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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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里，易雪清目光变得黯淡，柔柔靠上元辞冰肩头。原本这浮洲岛自祖师东渡以来一直座孤岛，因为禁令，岛内弟子禁止远航，如此过了一百年。可十年前，大批弟子走火入魔，行状癫狂。沈先生说这是心魔，或与浮洲丹鼎之术有关，由当年祖师所创辅助浮洲武学的丹鼎之术，竟成了将要灭绝浮洲的祸端。

    炽杨顺着易雪清目光，也是感到好奇。

    曾有长老提议，放弃丹鼎武学，另寻出路。怎么可能？海域宽阔，一眼无际，危机四伏，自费武功，等同于自尽。她虽答应母亲不再回中原，但浮洲养育她十二载，恩重如山，为了岛上之人，违背一次誓言又如何呢？

    元辞冰见易雪清仍坐在地上，直接上手把她拉了起来。

    乔灵薇软软的把头窝在易雪清肩上。“师姐，我好难受。”

    易雪清也抿下了一口茶。

    那大汉虎背熊腰，络腮胡子。后面跟着的一个汉子，身形与他相似，右眼上罩了一块黑布。

    “知道，这是什么新鲜事吗？自从十多年前长风山庄惨案，华山七剑全部惨死，掌门之位给了苏雨那黄毛丫头，这华山瞬时凋零。一轮又一轮的匪帮宵小上山挑衅，巴不得将这昔日辉煌大派剿了以显威风，在这江湖打响名堂。可惜啊......”呷了口茶的茶客抬了下眼皮朝对面问道：“你晓得那些土匪是个什么下场吗？”

    那个大汉啐了一口，一把拎起掌柜的领口。

    “说起那齐之维，昔日也算得上是名震江湖的一代大侠，往日是极受人敬仰，不是掌门更胜掌门，表面亦是清风高洁，可谁料暗地里为人如此不堪，长风山庄一事，设计夺武当秘宝，却不料事情败露双方挥剑残杀，华山高手前辈们尽殁，武当那些人杰也只活了一个弟子，受此事疯癫，夜半跑出武当，消失的无影无踪。唉，自那之后，华山名声扫地，掌门拖着病体上了武当自废筋脉求得武当原谅，回山不过两月便撒手人寰，十年来多方人士上门挑衅，山门血流成河，待时日一长，这百年正派恐怕是......哎呦！”

    易雪清握紧长刀，开口道：“你说我们是倭寇，有什么证据！”

    在那里大吼着：“掌柜的，给老子滚出来。上次我兄弟的医药费，你到底给不给？”

    “几日又几日，你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我看你也不用还了，直接拿这店抵吧！”

    “好嘞。看客官像是外地人，我给你们准备两个我们江南的特色菜。”小二收了钱，满脸堆笑。看来是几个生客，这块银子，他又可敛下不少。

    拍了拍她身上沾着的沙土，素来凌厉的眼神也柔和下来。

    “诶，听到消息了吗？听闻华山前些时日又被黄风岭来的匪帮上门挑了一通？”

    灵薇炽杨打打闹闹时，天不知不觉已渐渐黑了下来。

    “那就看看你惜不惜命了，啊！”

    昨日那战，她又输了。师姐的刀法气势过于汹涌，她的长刀到最后一时招架不住，直被打落水中。

    “一路顺风，师妹。”

    这时，掌柜的下来了。连忙给大汉陪不是：“诸位爷，别打，别打。皆是小老儿不好。曹爷，我这两日一直在筹钱，您在宽限我几日。我一定把银子交上。”

    男子走后片刻，门口突然闹哄了起来，易雪清炽杨二人朝后看去。几个壮汉骂骂咧咧闯了进来，一脚踹开了迎上前去的店小二。

    易雪清刚想反驳，却听的外面传来一句声音。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人多了，嘴巴也自然是闲不住的。

    掌柜脸上冒着冷汗，双腿直抖。也还是连连摆手：“不可，不可，这店是我的命啊。”

    那李掌柜大喊：“什么倭寇，我不知道啊。”

    男人嗤了一声：“谁知道下一战，谁死谁活呢？”

    茶客浅浅睨了男人一眼，不再言语。

    秋阳照在略有波澜的江面上，远处隐隐听见马的嘶鸣声，路边客栈的小二吆喝着路过得行人。www.qinshao.me那客栈外摆了个茶座，熙来攘往，供过路的江湖人歇脚喝茶。

    她若不是正好坐他旁边，听到豆子破风的声音，估计也看不清他是怎么出的手。且他的位置离那说书人也有数丈，此人指力了得。中原武林，果然卧虎藏龙！

    易雪清叹了一声，不出趟远门还真不知道这在海岛长大的姑娘居然能晕成这样。

    第二日，日光刚刚冒头，云海随即被染的橙红鲜亮。www.yewu.me光照透过云海射下海面，微风拂浪，也吹醒了躺在红色花海上的人。

    易雪清醒来的时候，元辞冰已经起身。

    不远处的码头远远驶来了一艘船，缓缓停靠在岸边。

    众人听言，皆看向易雪清炽杨二人。

    众人立刻四下张望，这谁出的手，如此之快。

    易雪清抱着长刀，刀柄上元辞冰系的穗子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看着向后翻滚的浪花，她忽然想到什么。取下了脖子上的小瓶子，站起身来，将灰白的粉末倒进海里。那是母亲的部分骨灰，陪了她整十二年，她要回去，但母亲应该不想。

    易雪清抱着刀，走出人群。瞧着那大汉说道：“这小二招你惹你了，伤他干嘛？”

    炽杨看见这大汉恶劣的模样，“呸”了一声便要拔刀。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那小二还在路边拉客，看见东张西望找住宿的三人，宛如见到了财神爷。

    这谁能接受的了？一百年了，丹鼎之毒早已融入整个浮洲，连中原神医沈思风也只能勉强压制。

    那大汉指了一下他们的装束。向着周围大声嚷嚷道：“看他们身上穿的那些，中原那里有人这么穿？。”

    “又是你！”本想拔刀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番。但看见了她的装束，眼珠子骨碌了一圈。突然大叫：“好啊！李掌柜，你这里居然有倭寇！”

    竖了竖耳朵，她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华山，看来果然是中原大派，路人皆知。

    看着骨灰融入海里，随浪花漂流远方，易雪清的眸光逐渐暗淡。

    高手啊，不过华山？

    那大汉不耐烦了，直接一把掐住他脖子。掌柜的顿时脸涨的通红。

    她回过头，看着前路，故土，不远了。

    易雪清看着旁边一个茶座的的男子，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色布衣，黑亮的头发被一根布条高高束起。锐利的黑眸轻蔑的看着台上，削薄的唇轻抿着茶水。

    “海外的渔民也这样穿，蠢货。”

    那大汉骨碌一起身，拔出大刀，指着易雪清等人开口道：“我们漕帮办事，你们有几条命敢多管闲事？我看你们是找死！”

    易雪清过去，背过乔灵薇。

    “我未曾出过海，中原武学究竟是怎样的博大精深，我也不晓。雪清，此去中原，莫要松懈。浮洲一百年终解禁制，师尊千般谋划，才有了这样一次机会。你且去，除了去医谷，还要去见见那江湖风景，看看山后有什么，水里有什么，人潮的汹涌，月亮的不同，然后回来我们再对上一次。”

    刚刚坐下，那说书人润了一口茶，摇起了扇子，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那说书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颗炒黄豆打中了嘴，登时便肿了起来。

    掌柜的跌落在地，大汉捂着手。看着对面的易雪清，满眼怒气。

    炽杨扔了一块碎银与他。“开两间房，再准备两个菜，端上来”

    房间内，乔灵薇还是不适，没多久就睡着了。易雪清只得和炽杨先行下楼吃饭。

    “哇......”刺耳的呕吐声不合时宜的从后面传来，易雪清转身看向身后，炽杨扶着乔灵薇才从船上下来。小姑娘吐的一踏糊涂，眼睛都花了。

    男人笑笑：“听说一夜血战，血染遍了华山的台阶，从上而下全是十二匪徒散落的残肢断臂。”

    易雪清背着乔灵薇上楼的时候，听着下面人声鼎沸，原是下面说书说的正热，又听见“华山”两个字，她顿时来了兴趣。

    那大汉看见来了气，走上前去作势也要踹炽杨一脚。

    好强的内力。

    却突感小腿一痛，一下子侧倒在地。似是被一颗红色的珠子打到，那珠子击中他腿部竟又转了回去，落入了她主人手里。

    茶客轻点了点头：“此一战，仅一人所为。那么多年了，这样上门的也不知几波了。可有那人守着山门，怎么还不知死活的往上冲呢？”

    易雪清纵身从船上跃下，从海上漂泊了七日有余。脚踩实地的感觉莫名舒服。屏气凝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算是把这七日的不适给清了出来。

    随着声音，易雪清抬眼看见一女子走了进来。易雪清打眼一看，这女子一身淡蓝衣裙，肤白胜雪，容颜绝色，眼波流转间恰似海

    水鸟划过江面，低声鸣叫。

    易雪清摸向胸口两封信的位置，那日师尊除了给她医谷的信外，还有一封华山的，问是谁，无人名。

    “师姐......”

    只道“华山故人”。

    “胡扯！”炽杨气急，他们是东海岛民怎么会不知道海上倭寇，乘着船平时没少洗劫周围小岛渔村。浮洲也是狠狠与那些浪人打了几次，居然如此污蔑他们。

    “阿杨。我们初来江南。应多见多看，小二，饭菜摆在下面。我们一会下来吃。”

    那男子察觉到了易雪清的目光，轻笑一声。便起身戴上斗笠，拿起长剑，走出了客栈。

    炽杨看见那小二被踹到地上一时起不了身，便上前去把人扶起。

    环顾了下四周，尽是陌生面孔。初到江南，还是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再打听医谷在何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