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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医院还是静悄悄的,丁随带着外套和洗漱用品一早来到医院,看原梾一动不动地趴在窗边守着原闳识,想说些安慰的话,又心觉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取出衣服盖到原梾身上道:“降温了,穿件衣服。”

    原闳识确认地点两下,接着再次写了三个字:太、妈、冬

    “我在这儿让你有压力了吗?”

    原梾抬手抹了眼泪:“嗯。www.yatong.me”

    《烈爱风年》最快更新 [lw77]

    原梾从那复杂难解的眼神中读出了绝望,慌忙追上去:“爸。”

    “好,爸,我会的。”

    原梾忍着眼泪,努力道:“嗯。”

    “说句不专业的话,我也,不知道。”

    “挺过去的机会有多大?”

    “他无法说话,医院有手写板可以辅助。”

    眼泪顺着原梾下巴滑到原重远虎口处,还是温热的,他缓缓松了手喃喃道:“是我的报应。”

    原闳识好像听到了,手指卸了力,没了反应。原梾将脸埋在原闳识床边,无声地哭泣,他不敢发出声音,

    “事有蹊跷吗?”

    “我不想给他们增加心理负担,我……”萧行知道他想说什么,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可原梾没有继续,转了话锋:“你回学校等我好吗?”

    --小来,别怕。

    原梾眼睛很疼,他不想哭,可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地跑出来:“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原闳识的右手放着一块手写板,原重远跪在他耳旁,吞回眼泪轻声道:“爸,我和小梾想跟你说说话,你要能听到就动一下右手手指。”

    原闳识紧闭的双眼好像动了动,努力了好一会儿,在画板上画了几条凌乱的线,原重远握着他的手哭道:“爸,累的话,咱不写了。”

    原梾越是礼貌客气,丁随越心疼他,看他迟迟不穿衣服,也不管他们之间是否陌生,摆出一副大哥的架势,将他两条胳膊蛮力塞进衣服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振作,老师如果醒着也会这么说。”

    “知道了,随哥,原梾就拜托你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引诱未成年呢?怎么回事?”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记得我在学校等你。”

    原重远扔了烟头,每走近一步都像压着什么情绪:“新闻里你搞同性恋是真的吗?”

    屋内死寂,良久,原重远问道:“我爸,现在能说话吗?”

    “滚开!”

    医生的‘不知道’三个字,怀抱希望的同时又满含绝望。原重远和原梾穿好防护服,跟着医生进了监护室,原闳识眼睛还是紧紧闭着,血氧含量很低,医生给换了一台一分钟可以帮助呼吸300次的机器,强撑着原闳识微弱的气息。

    原梾摇了摇头:“不饿,谢谢你,随哥。”

    “好。”

    丁随走后,原梾靠着长椅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睡梦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停也停不下来,惊醒时,萧行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怔怔地盯了好一会儿,确定不是梦后一把环抱住他,眼泪瞬间决了堤……

    想到原闳识,原梾红了眼眶,低着头努力收着情绪点了点头。

    “谢谢。”

    原梾望着消失的背影,呆立良久,转身时,看到原重远坐在远处的长椅上正不声不响地看着他。

    冬日清晨,医院长廊阴冷,原梾扣着卫衣帽子蜷在长椅一侧睡着了,他当时走得急,只穿着薄外套,没多会儿就被冻醒了。www.yimei.me

    或许刚刚那一幕原重远看到了,原梾不敢看他,转头错开目光破罐破摔道:“是。”

    李星汉没敢往下想,人不是机器,叫他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可有彭思齐和齐均的事在前,他也不得不怀疑:“会不会是巧合?”

    萧行帮他擦掉眼泪,珍重地亲了亲他红肿的眼睛,转身离开时才发现自己也泪流满面。他从没哪一刻如此无力,知道有个疯子正一点一点将原梾拉入深渊,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对方是谁在哪都不知道。现在是原梾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他却只能跑来陪着他吃个早餐。他从小就傲,一路走来都顺风顺水的,不是没有遭受过挫折,而是对凡事都有点玩世不恭,淡然到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原梾是唯一一个让他变得小心翼翼的人,追人时害怕求而不得,在一起后害怕分开,他第一次对未来充满恐惧……

    原梾的胸腔里好像塞满了棉絮,堵的他一天一夜都没有食欲,他接过勺子一口一口吃起来,萧行看他安静地机械似地咀嚼,心疼道:“任何时候都要好好吃饭好睡觉。”

    原重远忍不住哭出声:“爸。”

    父子俩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一位年纪颇大,头发已花白的医生开门见山道:“现在有个情况必须和家属明说。”

    “我想陪着你。”

    原闳识在一片混沌中忽地听到原重远的声音,努力收拾四处飘散的意识,集中于右手指尖轻轻动了两下,正对床头的屏幕上出现了两个黑点。

    原重远打断他道:“恶心!”

    丁随叹了口气,从包里取出一幅地图道:“出事地的地形图,我把人落地的位置标出来了,你把它带给程警官,叫他跑一趟清源吧。”

    “我没信,所以回答我,你是同性恋吗?”

    “别让我担心,照顾好自己,好吗?”

    “他能听到。”

    “我就在附近酒店呆着行吗?”

    原重远盯着屏幕想了想,问道:“我妈走的时候不进ICU对吗?”

    萧行和李星汉昨晚就到了,知道原梾父母在没敢打扰,早上收到丁随的消息后,匆匆赶来医院。李星汉和丁随去买早餐,默契地给萧行和原梾留出一点相处的空间。

    原重远力大无比,原梾推拒的手绵软无力,望着原重远痛苦道:“爸,你掐死我吧。”

    “有可能,先别跟原梾讲,他肯定也在怀疑,先让警察查吧。”

    原梾也跟着喊了一声:“爷爷。”

    “爸,我可以解释,我是被栽赃的。”

    李星汉和丁随远远看着长椅上沉默的两人,均是一时难言。

    原闳识又点了两下,一旁的医生和原重远在这沉重的气氛中笑了。

    “我去买早餐,想吃点什么?”

    原梾被大力甩开,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我才不在乎我是不是同性恋,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两人面色沉重到像在等待处刑。

    从见面始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萧行就静静地陪着,他打开一碗小馄饨放到原梾手中道:“吃点东西。”

    原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地不置一词。

    “原先生颅内出血,肋骨骨折扎穿了肺,肺部受损很严重,我们做了综合评估,就算熬过今晚,接下来的几天恐怕也很难挺过肺部感染等并发症,他今天有了些意识,有什么话想说,就和他说一说吧。”

    “好。”

    吃过早点,原梾身体暖和了很多,医院走廊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萧行悄悄攥着他的手,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良久原梾轻声道:“你和星汉先回学校吧。”

    原重远抹了眼泪以清晰视线,看着这三个字没有明白什么意思,一旁的原梾道:“太他妈疼了,对吗?”

    一夜之间,气温骤降,风刀子刮得原梾泪湿的脸颊生疼,他罩了帽兜抵在萧行肩膀处无声啜泣,萧行将人圈进怀里狠狠箍紧,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原梾在渐行渐远的错觉。

    “馄饨可以吗?”

    --远,好好的。

    “你把萧行带回去吧,这会儿让他父母看见不好,老师能理解,不代表他父母能理解,现在这种情况还是避开些好。”

    萧行极力忍着想抱他的冲动,从他的言语中感受到了他难言的害怕与压力,妥协道:“好,我回学校等你,每天电话联系好吗?”

    “所以,你们是争风吃醋才闹到警察局的吗?”

    原梾感受到了他强压的暴烈情绪,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原重远突然一拳挥来,原梾被这重重地一拳打得脑袋空了一瞬,很快摔倒在地,原重远掐着他脖子满眼戾气:“我真想掐死你,大家一起死了一了百了。”

    天光渐亮,原梾起身去送萧行和李星汉,他行路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穿过医院公园广场眼看就要到门口,原梾突然停下来死死攥着萧行的手,李星汉看到自觉道:“我去东门等你。”

    原梾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变得委屈,赌气道:“就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恶心,所以罪大恶极吗?”

    “嗯,你也是。”

    在原梾剧烈地呛咳中,丁随匆匆跑来道:“原先生,医生找。”

    原梾抱住他算是回答。

    原梾眼睛有点肿,被热气一蒸有点疼:“嗯。”

    原闳识集中意识,写的有的是半个字,有的是笔画,断断续续:妈走,不来

    “现在时机不对,我……”

    太阳刚爬升出来,原重远被阳光刺了眼,听到原梾这一句反问,眼睛里的狠厉渐渐变成了深深的无力,他木木地盯了原梾一会儿,转身走了。

    原梾急道:“不是这样的……”

    “爸,想说什么,可以手写简单的字。”

    萧行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出现,原梾那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慌乱感便消失了,他甚至想躲进萧行臂弯里,当这一切都没发生,可如今的状况,容不得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怕,具体在怕什么他不知道。

    “出事两天前,工作室有人见过那孩子在老师的工作地徘徊。”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搞同性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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