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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努力一把也没能成功活着的话,小林应该也会十分冷静、没有任何怨言地把自己投入死亡的深渊。

    接着,极小的、叹息一般的苦笑细细传了出来:

    人类的情绪较之咒灵要更加复杂多变,正念邪念混杂交织,在面对生死一线时,对于死亡的恐惧以及求生的欲望更是会强烈到占据主导地位,通过那个小小的链接,像海面上掀起的巨浪一般翻涌过来。

    清透杏眼倒映出可怖利齿。

    被乳白光色触及到的每一丝筋膜、每一块血肉、每一枚利齿, 仿佛都被淹没在了磅礴海浪之下, 悄无声息地溶解。

    这是刻在人类本能中的,对于死亡的敬畏。

    “不过……”

    “小林。”

    她抬眼看向学姐。

    这样的术式虽然没有什么直接性的杀伤力,但如果作为辅助性技能配合近战体术,反而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学姐比我想象的还要敏锐。”

    面对生死时,小林太过冷静了。

    少女背对着墙,单薄身影在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一头锈红色长发垂落在肩膀,颜色显得格外浓郁。

    “使用术式的时候,出于双方链接的影响,我会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点作用对象当下的想法。”

    爪刀的位置离她脚下不远。小林郁走过去弯腰拾起学姐方才掷出的武器,刚要交给加藤,忽而听闻她口中冒出的下一句话:

    “嗯……”

    怪不得学姐用的是爪刀。

    她本来想跟跑过去跟加藤学姐合个掌,刚转过头,却发现加藤学姐正轻轻拢着眉,无声凝视着她。

    注满神力,处于破甲状态,加上又发动了[鹰眼]技能, 还有加藤学姐的出手相助,在四者的叠加之下,咒灵连最后一丝反抗也没能做出, 眨眼间就像雪花一般,彻底融化了个干净。

    换句话说——

    失去意识的学生被[窗]接手,四宫辉夜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转过脸来。

    所以,咒灵的攻击才会诡异地僵在了半空。

    “我想你应该知道,咒术师时刻都游走在生死的钢索之上,可以说是比任何人都要接近于死亡。”

    直至确认它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 小林郁才放下了弓, 长长吐出一口气。

    小林郁一怔。

    加藤杏奈说着,抬起手指,指腹轻柔地点了点学妹白净的脖颈。

    反而爽快地承认了。

    冰凉的触感。

    与此相反的是,在救援学生的时候,小林却表现得十分紧张关切。

    没有质疑。

    加藤杏奈有些吃不准对方的态度。她收下爪刀,蹙着黛眉沉吟片刻,还是遵从本心,委婉地给了学妹自己的建议。

    【[雅典娜插画班]对你的战斗表现十分满意,轻轻颔首, 并表示不愧是被战争女神所眷顾的人。】

    唱歌是不是真的很难听?

    是错觉吗?

    加藤杏奈敛眉沉吟。

    “我的咒力颜色是有些特别啦,夜蛾老师也说过,不过没什么大碍,一样可以祓除咒灵的。”

    “——哪怕,对方只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即便如此,术式作用对象为人类的时候,也仅仅只是让她能好受一点。

    “抱着这样的心态去面对咒灵的话,总有一天……”

    犹如被深不见底的粘稠沼泽包围,连流经耳畔的空气都充满了恶意的嘶哑絮语,无论再怎么挣扎,也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不断下陷沉沦。

    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足以叫她克制不住地想要干呕。

    “没事,那只咒灵完全没有碰到我。”

    与此同时, 爪刀也裹着暗蓝色的咒力自加藤学姐手中掷出,擦过空气, 精准无误地射/入了咒灵的脑袋。

    加藤杏奈的术式看似是十分优秀的辅助性术式,但如果让她本人来评价的话——

    【系统提示:您已成功祓除三级咒灵,获得经验值300点, 商城点数300点。】

    小林似乎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

    学姐面色凝重得像能滴出水,“这份异常,会成为那一根勒住你脖子的绞刑结。”-

    蓦然间, 神圣光辉如流水一般延展,从被钉入的那一小个点, 温柔又强势、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迅速覆盖了咒灵的整个身躯。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

    也不是说小林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有,但很稀薄。

    剩下的话还没吐出来,便骤然在喉咙里卡了壳。

    小林应该是经历过什么足以改变她对于生死认知的事情,否则,加藤杏奈无法想到除此之外的解释。

    小林郁想了想,以为她是好奇自己的咒力,于是面不改色地扯谎道:

    少女微微垂着眼,温柔地将爪刀交至学姐手中,另一只手则轻轻往后拢了拢自己的鬓发。

    小林郁一愣。

    咒灵自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恶意、邪念,这些组成咒灵本质的东西,她不可避免地也会同步感知到。

    面上一副探究的神色。

    【[雅典娜插画班]给你提出了一个建议,表示在等到你神力等级更高之后, 可以试着不用武器, 而是直接用神力凝聚成弓箭。】

    ——但是,刚才在对小林使用术式的时候,她却没能感受到这份畏惧。

    “这个某一方面,可以是某一个虚指的概念。比如,强化对于疼痛的认知、或者强化放大恐惧。而就在刚才,我强化了你对于环境的感知,并弱化了咒灵对于空间的把握。”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使用这个术式,尤其是当作用对象为咒灵的时候。

    生与死的界限,在小林眼中似乎是模糊不清的。

    更衣室内没有窗户,光线有些黯淡。

    小林郁注视着她慌乱的面容,视线缓缓上移。

    “学姐?”

    强化感知也好、弱化感知也罢,使用术式的过程,其实就相当于潜入对方的意识,在彼此之间建立起一个微弱的链接。

    不太清楚自己是触碰到了哪一个开关点,总之,方才冷静自持的辉夜像是突然被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脸蛋红红、语速飞快地吐出了一长段话。

    学姐深深凝视着她,说,“你对生死的概念,是不是有点异常?”

    她从未接受过如此郑重的感谢,脸颊微红地与加藤学姐对视一眼后,匆忙摆了摆手:“没关系啦。”

    三级咒灵成功被祓除,滞留的学生除了晕过去之外也并无大碍,这次任务算得上是圆满完成。

    手中打磨精巧的爪刀反射着凛冽寒芒,钢制金属表面倒映出她翠色眼眸。

    [鹰眼]技能发动。

    加藤杏奈回过神。

    小林郁恍然大悟,视线不禁落在躺在地面的爪刀上。

    对自己的生死十分淡薄,对他人的生死却看得很重。

    加藤杏奈轻轻摇头:“不,比起这个,你没受伤吧?”

    “会会会会长?是认识啦,不过也仅仅只是认识的关系喔?你看,作为会长与副会长之间打交道不是必须的嘛?”

    加藤杏奈黛眉微蹙,一双泠泠黑眸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片刻,她似是下定决心,低声道:“小林,我的术式是强化或者弱化对手对于某一方面的认知。”

    【[雅典娜插画班]说, 这会比用武器更有杀伤性。】

    眼前有着如同辉夜姬一般美丽容颜、行止得体透着矜贵气质的红眸少女,不知为何,脸蛋突然通红得跟熟透的番茄一样。

    那就像是,假如小林努力一把能活下去,那就接着活;但要是让少女为了某种符合她心中价值的事物牺牲,她也没什么所谓,反而会心平气和地接受。

    与她面对面站着的少女,像是感到惊讶似的,缓缓睁大了眼珠。

    锈红发丝在白皙颊侧落下几丝。

    她轻轻扯起裙摆一角,得体地行了一礼。

    她缺乏着那种对于活下去的强烈野心与欲望。

    出了校舍看见辉夜的时候,这位四宫集团的千金小姐像是终于放下心,松开了一直死死皱着的眉头。

    她会很果断地将其称之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明亮的乳白色光束霎时化作一道燃烧着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挟着破竹之势钉入了那团跳动着的猩红血肉。

    “此次咒灵事件,请容我代表私立秀知院学园全体师生,对两位咒术师表达由衷的感谢。”

    她想起那只咒灵嘴里叨念着的白银御行,心中不免生出好奇,于是凑过脑袋,拉着辉夜悄悄八卦,“你认识白银御行吗?他——”

    咒灵的攻击在即将袭到她面门时突然诡异地滞住, 停在眼前。www.luoyin.me

    第24章

    “小林。”加藤杏奈清婉面容渐渐严肃,泠泠黑眸露出了些许担忧的味道,“你是不是,将他人的生命远远地置于自己生命之上?”

    “虽然他确实是个很优秀很聪明的人,工作也完成得十分认真严谨,说到底确实有那么点帅气……”

    ……总觉得,辉夜头顶热得在冒

    很奇怪,她能感知到小林面对咒灵时的厌恶与紧张,也能感知到少女想要祓除眼前咒灵的决心,可偏偏,就是缺了那份恐惧。

    所以,她刚才的视野才会突然一下子变得格外清晰。

    小林郁看着眼前飘过的弹幕,默默在心中记下,又感谢了几句雅典娜。

    就好像,少女本身就站在模棱两可的分界线上。

    漫长的沉默。

    小林郁的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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