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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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想着，手便搭上了面前之人的脸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只想改变你我之间的命运。”

    韩昭呆呆看着车顶，半晌才道：“师兄身上盖着的大氅，还给人家了吧？”

    “令尊和家师当年与怀帝共襄大事时，结识了我那无名无姓的父亲。”韩昭望向夜色正深的车外，轻轻说道：“士庶有别，但他二人却从未看轻那个没有身份、甚至没有自己思想的小小暗卫。”

    “我现在是在体制之内，可终有一天，我是要把现有的一切全都推倒的，”韩昭有些惋惜地望着眼前男子，“怀远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谢氏的命运，还是天下的命运？这些可有想过？”

    还有她击鼓鸣冤之时，她有意无意的把脏水泼到谢太傅身上，连谢遥也自污声名以推波助澜，谢太傅却没有作出一举一动，只是静观其变。

    “连老子的反应都记得了，小子反而没有可取之处……”韩昭望向那抹消失在远方的身影，自言自语般道：“这样一个人，他的执念从何而来？”

    她不知道的是，他此刻并非自责，而是悔不当初。前世他一辈子坚守忠君爱国之道，却不知自己忠于的皇家，不仅得位不正，更是因一己私欲害她成为孤儿。

    谢遥定定的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好想被那些棱角刺痛，来提醒自己她还活着，自己还活着。

    说罢，不给她时间拒绝，纵身一跃，已然消失在车外。

    “谢太傅恐怕在春闱开考之前，已经知道了我是谁。”韩昭想起她的那份拜帖，又想起谢太傅在琼林宴上一番肺腑之言。

    上一世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折她羽翼？

    “那时我都只顾逃命了，哪看得清楚。”徐望尬笑：“不过好像听到了他老子的惊呼，只是碍于姓楚的带着官兵先赶过来了，他大概也不好做些什么。”

    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终只道：“难怪我问父亲是否有人要为燕王长史翻案时，他说子曜志不在此。因为含冤而死的人，根本就不是燕王长史。”

    “他们心中都有着众生平等的理想，偏生不得不亲手处决那个生来注定命贱的好友。”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仿佛说的是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令尊留在庙堂，位极人臣，又任太子之师，影响了当今那位不问士庶、开科取士，为的就是从体制内推动变革。而师父毅然放下一切，隐居青州，布的是一个推倒一切重来的局。”

    他本就知道青州之行只是引他出来的一个局，却依然甘之如饴的纵身入局。韩昭沉默半晌，反问：“那时你把我一箭穿心，谢氏父子是什么反应？”

    如果说他们是立场不同，那上一世的他，凭什么认为自己的立场就是对的？

    “还怕我欠姓谢的不成。”车顶上的徐望嘿嘿一笑：“谢小子一路跟来，竟然不到山庄坐坐？”

    见他如此，韩昭只道他一介翩翩佳公子终于得知那些肮脏的朝堂真相，一时难以接受，便放柔了声音安慰：“谢太傅肩上背负着整个谢家，他的立场不得不受姓氏所限，所以怀远不必自责。何况当年那人是扣在大理寺狱中的，谢太傅对他也是照顾有加。”

痛楚，却止不住全身上下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