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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云秀也像被抽干了力气，扶着床坐下，视线从始至终没跟她对上，夏葵一抬眼，她就移开视线。
张教练：“不用，一会我帮你吹灭。”
监考官按下语音通报：“欢迎使用计算机道路驾技能考试系统……请开始考试……”
夏葵像是被雷劈到，视线在路面上定格了一会，双手揉了揉脸，问一句，“考官，你看到了吧，我刚才是被那个车辆影响的。”
左聿桉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老宅喝茶。
一双手覆上她的，老茧的触感格外清晰，夏葵心底柔软不知不觉地塌陷了一角。
阳光出来了，有点刺眼，她“咔嚓”一声系上安全带。
夏葵一直躲在卧室避而不见，状态是摆在台面上的无事勿扰，有事也勿扰。
张教练：……
“我以前看很多美国大片，灾难来了，主角在路边、海边，或者仓库里，随手打开一辆车就开始逃亡，然后拯救整个世界”，视线始终在路上，她踩油门换到二档，幽幽来一句，“你说巧不巧，我看他们开的车，都是手动挡。”
不过这种连续性的教学比她之前三天打 鱼两天晒网练车的效果好多了，她练了几天之后信心大增，连张教练都隐隐觉得这次有戏。
……
小地方的家庭伦理剧向来是街坊邻居的谈资，尤其是夏葵家。郑云秀即便叫苦不迭，也不能把人扫到门外去，客人往沙发上请，还得好酒好菜茶水瓜果地伺候着。
“妈妈在乎。”
“成绩不合格，请回中心打印成绩单。”
灾难电影害死人。
老爷子眼风扫过去，佯装发怒，“我看你是越活越混了。”
夏奶奶被盯得毛骨悚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刘慧安上前扶了一把，她才堪堪稳住身子。
大抵是底气不足，她视线飘向别处，“第五次，而已。”
左聿桉没理他的好奇心，瞥了瞥视线，“娱乐圈混不下去，改当八卦记者了？”
“不怪。”郑云秀嗓音像咽了一块碎玻璃，她难得坚持，“她们又会出去乱说，对你名声不好。”
过去的画面历历在目，关于夏俊杰这个人，心里的冰还没化，就又被烈火焚了出来，夏葵的瞳仁有些散。
几秒后，她淡淡地嗤了一声，“奶奶，我能亲手把他送进监狱，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吗？”
补考就顺利多了，她先是绕车检查，通过了灯光测试，然后汽车启动，很顺利地变道、超车、会车……
她含着一口气，积攒已久的幽怨散出来，“我说错了吗？你这种对父亲不孝的女儿，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连续四五次之后，她还没恼，夏奶奶就先发制人地怒了。身子骨也利索了，一巴掌拍开她的卧室门，中气十足地咆哮，“帮一下你弟弟会死吗？”
夏葵看她，那视线太过直白，“妈，你怪我吗？”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五分钟，郑云秀重重地吐了口气，“葵葵，你回京市吧。”
夏葵：“转向灯需要自己关吗？”
夏奶奶有零点一秒的心虚，但这零点一秒就够了，已经足以让她的脾气像着了火的报纸，渐渐疲软。
人类的痛苦会消失吗？不会。
这不就转移到了张教练身上了。
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悠悠地吐出来，她回：“准备好了。”
看穿爷爷七拐八拐地往他婚事上拐，左聿桉懒得配合，自顾自地捞起手机回夏葵：【你倒是挺会嫁祸于人的。】
临出门前，王歆玥塞给她一个小福袋，让她务必路考过了才能打开。
“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左老爷子越骂越精神越抖擞，“我是着急抱重孙子，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嫁进来的，那种抛头露面的女人，你最好给我打发了。”
考试的路段在城郊的西浦路上，虽然不是封闭的，但是因为离火葬场不远，也算人迹罕至。
夏葵：【这么荣幸的事情不能便宜别人，非辛总不可】
张教练站在远处，见她三秒不到就下了车，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脸色差得要命。不过也不敢给她压力，硬是苦着脸隔空喊了声加油。
左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啐他，“谁跟你像，一把年纪没人要。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娶了你奶奶，你爸爸已经满地爬了。”
考试前一晚下了雨，路面上有些积水。小区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夏葵“哒哒哒”的下楼声。
左佑是了解左聿桉的，这人有一个特点——懒得回消息，给他发微信永远都是石沉大海。现在这么耐心地盯着手机看，属实不正常。
左佑朝左老爷子使眼色，“爷爷，我哥不对劲。”
这个禁忌的名字一出，郑云秀陡然变了脸色，周遭彻底陷入了沉寂，氧气都稀薄了。
左老爷子端起紫砂杯，唇舌回味之余，闲闲望去一眼，“一脸奸佞。”
夏奶奶双手往腰上一叉，“你今天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夏葵：……
左佑没想到台风尾一个回旋扫到了自己，他气势减半地后退，起身接莫须有的电话去了。
考官：“你倒是下车检查呀！”
路考的考官对这个女学员印象深刻，撂一眼身份证上的名字，嘶了一声，“第几次了？”
老旧的桑塔纳压着档，又模拟了右转弯、通过人行道、通过学校……一路磕磕绊绊，好几次险些熄火，张教练和监考官，车外车里看得心惊肉跳。
突然，超跑特有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跑车疾驰而过。脑子那一秒警铃大作，下意识想躲避，方向盘一歪，又很快反应过来地回正，桑塔纳在直线通行的路段上兜兜圈圈地画了一个S。
晃一眼时间，八点整，夏葵上车。监考官坐在副驾上，按开摄像头之前，问她：“准备好了吗？”
“我要去交管局举报。”
原谅他是上帝的事儿，她要做的是送他去见上帝。①
夏葵这几天的日子也备受折磨，夏奶奶和刘慧安还没打消跟她借钱的念头，时不时就来家里坐坐。
无情的电子音播报：“成绩不合格。”
风把打气声送过来的时候，夏葵听见了心碎的声音了。
但是会转移。
左佑又给他添了一盏茶，笑得挺无辜，“远的不提，最近的这个叫丁柠，哥花了三亿捧她当女一号。”然后又不着调地把外面传的绯闻添油加醋了一番。
“她就是自私”，夏奶奶往夏葵方向狠戳一食指，嗓音拔高，“早知道生了这么一个讨债鬼，就该让你爸爸把你打死。”
考官因这句话而看她，没摆出任何可以通融的表情，“所以呢，你以后上路的时候，全体车辆禁止通行吗？”
左佑帮他添茶，不知道堂哥在笑什么，抻着脖子凑上去看，“哥，谁呀？”
张教练磨出几个字，“没，是我线画歪了。”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杀伐决断，风流韵事也不少，一直对娱乐圈的女人没什么好感。
这话全落左佑耳朵里了，他在一旁搭腔，“爷爷，你是没关注娱乐新闻，我哥不缺人要，扑上来的女明星一抓一大把。”
夏葵翘了翘唇角，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就等着别人来问的架势。
“妈，那么多钱，葵葵是真的拿不出来。”郑云秀短促地打量了一下两人，整个人气势不足。
按下车窗键，风吹了进来，呼吸着凉飕飕的空气，她咬着牙说，“考官，车上有摄像头？”
夏葵缓慢地眨了下眼，“教练，我是不是压线了？”
……
刘慧安原地站着，看似一声不吭，实则用余光一直打量。
这种近乎断绝关系的对峙之后，夏奶奶和刘慧安走了。
“哪个女明星？”
目光扫过左佑，他不咸不淡地提醒，“您可不止我一个孙子。”
风从窗外送进来，麻料衬衫的领口微微摆动，衬得他一身软筋软骨，左聿桉煞有其事地扯了扯唇角，“您在外面骂装孙子的，在家里就骂您亲孙子？”
《零度心动》
神仙都能求错。
“你再说一次。”夏葵偏冷的声音里没有情绪，也没有温度。
“我在乎名声？”
剩余的三天假期，夏葵就死磕在驾校了，张教练一度崩溃，他抓着头发问，“你手脚这么不协调，不适合考C1，为什么不学个自动挡？”
于是夏葵一鼓作气又多请了一天假，准备迎接五月六号的第N次路考。
就在最后一段直线通过减速路段了。夏葵吸一口气，轻踩油门，因为一路紧张，脚都快抽筋了。
夏葵把手机往床尾一掷，轻描淡写地回两个字，“会死。”
“你想干吗？”
重新上车。
左聿桉喝着茶，硬声冷笑，“都说我跟您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些话您想好了再说。”
淡金色的夕阳洒在茶台，高山流水的禅意里，茶香甘醇，他坐在古香古色的茶椅上，嘴角上翘地瞧手机上的字，修长指端在桌上点了两下。
车门“砰”一声关上，她跟考官交换位置，手在衣兜里摸出那个小布袋，拆开看，是王歆玥去方玄观替她求的符，上面四个大字：喜结良缘。
] 郑云秀也像被抽干了力气，扶着床坐下，视线从始至终没跟她对上，夏葵一抬眼，她就移开视线。
张教练：“不用，一会我帮你吹灭。”
监考官按下语音通报：“欢迎使用计算机道路驾技能考试系统……请开始考试……”
夏葵像是被雷劈到，视线在路面上定格了一会，双手揉了揉脸，问一句，“考官，你看到了吧，我刚才是被那个车辆影响的。”
左聿桉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老宅喝茶。
一双手覆上她的，老茧的触感格外清晰，夏葵心底柔软不知不觉地塌陷了一角。
阳光出来了，有点刺眼，她“咔嚓”一声系上安全带。
夏葵一直躲在卧室避而不见，状态是摆在台面上的无事勿扰，有事也勿扰。
张教练：……
“我以前看很多美国大片，灾难来了，主角在路边、海边，或者仓库里，随手打开一辆车就开始逃亡，然后拯救整个世界”，视线始终在路上，她踩油门换到二档，幽幽来一句，“你说巧不巧，我看他们开的车，都是手动挡。”
不过这种连续性的教学比她之前三天打 鱼两天晒网练车的效果好多了，她练了几天之后信心大增，连张教练都隐隐觉得这次有戏。
……
小地方的家庭伦理剧向来是街坊邻居的谈资，尤其是夏葵家。郑云秀即便叫苦不迭，也不能把人扫到门外去，客人往沙发上请，还得好酒好菜茶水瓜果地伺候着。
“妈妈在乎。”
“成绩不合格，请回中心打印成绩单。”
灾难电影害死人。
老爷子眼风扫过去，佯装发怒，“我看你是越活越混了。”
夏奶奶被盯得毛骨悚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刘慧安上前扶了一把，她才堪堪稳住身子。
大抵是底气不足，她视线飘向别处，“第五次，而已。”
左聿桉没理他的好奇心，瞥了瞥视线，“娱乐圈混不下去，改当八卦记者了？”
“不怪。”郑云秀嗓音像咽了一块碎玻璃，她难得坚持，“她们又会出去乱说，对你名声不好。”
过去的画面历历在目，关于夏俊杰这个人，心里的冰还没化，就又被烈火焚了出来，夏葵的瞳仁有些散。
几秒后，她淡淡地嗤了一声，“奶奶，我能亲手把他送进监狱，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吗？”
补考就顺利多了，她先是绕车检查，通过了灯光测试，然后汽车启动，很顺利地变道、超车、会车……
她含着一口气，积攒已久的幽怨散出来，“我说错了吗？你这种对父亲不孝的女儿，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连续四五次之后，她还没恼，夏奶奶就先发制人地怒了。身子骨也利索了，一巴掌拍开她的卧室门，中气十足地咆哮，“帮一下你弟弟会死吗？”
夏葵看她，那视线太过直白，“妈，你怪我吗？”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五分钟，郑云秀重重地吐了口气，“葵葵，你回京市吧。”
夏葵：“转向灯需要自己关吗？”
夏奶奶有零点一秒的心虚，但这零点一秒就够了，已经足以让她的脾气像着了火的报纸，渐渐疲软。
人类的痛苦会消失吗？不会。
这不就转移到了张教练身上了。
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悠悠地吐出来，她回：“准备好了。”
看穿爷爷七拐八拐地往他婚事上拐，左聿桉懒得配合，自顾自地捞起手机回夏葵：【你倒是挺会嫁祸于人的。】
临出门前，王歆玥塞给她一个小福袋，让她务必路考过了才能打开。
“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左老爷子越骂越精神越抖擞，“我是着急抱重孙子，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嫁进来的，那种抛头露面的女人，你最好给我打发了。”
考试的路段在城郊的西浦路上，虽然不是封闭的，但是因为离火葬场不远，也算人迹罕至。
夏葵：【这么荣幸的事情不能便宜别人，非辛总不可】
张教练站在远处，见她三秒不到就下了车，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脸色差得要命。不过也不敢给她压力，硬是苦着脸隔空喊了声加油。
左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啐他，“谁跟你像，一把年纪没人要。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娶了你奶奶，你爸爸已经满地爬了。”
考试前一晚下了雨，路面上有些积水。小区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夏葵“哒哒哒”的下楼声。
左佑是了解左聿桉的，这人有一个特点——懒得回消息，给他发微信永远都是石沉大海。现在这么耐心地盯着手机看，属实不正常。
左佑朝左老爷子使眼色，“爷爷，我哥不对劲。”
这个禁忌的名字一出，郑云秀陡然变了脸色，周遭彻底陷入了沉寂，氧气都稀薄了。
左老爷子端起紫砂杯，唇舌回味之余，闲闲望去一眼，“一脸奸佞。”
夏奶奶双手往腰上一叉，“你今天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夏葵：……
左佑没想到台风尾一个回旋扫到了自己，他气势减半地后退，起身接莫须有的电话去了。
考官：“你倒是下车检查呀！”
路考的考官对这个女学员印象深刻，撂一眼身份证上的名字，嘶了一声，“第几次了？”
老旧的桑塔纳压着档，又模拟了右转弯、通过人行道、通过学校……一路磕磕绊绊，好几次险些熄火，张教练和监考官，车外车里看得心惊肉跳。
突然，超跑特有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跑车疾驰而过。脑子那一秒警铃大作，下意识想躲避，方向盘一歪，又很快反应过来地回正，桑塔纳在直线通行的路段上兜兜圈圈地画了一个S。
晃一眼时间，八点整，夏葵上车。监考官坐在副驾上，按开摄像头之前，问她：“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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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他是上帝的事儿，她要做的是送他去见上帝。①
夏葵这几天的日子也备受折磨，夏奶奶和刘慧安还没打消跟她借钱的念头，时不时就来家里坐坐。
无情的电子音播报：“成绩不合格。”
风把打气声送过来的时候，夏葵听见了心碎的声音了。
但是会转移。
左佑又给他添了一盏茶，笑得挺无辜，“远的不提，最近的这个叫丁柠，哥花了三亿捧她当女一号。”然后又不着调地把外面传的绯闻添油加醋了一番。
“她就是自私”，夏奶奶往夏葵方向狠戳一食指，嗓音拔高，“早知道生了这么一个讨债鬼，就该让你爸爸把你打死。”
考官因这句话而看她，没摆出任何可以通融的表情，“所以呢，你以后上路的时候，全体车辆禁止通行吗？”
左佑帮他添茶，不知道堂哥在笑什么，抻着脖子凑上去看，“哥，谁呀？”
张教练磨出几个字，“没，是我线画歪了。”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杀伐决断，风流韵事也不少，一直对娱乐圈的女人没什么好感。
这话全落左佑耳朵里了，他在一旁搭腔，“爷爷，你是没关注娱乐新闻，我哥不缺人要，扑上来的女明星一抓一大把。”
夏葵翘了翘唇角，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就等着别人来问的架势。
“妈，那么多钱，葵葵是真的拿不出来。”郑云秀短促地打量了一下两人，整个人气势不足。
按下车窗键，风吹了进来，呼吸着凉飕飕的空气，她咬着牙说，“考官，车上有摄像头？”
夏葵缓慢地眨了下眼，“教练，我是不是压线了？”
……
刘慧安原地站着，看似一声不吭，实则用余光一直打量。
这种近乎断绝关系的对峙之后，夏奶奶和刘慧安走了。
“哪个女明星？”
目光扫过左佑，他不咸不淡地提醒，“您可不止我一个孙子。”
风从窗外送进来，麻料衬衫的领口微微摆动，衬得他一身软筋软骨，左聿桉煞有其事地扯了扯唇角，“您在外面骂装孙子的，在家里就骂您亲孙子？”
《零度心动》
神仙都能求错。
“你再说一次。”夏葵偏冷的声音里没有情绪，也没有温度。
“我在乎名声？”
剩余的三天假期，夏葵就死磕在驾校了，张教练一度崩溃，他抓着头发问，“你手脚这么不协调，不适合考C1，为什么不学个自动挡？”
于是夏葵一鼓作气又多请了一天假，准备迎接五月六号的第N次路考。
就在最后一段直线通过减速路段了。夏葵吸一口气，轻踩油门，因为一路紧张，脚都快抽筋了。
夏葵把手机往床尾一掷，轻描淡写地回两个字，“会死。”
“你想干吗？”
重新上车。
左聿桉喝着茶，硬声冷笑，“都说我跟您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些话您想好了再说。”
淡金色的夕阳洒在茶台，高山流水的禅意里，茶香甘醇，他坐在古香古色的茶椅上，嘴角上翘地瞧手机上的字，修长指端在桌上点了两下。
车门“砰”一声关上，她跟考官交换位置，手在衣兜里摸出那个小布袋，拆开看，是王歆玥去方玄观替她求的符，上面四个大字：喜结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