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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早就不想做不近不远的朋友了,可他又不愿做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蓝雅君哈哈大笑。

    班雨彤立即泄了气。

    司仪又问班雨彤:“新娘,从今以后,无论贫穷或富贵,无论疾病或健康,无论顺意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保护他、尊重他、安慰他,与他共度一生吗?”

    班雨彤都觉得这东西太暧昧,还给了他,他为什么一直留着,留到今天。

    她可以像泣血的杜鹃一样不断反抗命运,但她对待周神安勇气只有那么一丁点。

    热闹的婚礼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既然如此。

    荆楚怀被她这句“老公”惊得瞪大了双眼,蓝雅君跟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轻声说:“看我好戏。”

    少年时代的班雨彤,尖锐、高傲、敏感、脆弱。

    周神安愣在原地。

    所有为这场变故惊得没话说的观众们又看向了台上的蓝雅君。

    他是班雨彤所有男朋友里唯一不介意周神安的人,也是唯一戳破他们关系的人。

    班雨彤回:“干嘛?”

    班雨彤赤着脚走到了周神安身边,周神安眼前的菩提忽然加入了洁白的婚纱,他疑惑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到了班雨彤。

    她在慌乱的司仪中,不急不忙地抢过话筒,然后拿到手中,站在舞台上,仪态万方地说:“大家好,我是兰若雅。”

    她在父母殷切的期待,在司仪无声的催促中,在虚假的成人世界里说了一句真话。

    他把班雨彤郑重地交到了钟波钦手里,班雨彤没有牵住他的手,钟波钦也没有牵她的手。

    众人纷纷激动起来,蓝雅君一下子就成了整场婚礼的主角,游刃有余地主持着场面,把一场婚礼变成了自己的粉丝见面会,荆楚怀哑然,赶紧上台,站在一边,当起她的保镖,生怕有人扑过来吓到她。

    “放下你年少时一直执着而坚持的人。”

    蓝雅君笑着看了过去,得意洋洋地想,哼哼,看来我婚礼那天也很漂亮,看看,恋恋不舍的。

    钟波钦之前的质问萦绕在心头,在她选择稀里糊涂之后,又一次让她直面。

    他以为错过了的,师父也说了,他们错过了。

    众人哗然,连忙想要拉住她,她妈妈也尖叫着高喊着:“把她拦下。”

    钟波钦说:“你和周神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班雨彤抬起手,摆了摆,跟他背着手,无声地说了个拜拜。

    她的笑声也没了,怔愣地立在原地,忽然发现周神安不知为何,                                                一直在陪伴她,他一直很规矩,不会逾越,但是,又不像普通友谊一样,分开就分开,绝交了,他就真的会死。

    班雨彤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想,年纪轻轻就死了。

    “我靠,真的是兰若雅!”

    班雨彤没有立即回答。

    钟波钦一顿,偏过头,皱起眉:“什么?”

    为什么?

    我对他原来真的这么重要吗?

    为什么不能做一生一世的有情人呢?

    她想,

    然后她笑呵呵地取下了一直戴在脸上的口罩,袅袅婷婷地往台上走,光彩照人的女明星闪亮登场。

    最好朋友的婚礼就在眼前,他却不露面,躲在酒店大厅自欺欺人,还在那里数着沾了他们血和泪的菩提珠。

    班雨彤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十八岁时的期盼,十八岁时的失望,十八岁时那个早已被否决的答案,好像又一次靠她自己翻找出来了。

    演出一个圆满大结局。

    就是台上的两人挺淡定的。

    王舒抱着臂膀,发着抖,表现出非常害怕的样子,她在法院待久了,什么可怜女人都见过,什么糟心男人也都见过,已经对婚姻失去了所有期待,只留下了恐惧了,她抬起手,打断道:“别提这个,我心里害怕。”

    大家都这样,怎么就你不同。

    可是……师父不也说过,缘尽缘灭,没个定数吗?

    班雨彤呼吸变得急促,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周神安。

    “兰若雅。”

    班雨彤站在台上,看着众人,忽然觉得从今以后可能得演一辈子的戏了。

    班雨彤不想年纪轻轻就像钟波钦一样死了。

    “我是拿得起,不得不放下,你是拿不起也放不下,还不如我。”

    两者看起来天差地别,可是人往往这一辈子都定型与少年时代,一辈子也活在少年时代的阴影里,少年时的脾性,少年时的梦想,少年时的爱恋,所有的一切都由此生长,如果脱离这一切,那便是活着的行尸走肉,跟死了没什么差别。

    班雨彤在老同学们的帮助下,快乐地变成了天边的燕子,自由地飞翔,她脱下了美丽却禁锢她的高跟鞋,赤着足,在紧张又刺激的奔跑中,哈哈大笑。

    他算了那么多次,那么多次,不都是空吗?

    说着,她就提着裙子,在父母的尖叫声中,在观众们的震惊中,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

    既然如此……

    因为总是如此,所以理所当然。

    成人世界里好像就是这样,充满了虚与委蛇,真诚和梦想都成了狗屁,大家其实都很累,但大家都得演。

    她再一次问自己。

    这场浪漫的舞台上,这对提线木偶,对彼此没有感情。

    她摊开双手,说:“我没拿手机,帮个忙,借我一千块钱,我买票回去了。”

    钟波钦木然道:“我愿意。”

    如今的班雨彤,圆滑、妥协、懦弱。

    蓝雅君笑着说:“结婚那天,女孩子都会是最漂亮的样子啦。”

    “结个屁,”班雨彤翻了个白眼,“我不嫁给年纪轻轻就死了的,老娘要逃婚。”

    答案好像已经呼之欲出了。

    ……

    她说:“我不愿意。”

    为什么?

    “神安啊,”她终于在深受伤害后鼓起勇气主动问,“你要不要跟我告白?”

    周神安快步跟着班雨彤走了过去,牵住了她的手,然后在她的惊呼声中,紧紧地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再把握不住,就真的完了。

    班雨彤愣了愣。

    她继续对王舒说:“等你婚礼上,也会这么漂亮。”

    那是周神安高考前给他们求的转运手链。

    这段友情里最早变质的是她,她其实不想跟周神安做朋友,她喜欢他,想要跟他共度一生,产生了这种愿望的她是根本不可能再跟他做朋友的,所以她在后来一再疏离、一再斩断这段情谊,可是周神安总是不依不饶、小心翼翼,如果她真的狠心这段缘,他就会死。

    就跟本土文学和本土电影一样,圆满中总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和怨恨,是牺牲一些人成就另一些人的happyending。

    周神安喊道:“雨姐!”

    他们当起门神,王舒一脸严肃地当起法官,站着门口,说起法条,给大家吓得不轻,纪敏当了她的狗腿子,推了推眼镜,一直捧场,嘴里念叨着大家听不懂的逻辑,给大家绕个了不轻。

    班雨彤昨天听了那个漫长的故事,小声地问钟波钦:“你放下了吗?”

    “你……结婚呢?”

    王舒和纪敏在惊讶过后,也加入了捣乱队伍。

    “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台上的婚礼司仪还是那套,哭鼻子煽情的,把他们俩的父母都给整感动了,一个两个哭的快厥过去了。

    钟波钦也从木然中惊醒,他惊讶地转过头,见班雨彤提着美丽却碍事的婚纱,对他骄傲地昂了昂头,在舞台的灯光下,像是要去登基的女皇陛下,居高临下地对他说:“看好了,反抗命运这种事,姐只示范一次。”

    她跑下了楼梯,跑过了懵逼的工作人员,跑到了酒店大厅,然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落寞地转着菩提珠的周神安。

    正说着,班雨彤的爸爸就走了过来,牵住了女儿的手,走上了铺着红毯的长长的台阶,婚礼现场布置的非常梦幻,到处都是花和树,就真的像是森林里的公主一样。

    班雨彤的爸爸笑得很开心。

    她眼神暗了下来,叹了口气,轻声道:“算了。”

    他是不是,是不是……

    钟波钦以为她是来找茬的,淡道:“这句我反送给你。”

    周神安看着她的背影,终于回过神来,自己刚刚错过了什么。

没发现,雨彤啥时候从搞笑女变成大美女了?”

    班雨彤脸上温柔的笑,滞了滞,变成了一片冷漠。

    班雨彤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们到了宣誓环节,司仪笑着问他们:“新郎,从今以后,无论贫穷或富贵,无论疾病或健康,无论顺意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保护她、尊重她、安慰她,与她共度一生吗?”

    周神安身上哪哪都是钱,还真掏出了一千块给她。

    周神安这些年从不敢不符合朋友身份的事,唯一的异常可能就是今天了。

    班雨彤拿了钱就走,头都不回,不带理他的。

    荆楚怀猛地站了起来,想要帮忙,蓝雅君却抓住了他的手,她笑着问:“老公,需要我捣乱吗?”

    班雨彤的妈妈经常这么说她,班雨彤以前解释不清,怨恨不甘,现在觉得,她妈妈也是被这样推上舞台的,一代又一代,命运总是轮回。

    那我十八岁时的期待,他是否能看在我对他这么重要的份上,好好回应地我呢?

    荆楚怀闻言,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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