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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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遥沉默了，眸色幽深，晦暗难辨。

    谢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见他欲言又止，韩昭也没有要他说些什么的意思，自顾自的说着：“上一世均田制没有实行，甚至不曾在朝堂上被陛下提出来，我猜阻力应该是来自楚桓。不过听了太傅一席话，我又似乎明白了他的选择。”

    谢钧目光锋利，似要把她看穿，嘴上慢吞吞的道：“子曜尊称老夫一声老师，老夫却不曾行那传道授业之事——今日就让老夫给你布置第一份功课，若你也有变革之心，便如文襄公一般想一个两全其美能堵住芸芸世家之口的办法出来。”

    她默默地看着谢遥一张故作轻松的脸，半晌才轻轻道：“依你说，上一世的南阳侯，是不是也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韩昭了然一笑：“难怪陛下要我做他的足、他的眼，其实陛下也知道改制之事如逆水行舟，他怕也是逼得急了。”

    一直沉默的谢遥忽道：“我倒是希望你永远不要磨平你的棱角。”

    叹了一口气，又道：“陛下欲行之均田制，将佃农户籍统一收归户部，于国家税收而言确是更加有效，亦解决了佃户只知世家、不知天家的征结，只是......”

    “我会在你身后，在你需要的时候接住你。”谢遥眸光深深，无比认真的道：“你不用成为你最讨厌的人。”

    正走神时，只听谢钧悠悠道：“无论是庙堂之上，还是乡野之间，有能力执行政令的都是世家中人。若无利益牵扯，就算有再惠民的政令，又有谁会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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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算是这位和师父同门、和亡父莫逆的“老师”给她上的第一课。虽只有寥寥数语，和一份难比登天的功课，却是让她不禁深思。

    韩昭没有留意谢氏父子之间的眼神交流，却是想起了一个人。南阳侯楚桓，最终可有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还是因为他对她的所作所为和他一直谨守的忠君爱国之道不曾相悖，所以直到最后，他依旧无悔？

    韩昭“噗”一声的轻笑：“不要磨平棱角，不就像这次一样，弄得遍体鳞伤了吗？”

    韩昭白了他一眼：“谢太傅和我师父曾是至交，我当然知道他对我有提携之意。”

    “其实，他也曾教过我，庙堂之上人人皆以利字先行，触及既得利益者的改革不仅行之不通，甚至能惹来杀身之祸。偏偏我一身棱角，也不知他为了我头痛了多少遍。”

    谢遥摆了摆手，露出了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

，又问：“那你可知道，本是惠民的政策，为何最终惠及世家？”

    谢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便想一个身为侍御也能为之的方法。”

    韩昭一惊：“学生并非文襄公，只是小小侍御史。”

    马车上，谢遥一脸尬笑：“家父那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是十分看重子曜的。”

    谢钧眸色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

    韩昭哑然失笑：“也对，你又不认识他。他做过最讨厌的事大概就是把你们父子逐出京城的那一桩了吧。”

    说罢便把她轰了出去。

    一旁一直不语以致存在感极低的谢遥忽道：“大概是我们最后都终将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