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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许奈奈轻声解释,“我们班在篮球场还有一片清洁区,所以人不太够。”

    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就好了。

    林汀云俯视她:“是我应该谢谢你。”

    林汀云这个人行事低调,却不代表存在感低调。

    黄昏的余韵被少年高挑的身姿遮挡,在她眼睑落下阴影。

    一直这样走下去吧。

    她将碎发别到耳后,小心地斟酌言辞,“抱歉……风太大了,我不是故意把树叶弄到你们清洁区。”

    也对,每次月考完他的答题卷复印版就全年级到处传,他估计早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其实......该我对你说谢谢才是。”许奈奈鼓足勇气,却仍然不敢看那双冷淡凉薄的眼睛。

    “九班!”

    她顺势缄默,在他背对着自己时才敢光明正大地偷瞄一眼。

    许奈奈又嗅到那阵独属于他的、不知名清香,只是这一次,里面夹杂了淡淡的烟草味。

    “奈奈!”不远处,程可柠挥舞着手笑着叫她。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沉默不语。

    许奈奈忽然丧失言语与思考的能力。

    她隐藏了第二段视频真相里的私心,将它们混为一谈:“当时场面激烈.......我气不过,只是想记录盛越犯规的证据,没有想到会造成后面的后果,差点就.......”

    昏黄金灿的夕阳壮丽又旖旎。

    倒垃圾的地方并不远,林汀云单手拎起垃圾篓,挽起的袖口露出少年流畅的小臂线条。

    她的心跳好像错漏一拍,如同乱掉节奏的音符,杂乱无章地在五线谱上胡乱跳跃,阴差阳错地演奏成一曲不成章法的音调,如雷鸣激烈而快速地震动,一下一下砰砰锤击耳膜。

    沿路都是穿着校服打扫清洁区的同学,许奈奈感受到无数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甚至有不少女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谈论他们为什么走在一起。

    只是他的动作生涩,还会被烟呛到,应当是不太会抽烟的。

    落叶全数扫尽,林汀云将扫把归位,打量眼前女生以及那有她一半高的垃圾篓:“你们班就你一个人?”

    ……

    人群推搡打闹着朝南楼的楼梯口跑,许奈奈被程可柠拉着跑,被他们感染地也笑了起来。

    天台的大风像是被突然定住,飘在半空的叶子乖乖地落到地上。

    “我先回去了。”许奈奈维持恰到好处的分寸,对林汀云轻声告别,“再见。”

    “两分钟爬不上五楼的人就会死!”

    他的背影远比他的容颜让她熟悉。

    许奈奈挂着强作镇定的笑,收好手册和答题卷,掌心沁出薄汗。

    “我......”

    林汀云折回来,她心一慌,迅速躲闪开视线,装作刚刚正在看风景。

    短短的一段路走得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久。

    “怎么就只有四分钟了!”

    他静默两秒,没有继续尝试,掐灭了指尖燃过一半的烟。

    他们一路无话,并肩而行,晚霞、微风与身旁的少年一寸一寸拨动少女青涩懵懂的悸动心弦。www.jingming.me

    “二十九!”

    “走吧。”林汀云言简意赅。

    “还有十分钟要上晚自习了!”

    男生好看的手指间正夹着‘不良少年’才会尝试的标志性禁果。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路过的教导主任:“嬉戏打闹不成规矩!那是几班的?给我站住!”

    “你.......”许奈奈咽了口唾沫,垂下眼,头顶落的树叶从耳侧滑落。

    “嗯。”林汀云淡淡应声,不怎么在乎。

    “哈哈哈……”

    他轻而易举地把落叶倒进去,许奈奈忙双手接过空垃圾篓:“现在我可以拿了。”

    暮色已然模糊,东边几颗明星若隐若现,初夏的樟树林蝉鸣细微。

    她呼吸乱了又乱,雀跃来得莫名其妙,也因为抵达目的地而失去得极为轻易。

    “我来我来......我来就可以了!”许奈奈急着把垃圾篓拖过来。

    男生手长腿长,许奈奈扫完一小片的功夫已经够他扫完一大片。

    许奈奈一惊:“我来就可以.......”

    其他同学见状也跟她打起招呼。

    可惜路总有尽时,路过篮球场时,刚好遇见同样从清洁区折返的六班其他同学。

    更何况最近那场巨大的风波,他还是其中主要当事人。

    其实这种大型清洁区才能用的垃圾篓一般不会在扫天台的时候用上,只是最近樟树落叶较多,风又刮得大,小簸箕没办法装满,所以许奈奈拿了个更大的垃圾篓,却没考虑到自己一个人怎么把垃圾篓运下去。

    林汀云弯腰拾起,印有他名字的那一面正好对着他。

    叮铃铃——

    刚刚让他帮忙扫地已经很过意不去,哪还能让他帮忙倒垃圾?

    “我们是高二七班的!”

    哗啦啦——

    如果早知道今天会碰到林汀云,她宁愿多跑几趟也不愿意麻烦他做这样的事。

    为了防止滑铁卢事件再发生,许奈奈连忙把大垃圾篓搬过来,将落叶全部倒进去盖好。

    好奇怪,明明之前在网吧被小混混围堵的阴影还在,连带着见到抽烟的人都会退避三舍,可现在她却没有分毫畏惧,只剩骤然凝滞的呼吸。

    她下意识回头,大厅上张贴的高二年级光荣榜闪烁微光。

    他声音清润,略微起伏的尾音像一根羽毛从头到尾撩拨心弦。

    相比于许奈奈心跳早就乱了节奏,男生倒是十分从容。

    “许奈奈你拿那么大个垃圾篓子干嘛呢!”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许奈奈差点握不稳扫把。

    是六班打扫清洁区的同学们。

    许奈奈耳根发烫,终是慢悠悠地拎起另一边垃圾篓。

    “我绝对不要是最后一个!!”

    男生缓步走近,停在她带来的垃圾篓旁,他低声询问:“可以丢吗?”

    “待会老郑又要骂人啦!”

    让这么漂亮的手帮自己倒垃圾真是罪过,许奈奈忏悔地想着。

    这次他没说什么。

    林汀云似乎没想到她会选择装没看见。

    高高在上的少年容颜清冷俊逸,和其他人大段的励志标语不同,他的照片下方只有简短的‘天道酬勤’四个字。

    “我知道。”男生语气淡然,“但这不是你的错。”

    “我来拿吧。”梁屹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接过许奈奈手里的巨大垃圾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有一片黑暗。

    实在是,似曾相识的一幕。

    许奈奈放慢呼吸,生怕惊扰这片刻的岁月静好。

    天台以中为界分别归南北两楼的高二一班和高二六班管辖,一班因为是实验班,其他清洁区不多,所以早在一开始就有很多人上来扫完了天台。

    一片叶子迎面飞来,许奈奈下意识遮挡,男生径直越过她,长腿跨进楼梯间拿出一把扫帚。

    许奈奈心情跌宕起伏,她只敢将目光落在地面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上,总在某些时候,他们错位的交叠像极了牵手。

    “快跑快跑!”

    林汀云一怔,低笑:“多谢。”

    林汀云了然点头,然后伸手。

    “可以.......”她偏过头,声音带着他察觉不到的微颤,那是少女刻意隐藏心悸的结果,“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天台又起大风,安静垂在地上的落叶又被卷到高空。

    她不知该不该询问他是怎么知道发视频的人是她,更无从探究他究竟用了怎样的办法,才将那被贴吧二次压缩后的高糊视频还原成如此高清的水准。

    许奈奈万分尴尬:“那个.......这是可柠借给我对答案的.......”

    林汀云去旁边洗手池洗了手,透明的水珠从男生精致如玉的指节滑落。

    这段时间,发视频的初衷被舆论扭曲太久,久到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举动是否正确,却在这一刻得到当事人的亲口肯定。

    他在帮她。

    许奈奈:“.......”

    “再见。”

    “卧槽!打预备铃了!!”

    林汀云单手抄兜,高挑的身影没入往北楼的黑暗,许奈奈手掌心冒出的薄汗润热了垃圾篓的边缘。

    光晕没入地平线的最后一秒,黄昏的交界线连通暗与明,而在‘天道酬勤’四个字斜下方的尽头

    “完了完了被秃头看到了!”

    天台的晚风吹动潋滟,少女高绑的马尾迎风而动,发尖散着细微的光。

    许奈奈曾幻想过很多次在天台与他再次‘偶遇’的场景,却从未料到期冀会以这样的方式实现。www.yingge.me

    马浩高声呐喊:“快跑啦,还有四分钟,五楼、五楼啊兄弟们!”

    许奈奈蓦然抬头。

    “八班!”

    平行班和实验班的不同不仅仅在各方面的特权,也有清洁区的安排,校领导想让实验班尽可能多的时间搞学习,清洁区都会少分一块。

    可少年比她更快抓住了另一边。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教导主任气得肥硕的身体直颤,奈何根本追不上青春洋溢的少年人。

    突然,口袋摇摇欲坠的小册子和答题卷啪嗒落地,刚好掉在男生脚边。

    篮球场那边一大群人提着扫把、垃圾篓往这边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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