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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什么歉?我替你出气,你倒向他道起歉来了。”赫连钰大步走进来,冷笑一声,“两军交战,你为敌方考虑,你可真是大义。”

    ……

    赫连奚忍俊不禁。性子直有直的好处,姐姐想再阴阳怪气都觉得没意思。

    她的谈判很成功,两国恢复邦交,重新互通贸易。栖凤用她们的金银珠宝、葡萄种子、玉石矿物、五谷粮食与长黎做交易,长黎除了最盛产的纸与瓷器,带走了长黎的香料、脂粉、绸缎,陆雪朝顺便在栖凤境内也开了一家花满楼,算是第一家跨国分楼。

    除了脂粉香料,还有华服美食。长黎工业发达,织造业也是四国拔尖。花颜为了拓展市场,还去学习设计女款服饰。那些华丽漂亮的裙裳看得他都眼热,恨不得自己穿上试一试。

    女帝如获至宝,对赫连钰办的这桩差事极为满意,对她大加赞赏。

    “……”花颜无语一瞬,接着道,“我和你说过,我不是好人。”

    他调笑道:“咱姐姐还真是‘温柔’啊。”

    他总不能说他早就气消了,姐姐这个出气,是她自己生气。

    而长黎的胭脂水粉、香料绸缎,一流入栖凤国就被抢疯了。

    她想起天书上那些所谓玩家的言论,以戏谑愚弄的态度肆意评价着他们这些戏中人,其中不乏对她弟弟的侮辱。

    赫连钰细细端详赫连奚鲜活漂亮的面孔,看得赫连奚不自在起来。

    秦玉龙很有担当:“姐姐有气冲我撒,不要为难阿九。”

    “你出去,我有话要和阿九说。”赫连钰道。

    长黎与栖凤重新建交,这事儿在夜郎和乐央并没有掀起太大波澜。

    秦玉龙笑道:“那我可得多谢姐姐不杀之恩。”

    “姐姐怎么这样看着我?”

    字字如刀,割入赫连钰心房。

    赫连钰一见他赤膊,嫌弃地背过身:“把衣服穿上。”

    赫连钰在长黎待了几日,就随栖凤使臣队伍返程离京。

    乐央与栖凤世代交好,栖凤跟长黎交好对它并无影响。夜郎则是不将两国建交放在眼里——这两以前不也是邦交国?加起来还是打不过夜郎。

    “阿九,如果我要杀了母皇和那几个姐妹。”赫连钰轻柔道,“你会支持姐姐吗?”

    秦玉龙已涂完药,默默把衣服穿好了。

    “……姐姐。”赫连奚被训得不敢说话。

    长黎没必要为了给她设这场局,去演三年戏,把自家国运整垮,太得不偿失。

    军事实力跟不上,经济贸易再繁荣,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长黎男子不爱打扮,喜欢学陆雪朝“白衣素面,玉质天成”,这些生意在长黎显露不出什么来。

    生命与自由都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们栖凤女子,摆脱男人掌控,自立为皇,不是为了送去给另一群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玩家掌控的。

    【我在妃线受了委屈就去帝线泄愤。之前玩妃线有个嚣张跋扈的和亲皇子嘲笑我,我立刻开了个帝线的档,一直罚他降位他,然后赐死他,特别解气。呵,你以为你取笑的只是个男宠,想不到我还能当皇帝吧?】

    –

    而且栖凤女子也不是完全不打扮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起初因夜郎男子自己不修边幅,却要求女子妆容精致,赏心悦目,把她们当成好看的玩物,女子起义之初都是卸掉妆容,打着“拒绝男子凝视”的口号,反抗压迫。后来栖凤建国,女子又重新上起妆容。她们不是为取悦男子而打扮,是为自己美丽高兴而打扮。栖凤女子才不会为了和臭男人对着干,就舍弃掉女子梳妆打扮的权利。

    可对爱涂脂抹粉、熏香打扮的栖凤男子,他们完全抵抗不了长黎的胭脂水粉。栖凤女子称呼异国男子为“臭男人”,就是因为栖凤男子身上都香香的,举国男子都很爱熏香。

    而长黎那三年,皇帝确实昏庸无道,民不聊生。

    所以脂粉香料这种东西,才栖凤全国都有市场。花颜调制过程中请了赫连奚当顾问,赫连奚最清楚栖凤喜欢什么样的,花颜再按着喜好做出来,想在栖凤不火都难。

    这是明面上达成的交易,私底下又有许多不可告人的交易。

    在长黎皇帝口中的前世,她从小珍爱保护的弟弟,就这么被侮辱,被折磨,被残害。光是看着那些文字,赫连钰都恨不得把幕后之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为难他?我和我弟弟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赫连钰话说一半,想起这人已成了自家弟弟的“内人”,憋屈地止住了,冷哼道,“要不是阿九喜欢你,今日就不是原样奉还,而是十倍奉还。”

    傅惜年听过,却并不介意,反倒抱紧了他,夸他很有本事,可以自保,也可以帮好朋友报仇。他杀的是坏人,所以他还是个好人。

    她可不看夫郎以外任何男人的身子。

    但给栖凤和长黎的子民都实打实带来很大的改变。

    长黎虽有谢重锦带着一干人等力挽狂澜,终究只有一年,百姓勉强达到温饱,距离富足还差得远。栖凤繁荣富饶,能填补上这个缺口。

    她本就有夺权之心,如今不过是提早几年,又有长黎相助,如虎添翼。

    赫连钰刚从议政殿回来,定有正事要谈。秦玉龙心知赫连钰虽勉强认了他这个弟夫,还没到毫无顾忌的地步,有眼色地离开了。

    赫连奚忙问:“谈得怎么样?”

    飞泉宫内, 秦玉龙脱了上衣,赤着上身,肌肉分明的精壮身躯上显出道道血红鞭痕。

    以赫连钰的性子,这么光明正大打一顿反而算好的了,表明此后就一笔勾销。若是隐忍不发,从长计议,那就是不死不休。

    女帝老来愈发爱惜容颜,可惜栖凤的脂粉再好,也遮不住她日渐爬上的皱纹。长黎的脂粉好看又好用,能完美遮瑕,连一丝皱纹都看不见,气色能显得年轻二十岁。

    “宫里一个不慎就丢了命的亡魂太多了。从小到大,姐姐都在拿命护我,我被人讥笑几句, 她就能割人舌头。我被人伤一根手指头, 她就会把那人胳膊都砍下来。若不是我说姐姐若有三长两短,温家、父妃与我皆无法保全,姐姐都不会让我去征战沙场。回去那日, 姐姐看了我身上的伤, 直言日后战场相见, 定要斩你首级, 将你碎尸万段, 挫骨扬灰来着……”赫连奚头疼道,“如今两国有意结盟,她便不能再与你沙场为敌,姐姐知道杀不了你,只得打一顿泄愤。”

    他会调香,手上沾过人命。探花郎干干净净的,他怕玷污了人家。

    “我觉得……我参与的事,是越来越大了。”

    赫连钰到底是心疼弟弟,不会真杀了弟弟的心上人,却又不可能毫无芥蒂地接受。

    半晌, 赫连奚叹了口气,动作轻柔地为秦玉龙涂药,娓娓道来:“我知道姐姐并不温柔,温柔的人在栖凤皇室大多活不下去。姐姐实则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不知铲除了多少伤害或想要伤害我们的人。可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父妃,保护温家, 保护姐夫。她待别人千般不好, 可她对我好,我就不能说她不好。”

    赫连钰:“……”

    傅惜年抬头看了看晴空高照的天:“并无要下雨的征兆。”

    赫连奚笑了笑:“我会带兵来支持姐姐。”

    赫连钰垂目隐去眸中阴霾,笑道:“看阿九漂亮。”

    这其中有长黎要与她结盟的缘故,也有赫连奚实在喜欢秦玉龙的缘故。

    赫连奚一边为他上药, 一边心疼:“还疼吗?”

    两边都是他在乎的人,他夹在中间,实在左右为难。赫连奚会使小性子,会跟秦玉龙斗嘴怄气,却不想真戳秦玉龙心窝子。胜败乃兵家常事,为秦玉龙手下败将,他输得心服口服。

    秦玉龙不在意道:“都是些皮外伤, 比起战场上伤筋断骨算得了什么?”

    她不是不怀疑天书上的内容是长黎帝后自己写出来的,但越看怀疑越淡。因为天书上帝后的经历……实在是太惨了,比她弟弟还要惨。她就是想卖惨,也下不去手给自己编这么个惨绝人寰的故事。

    “……”想到自己曾对姐姐的形容词, 再看到秦玉龙现在的惨状, 赫连奚沉默了。

    “我调过断魂香,那是能让寻欢神不知鬼不觉死去的药。”花颜道,“那日皇后殿下召见我,问我可否调出新的断魂香,叫女子魂断香消,需得难以察觉,又不能一点儿都察觉不出来。”

    栖凤使臣离京那天,花颜站在城墙上目送,感叹一句:“这天要变了。”

    她为赫连奚挡下了太多迫害,没让赫连奚见到最不堪的阴暗,怕赫连奚还顾念亲情,心怀不忍。

    在可能危机到所爱面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哪还需要重开个帝线这么麻烦,你在妃线就能报复回去。只要不停存档读档让皇帝只能宠幸你,宠爱值很快会刷上去,然后系统就自动给你晋位。等你位份比他高就可以随便折磨他了。我巫蛊咒死陆雪朝后就天天读档翻牌刷宠爱值,刷成了皇后,无聊得每天随机抽一名幸运妃子用刑,罚个几次对方要么身体病弱,要么抑郁成疾,很快就死了。因为宠爱值太高,皇帝都舍不得罚我。】

    他觉得探花郎喜欢他,可能只是喜欢他表现出来的好。但他其实也有很坏的一面。

    郑家满门被灭,温家唇亡齿寒。赫连钰不知遭了另外几个皇女党羽多少次暗杀,连女帝都希望她死在战场上永远不回来。她对这些人毫无亲情可言。

    秦玉龙点头赞同:“姐姐说的是。”

    “我在认真跟你说话呢。”赫连奚正色道,“两军交战,我也伤了你,没有你欠我的道理,我留着疤让你愧疚是说着玩儿的,你别真拿这个自责。我代姐姐向你道歉。”

    和傅惜年在一起之前,花颜一股脑儿坦白了自己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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