舒只觉得心有古怪。秋臻平日里雷厉风行，绝不是做一半便走神的人。于是她眯起眼来，好奇地看向秋臻的方向，出声喊了一声：“娘？怎么了？”
避开了钻出的蚯蚓，秋臻揽住秋望舒朝前走去，边走边答话道：“没事，这山上既然有官道和凉亭，估计还有别的能歇脚躲雨的地方。”
要她说？那就是等一会儿被山风吹冷了热汗，打喷嚏的人肯定不是她。挑了挑眉，秋臻伸手不由分说地拉过了秋望舒，用袖子给她擦起汗来。直揩得秋望舒龇牙咧嘴的，才拍了拍袖子，努了努嘴示意秋望舒看西北边，“知道了知道了，看见没，前头有凉亭了！”
马下之人立马会意，执炬照想地下，照亮了黄纸上一路朝前的脚印。
神像手持金刚杵，半身皆隐匿在黑夜中，只有一双威严
确实，这路上冒出的蚯蚓比平常要多。抬头看了眼天色，秋臻也不由得耷拉下眉头来叹气道：“看来晚上要下雨了。”
山顶原本就幽静，这人一走，寺庙中愣是一点人气都没了。举目望去，除了有一人高的杂草和从墙缝中爬出的红丝草，这庭中原本的草木竟比庭院还要萧索。
在山下，他们遇到了送葬的队伍，而现在黄纸上的脚印，却明明白白地朝向山顶。
不可能没事，娘方才到底在那井边察觉到了什么？
眼中映着漫天黄纸，李慕舸却陡然笑出声来，“呵，还得多谢神鬼助我了”。
多年无人问津的古井水，原本想着没有怪味就好，但尝了一口后，这味道却令秋臻诧异道：“还挺甜的。”
偷偷从马下瞥了一眼，暗卫又马上屏息低下头去。
“碰碰运气去。”
不给秋望舒一丝斗嘴的余地，秋臻眼珠一转，先发制人地拿走了秋望舒手中的水囊，理直气壮道：“好了，拿水囊来，我再给你灌满。”
是路线有变，还是……追杀她们的人已经逼近到了连秋臻都没想到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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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离她们已不足十里。而她们离下山，仍有足足要用一夜来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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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秋臻没有丝毫停顿，不假思索地回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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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常年在路上，自然就清楚水当然也有甘也有涩，不过阿望嘛，自然是没有这种体验。低头笑了笑，秋臻摇头道：“没吃过苦的，当然就尝不出这种甜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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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锐地察觉到了秋臻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秋望舒皱起了眉头，感觉有一股不详的预感直直涌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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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没事，娘方才到底在那井边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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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无人问津的古井水，原本想着没有怪味就好，但尝了一口后，这味道却令秋臻诧异道：“还挺甜的。”
偷偷从马下瞥了一眼，暗卫又马上屏息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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