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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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话说到这里时恰好一抬眼，看见映入眼帘的东西时忽然就打了一个磕巴，紧接着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大得嗓子都喊破了音：“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苏小小讨好的说：“这是我特意去山下买来的，师弟尝尝。”

    赵朝僵硬的扭动脖子，终于看向苏小小，痛心无比的控诉：“你我师姐弟一场……你竟如此狠心的扔下我。”

    “岑公子？”苏小小见他半晌都没动作，忍不住又开口叫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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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口，声音轻得仿佛是梦呓：“哦？你想当我的姐姐？”

    统共三颗枯树、一口井，就再无其他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破败。

    岑舒转过头来：“嗯？”

    苏小小握紧了拳头：“……茶杯里不放茶水放什么？”

    算了算了，看在这张脸的份上，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他无视苏小小小心翼翼赔的笑脸，视线飘在不知名的半空、语带死气地问：“师姐来干什么？”

    苏小小便站在房内的正中央，朝着岑舒笑道：“岑公子，请进。”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怒，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分明就是退一步得寸进尺、忍一时蹬鼻子上脸！

    总而言之，后果就是让苏小小开始默念人之初性本善、小不忍则乱大谋、人生如梦幻泡影、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等等洗脑词汇……

    光影再次调换，苏小小终于看清了岑舒面上的神情，诧异、震惊、怜悯、深思……

    岑舒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接下来要突破千难万阻一般，终于跨进了房内——

    说完之后他有些口渴，见桌上备了有茶壶水杯，便伸手取了来。可是才一握住茶杯，他的动作就停住了。

    赵朝的目光从这些见所未见的物件上一一扫过，眼神从惊讶到兴奋到怀疑再到木讷：“……这个世界让我感到陌生……”他哽咽了一下，“有钱人真让人恶心。”

    院子四四方方，用半人高的竹子围成，是凡人老百姓家常有的样式，可常有中却又透了三分奇怪。怪就怪在那竹子并非绿色，倒是呈现出金子一般灿烂的金色，远远望去，倒是十二分的亮眼。

    天衍宗在无岐山的西北方向，距离极远。www.rourui.me纵使用上专门的飞行法器，也需要花费数量巨大的灵石灵力。

    到无岐山来，对于岑舒来说还是头一遭。

    一时间之间就连童飞鸣的声音都颤抖了，他劝道：“岑公子，你冷静一下……”

    可什么用都没有！

    *

    岑舒三言两语就将祥瑞草的作用交代了清楚，原来这草的的确确可以让凡人在短时间内变得健康强壮，只是若是服用的时间过长，凡人便会中毒、最后爆体而亡。

    赵朝和童飞鸣被苏小小剧烈的反应一惊，两双眼睛“唰唰”如箭一般，立刻就顺着苏小小的视线看去——只见不知道从何时起，原本“朴素至极”的茶厅内忽然就堆满了许多东西。

    再看看四壁墙面，除却一排靠墙的书架，书架前几个胡乱堆放的蒲团，书房内就再无其他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哦不——是赐下这一切的无私又伟大的“神明”正站在墙前、瘦长有力的手指在墙面上按来按去，口中还道：“这墙实在有些弱不禁风、上不得档次，该换成东海海底的金石做墙才好……”

    正在小口抿茶却莫名其妙被人点名的苏小小：“我？”

    岑舒对着苏小小勾了勾食指，声音温柔得像是滴入湖心的细雨：“过来。”

    岑舒扫一眼在场三人，朝这场可怜的小火苗扔下一场倾盆大雨雨……

    苏小小：“……”

    好似松间明月、春涧山鸟

    赵朝那是一点儿没听出来苏小小的意思，还挺自豪：“那当然，咱大师姐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岑舒站在少女的跟前，略微一垂眸，就将她所有的神情纳入眼底，视线划过少女眼尾的红痣，又掠过因期待而更显明亮剔透的双眸。

    话说到此处，他面上原本被苏小小激起的三分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了，甚至还因此展露出点点笑意：“难为你。”

    “我我我……这也不能怪我啊师弟，天衍宗都是医修，掌着世间丹药和医术，这医和毒只在他们翻掌之间，谁敢得罪他们啊，你说是不是？”

    盛着鹅蛋那般大小夜明珠的鎏金烛台就有五座、依次摆在角落，镶金云纹毯出现在散乱的蒲团下、将原本就支棱出来的几根稻草衬得更多了几分凄惨之意，白玉灵茶盏并五只小巧可爱的茶杯凭空出现在眼前的木桌上、荒废了不知多长时日的香炉中燃起了长明暖香……

    鎏金烛台的光芒掠过，在岑舒的眼下洒下淡金色的阴影，长睫颤颤、恍若蝶翅。

    整整三日后，飞羽庐紧闭的房门才打开来，赵朝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犹如游魂一般“飘”出了门外。

    心里的火气突然就像是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岑舒开口：“从未见过如此袖珍的书房，竟比我的浴池还小上一半。”

    可是苏小小能看在美色的面上忍下来，赵朝却做不到：“真的够了啊，你是不是以为你刚才掩饰的很好，一点都没有轻蔑的意思啊？！”

    苏小小正坐在岑舒对面，见他这模样立刻就反应过来，笑着解释：“放心好了，茶水是刚刚才泡的，新鲜。www.chunyin.me”

    赵朝看都没看一眼，还是幽幽望着远方：“我本以为咱们师姐弟一场，没有亲情也有交情，结果师姐你——”

    碧绿泛着清香的荷叶被捧到赵朝眼前，四块缀着星星点点桂花的碧根糕整整齐齐的躺在荷叶上，看上去既漂亮又好吃。

    岑舒却依旧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将屋外的灿烂温柔的阳光遮去了大半，让他的脸陷在阴影之下，瞧不分明。

    苏小小：“……”

    她忽然间明白，之前原身将岑舒狠狠揍一顿绝对是可以合理的、有必要的、坚决要继续实施的！

    “如无歧山这般”，岑舒微挑一下眉尾，毫无负担和停顿地捅出最后一刀：“用普通茶水待客的，寻遍中天界也是绝无仅有的，倒也新鲜。”

    赵朝深呼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一句，“咱们不说这些有的没的，回归正题吧。你直接告诉我祥瑞草这事发生在哪儿、背后的指使人是谁就行”，他拍拍胸脯，“其他的你都不用管，交给我——交给大师姐和我就行。”

    语气堪称平淡、态度实称和缓，可是赵朝却被吓得哇哇乱叫：“岑公子！岑大哥！岑道友！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伤及无辜啊！”他一边大喊，一边竟唤了仙剑一脚踏上，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朝着门口疾冲。

    苏小小一拍桌子，正想开骂，抬眼一瞧却又正好撞见岑舒那张俊美的甚至有些嚣张的脸……

    赵朝：“……”

    苏小小迅速站起身来，一把就搡开赵朝，坚决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不认识他！”她热切又激动，步子迈得极大，几步就到了岑舒跟前，热切地仰望着他：“你的名字里是舒、我的名字里也有苏，你说会不会有一种缘分……”

    苏小小在前方引路，赵朝与童飞鸣则陪在岑舒两侧，一行人跨过院门，往内走去。

    “寻常凡人之家以茶水待客，确实无可指摘……只是修仙之人辟五谷、清五髓，需吸纳天地灵气，自然而然就放弃了茶水，改以灵泉代之。”

    就算是看在这张脸的面上，也不可以！

    苏小小哽了一下：“那个……袖手旁观倒也不是不——”

    他收回视线，跟在苏小小身后入了书房。推开房门，入眼便是朴素无比的四方形茶桌，雕花刻纹一概没有，倒是胜在质地温润，一看就知平时有好好打理养护。

    也不知他是被苏小小的无耻震惊了、还是他当真觉得此言可行，只见岑舒忽然笑了。

    那眼神该怎么形容呢？

    苏小小赶紧又盯回地面，小声地祸水东引说：“当时我不是不想救你，只不过童师弟告诉我上

    三人的目光一齐看向她，而苏小小则不负众望地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俩结成异姓姐弟呢？！”

    ——我们只是普通的陌生人，你这样实在是有点越界了。

    岑舒充耳不闻，一点客气话都没有。他眉头紧蹙，又垂眸凝着白瓷杯中淡黄色的茶水，就连尝试去喝的动作都没表现出一丝一毫，又缓缓吐出四个字：“……只是茶水。”

    正房、耳房、书房平日里时常有人活动着，还算有点人气，可厢房就纯属闲置了。

    童飞鸣：“……”

    只是院子内……

    岑舒抬眸随意一扫，甚至都不必费力扭头，就将悬月洞的整个布局纳入眼底：一间正房、两间耳房、后罩房改成了书房，另外还有一间空置的厢房。

    苏小小强忍着开始牙咬切齿地拽文咬字：“寒舍粗陋，让岑公子见笑了。”

    岑舒将茶杯原封不动的放回了桌上，看了一眼苏小小。

    苏小小：……妈的好想打人。

    *

    赵朝：“……”

    靛蓝色粗瓷茶杯分明完好无损，只是略显朴实。

    太阳爬上了山、又西沉落下。

    岑舒却依旧没有下口，好半晌之后，他嘴唇一动，面色凝重缓缓吐出四个字：“茶杯好破。”

    无岐山横亘衮州，由西向东无限绵延。掌教占去了东边的苍梧峰，悬月洞就在苍梧峰的南侧。虽名字里有个洞字，可实际上却是一座不算小的木制宅院，统共有五间屋子并一座大大的院子。

    苏小小望着眼前这张脸，觉得真好看，是那种想把他酱酱酿酿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