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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因为刚刚陆随安将他赶走，他心底还有些不痛快，此时也想喝些酒了。
高元卿心道，难怪方才陆随安一脸期待呢，原来是在等他夫人，没想到自己早先一步，浇了他一头冷水。那吃了瘪的表情，比吃了发烂的菜还要难看。
在苏府，苏牧一向是苏从的心头肉。但苏从一向对苏牧十分严苛，不曾对他展现过任何明面上的关爱。幸好苏牧是个孝顺而懂事理的少爷，也不曾说过什么委屈话。但不知怎么的，这几年，他突然迷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任凭苏从如何打骂管教，苏牧愣是不服，怎么都要护着那青楼女子。
苏从冷哼一声，问道：“又是和那个桃夭？”
陆随安抱着她蹭了蹭，才满意地放开手。“夫人，你日后便安心住在京城。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苏从抚了抚那棵枇杷树。
陆随安心中感动，还是自家人好啊。
“放肆！”他怒道，“你以为你很了解这四个王爷？从古至今，立嫡立长，若是现在不立下太子，朝局只会越来越乱！你瞧着他们才能兼备，我瞧着都是些掩饰的手段！”
“打个屁的仗！”高清堂骂骂咧咧道，“我看他就是怕了！当年他打个仗就畏畏缩缩的，哪像你爹我，说碾过去就碾过去！”
苏牧却说：“我从来不看别人有什么家世背景，于我而言，合得来即是朋友，何必权衡这么多。”
高清堂喝了一碗酒：“是啊。老子就是看得起他！觉得跟着他准没错！我脸上的这道疤，就是当年沙场上救他一命留下的！”
“哼，你就帮他说话。”高清堂哼哼两声。
眼见得高清堂拆了酒封，一股醇香混杂着雨水的清凉扑鼻而来。高元卿也嗜酒，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转眼便将高夫人的嘱托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个下人禀告说，大少爷此时尚未回家，还在云倦楼。
“哎呀，苏舜忠那小子——现在不帮着皇上，反倒关心他的儿子。我可不管他的儿子，当年说效忠的是他，那就效忠他，我管将来他立哪个儿子为太子呢！”
高元卿心头凉透了。算了，不指望这呆头爹了……
“父亲拥立永宁王为太子，难不成也要我拥护他？”苏牧道，“可我不喜永宁王。论起才德能力，他比不过他的三个弟弟。”
苏牧说：“那父亲要我与谁亲近？樊客？陶奉谦？交友本就是追求正直、诚实和博学多闻。以利益为先，背叛了交友的本质。”
苏牧知晓自己与父亲怎么争论都争不出个结果，默不吭声地起身就走。
“你啊你！长遂这臭脾气都是跟你学的！为了个女人，这般的不成器！”苏老太太气急，呼吸一下子不顺畅，婢女见状，连忙将她扶回了房间。
就像今日，苏从又因为苏牧和那青楼女子而动了火气。
落桐，你一走已是数年。失去你的管教，长遂已然不服从我的教导，难道这么多年，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可是爹，你还不是心甘情愿在皇上手底下打仗。”
苏从拨开搭在他身上的柔荑，厉声道：“派人，把他给我抓回来。”
高清堂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对立于屋檐下的高夫人朗声说道：“夫人，是酒先动的手，不是我们啊！要罚你就罚酒吧！”
苏老太太不可思议地盯着苏从：“她都走了多少年了，你还包庇她？”
“这是在朝局，收起你的君子论。”他道，“我是你父亲，知道什么对你有害，你听我的不会受苦。”
高清堂举着酒碗和高元卿碰了一下：“来，伯远，喝酒！咱不聊这些烦心事！”
“用雨水泡茶，虽不比融雪泡茶，不过也需要几年时间。你们好些接着，别洒了。”
“切，成亲了了不起啊……”高元卿暗搓搓在心里骂了陆随安几句。
关意曲笑了：“我何时对你失望过？不管你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一进了府里，陆随安便迫不及待地抱着关意曲转了几圈。关意曲心里害臊，拍打着他要求放自己下来，可陆随安这厮脸皮厚，抱着她就是不肯撒手，还可怜兮兮地说道：“夫人，你看，你都瘦了。”
下人汗津津地答应了。
“唉，高少卿操劳过度，耳朵也不好了！改日，改日季之一定请你喝酒！今日季之真的没有空，高少卿多通融通融啊！”说着，吩咐仆人送客，自己与关意曲进了陆府。
高清堂眯眯眼，一副我怎么会怕她的表情：“今日这酒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她还能管得了咱？”
他和苏牧说：“你别和那个探花郎走太近，他家世伶仃，又无帮衬，孤零零地在朝局里，肯定待不了多少年。”
陆随安眼前一亮，屁颠屁颠跑去搀扶那位年轻妇人了。
苏老太太未曾入睡，来到庭院，见到苏从急冲冲的，便上前问道：“吾儿，怎么如此着急？长遂为何还未归家？”
月明星稀，长空寂寥。苏府之内，美人云集，素腕秉烛，红袖添香。苏从卧于软榻，身旁有美妾素手剥金桔，有舞姬盈袖藏暗香。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左脸上两寸长的刀疤。
这回从车里下来一位貌美妇人，个子娇小，杏眼桃腮，林下风气。身着鹅黄色的褙子和素白长裙，并没有穿金带银，头上戴的都是乌木簪，远远瞧着，颇有些江南的气韵。
苏从长叹一声，不经意间目光落向庭院的那棵枝繁叶茂的枇杷树。这株枇杷树是安氏当年亲手所植，如今已是亭亭如盖。
父子俩最后喝得烂醉如泥。高夫人回来，看见两个人嘴里都在说着胡话，表面上倒也冷静，没有气恼。只是转身吩咐仆人将他二人举着酒壶接蕉叶上滴下来的雨水。
“爹，你觉得跟着皇上准没错，你就听他的吧。现在皇上可是天下共主，肯定比你思虑的周全。”
苏老太太见到他这副模样，便懂了：“长遂又去青楼找那个什么桃夭了？”见到苏从点头，她气得直敲拐杖，“吾儿，我说过多少遍了。长遂儿时你不管教他，现在他大了不听你劝，你非要硬管着他。你可知道，长遂早已经被安氏教坏了，他不听你话了！”
“爹，皇上不派你出去打仗了？”
“好啦我知晓了，你快放开我。”
他冷哼一声：“你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是区区五品吗？就是因为你不会选择什么样的人做朋友。”
“我特意吩咐过了，今天做江南菜，都是你爱吃的！”
高元卿下了马车。陆随安扶着她过来，介绍道：“高少卿，此乃拙荆关氏。先前一直在江南，这次是第一次上京，礼数不周，还望见谅。”
“是。”
关意曲心道，我瘦了你委屈个啥。“路上有些水土不服。”
“爹，您就不怕被娘发现吗？”
高清堂偷偷躲在院子里，才挖出自己埋了多年的酒。突然感觉头顶没有了雨水的凉意，一抬头，发现高元卿正撑着伞立于一旁。
可怜的高元卿在原地石化了许久，最后委屈巴巴地上了马车，白来了一趟，还要看人家夫妻恩爱！
高元卿一哆嗦，感到有些许萧索。他扭头委屈地看着高清堂：“爹，你说这咋办？”
陆随安好不容易见到妻子，叙旧都来不及。他可不愿意与高元卿在门前周旋，于是委婉地好心提醒道：“高少卿，您看……您事务繁忙，季之也有要紧事，不如改天再聊？”
众人噤声，默默退下。
“你娘看到我这道疤，当时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天一夜呢！哈哈！”
他想起，白日里他和苏牧交谈。
“……”他收回刚刚那句话。
高少卿因为方才的尴尬一事，所以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事了，正思索着，听闻一声“吁——”抬首发现又有一辆马车停在陆府门前。
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高元卿腹诽，您什么时候没有酒兴了？
“难不成，我要像护国公一样，帮着皇子说话吗？”
这位妇人似乎是第一次来到京城，好不大习惯，见到陆随安，心底才舒坦了些，与他说了几句话，便朝高元卿这处望了过来。
有不识脸色的姬妾这时候想要邀宠，却被苏从一个巴掌打了回去。“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苏从沉闷着，没有答话。
“娘，她都走了，您就不要再数落她了。她再怎么不讨您喜欢，也是儿子的发妻。”
高清堂心中松了一口气：“伯远，你来得正好。爹这酒藏好些年头了，今日突然有了酒兴，你我今日喝个畅快！”
“啊？”
关意曲垂首行礼：“见过高大人。”
“娘！”苏从打断苏老太太的埋怨，“是儿子的过错，与安氏无关。”
“不过，爹娘说了，让我来好好看着你，你若是在京中混得不好，以后就别想进陆家的门了。”
] 不过因为刚刚陆随安将他赶走，他心底还有些不痛快，此时也想喝些酒了。
高元卿心道，难怪方才陆随安一脸期待呢，原来是在等他夫人，没想到自己早先一步，浇了他一头冷水。那吃了瘪的表情，比吃了发烂的菜还要难看。
在苏府，苏牧一向是苏从的心头肉。但苏从一向对苏牧十分严苛，不曾对他展现过任何明面上的关爱。幸好苏牧是个孝顺而懂事理的少爷，也不曾说过什么委屈话。但不知怎么的，这几年，他突然迷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任凭苏从如何打骂管教，苏牧愣是不服，怎么都要护着那青楼女子。
苏从冷哼一声，问道：“又是和那个桃夭？”
陆随安抱着她蹭了蹭，才满意地放开手。“夫人，你日后便安心住在京城。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苏从抚了抚那棵枇杷树。
陆随安心中感动，还是自家人好啊。
“放肆！”他怒道，“你以为你很了解这四个王爷？从古至今，立嫡立长，若是现在不立下太子，朝局只会越来越乱！你瞧着他们才能兼备，我瞧着都是些掩饰的手段！”
“打个屁的仗！”高清堂骂骂咧咧道，“我看他就是怕了！当年他打个仗就畏畏缩缩的，哪像你爹我，说碾过去就碾过去！”
苏牧却说：“我从来不看别人有什么家世背景，于我而言，合得来即是朋友，何必权衡这么多。”
高清堂喝了一碗酒：“是啊。老子就是看得起他！觉得跟着他准没错！我脸上的这道疤，就是当年沙场上救他一命留下的！”
“哼，你就帮他说话。”高清堂哼哼两声。
眼见得高清堂拆了酒封，一股醇香混杂着雨水的清凉扑鼻而来。高元卿也嗜酒，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转眼便将高夫人的嘱托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个下人禀告说，大少爷此时尚未回家，还在云倦楼。
“哎呀，苏舜忠那小子——现在不帮着皇上，反倒关心他的儿子。我可不管他的儿子，当年说效忠的是他，那就效忠他，我管将来他立哪个儿子为太子呢！”
高元卿心头凉透了。算了，不指望这呆头爹了……
“父亲拥立永宁王为太子，难不成也要我拥护他？”苏牧道，“可我不喜永宁王。论起才德能力，他比不过他的三个弟弟。”
苏牧说：“那父亲要我与谁亲近？樊客？陶奉谦？交友本就是追求正直、诚实和博学多闻。以利益为先，背叛了交友的本质。”
苏牧知晓自己与父亲怎么争论都争不出个结果，默不吭声地起身就走。
“你啊你！长遂这臭脾气都是跟你学的！为了个女人，这般的不成器！”苏老太太气急，呼吸一下子不顺畅，婢女见状，连忙将她扶回了房间。
就像今日，苏从又因为苏牧和那青楼女子而动了火气。
落桐，你一走已是数年。失去你的管教，长遂已然不服从我的教导，难道这么多年，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可是爹，你还不是心甘情愿在皇上手底下打仗。”
苏从拨开搭在他身上的柔荑，厉声道：“派人，把他给我抓回来。”
高清堂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对立于屋檐下的高夫人朗声说道：“夫人，是酒先动的手，不是我们啊！要罚你就罚酒吧！”
苏老太太不可思议地盯着苏从：“她都走了多少年了，你还包庇她？”
“这是在朝局，收起你的君子论。”他道，“我是你父亲，知道什么对你有害，你听我的不会受苦。”
高清堂举着酒碗和高元卿碰了一下：“来，伯远，喝酒！咱不聊这些烦心事！”
“用雨水泡茶，虽不比融雪泡茶，不过也需要几年时间。你们好些接着，别洒了。”
“切，成亲了了不起啊……”高元卿暗搓搓在心里骂了陆随安几句。
关意曲笑了：“我何时对你失望过？不管你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一进了府里，陆随安便迫不及待地抱着关意曲转了几圈。关意曲心里害臊，拍打着他要求放自己下来，可陆随安这厮脸皮厚，抱着她就是不肯撒手，还可怜兮兮地说道：“夫人，你看，你都瘦了。”
下人汗津津地答应了。
“唉，高少卿操劳过度，耳朵也不好了！改日，改日季之一定请你喝酒！今日季之真的没有空，高少卿多通融通融啊！”说着，吩咐仆人送客，自己与关意曲进了陆府。
高清堂眯眯眼，一副我怎么会怕她的表情：“今日这酒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她还能管得了咱？”
他和苏牧说：“你别和那个探花郎走太近，他家世伶仃，又无帮衬，孤零零地在朝局里，肯定待不了多少年。”
陆随安眼前一亮，屁颠屁颠跑去搀扶那位年轻妇人了。
苏老太太未曾入睡，来到庭院，见到苏从急冲冲的，便上前问道：“吾儿，怎么如此着急？长遂为何还未归家？”
月明星稀，长空寂寥。苏府之内，美人云集，素腕秉烛，红袖添香。苏从卧于软榻，身旁有美妾素手剥金桔，有舞姬盈袖藏暗香。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左脸上两寸长的刀疤。
这回从车里下来一位貌美妇人，个子娇小，杏眼桃腮，林下风气。身着鹅黄色的褙子和素白长裙，并没有穿金带银，头上戴的都是乌木簪，远远瞧着，颇有些江南的气韵。
苏从长叹一声，不经意间目光落向庭院的那棵枝繁叶茂的枇杷树。这株枇杷树是安氏当年亲手所植，如今已是亭亭如盖。
父子俩最后喝得烂醉如泥。高夫人回来，看见两个人嘴里都在说着胡话，表面上倒也冷静，没有气恼。只是转身吩咐仆人将他二人举着酒壶接蕉叶上滴下来的雨水。
“爹，你觉得跟着皇上准没错，你就听他的吧。现在皇上可是天下共主，肯定比你思虑的周全。”
苏老太太见到他这副模样，便懂了：“长遂又去青楼找那个什么桃夭了？”见到苏从点头，她气得直敲拐杖，“吾儿，我说过多少遍了。长遂儿时你不管教他，现在他大了不听你劝，你非要硬管着他。你可知道，长遂早已经被安氏教坏了，他不听你话了！”
“爹，皇上不派你出去打仗了？”
“好啦我知晓了，你快放开我。”
他冷哼一声：“你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是区区五品吗？就是因为你不会选择什么样的人做朋友。”
“我特意吩咐过了，今天做江南菜，都是你爱吃的！”
高元卿下了马车。陆随安扶着她过来，介绍道：“高少卿，此乃拙荆关氏。先前一直在江南，这次是第一次上京，礼数不周，还望见谅。”
“是。”
关意曲心道，我瘦了你委屈个啥。“路上有些水土不服。”
“爹，您就不怕被娘发现吗？”
高清堂偷偷躲在院子里，才挖出自己埋了多年的酒。突然感觉头顶没有了雨水的凉意，一抬头，发现高元卿正撑着伞立于一旁。
可怜的高元卿在原地石化了许久，最后委屈巴巴地上了马车，白来了一趟，还要看人家夫妻恩爱！
高元卿一哆嗦，感到有些许萧索。他扭头委屈地看着高清堂：“爹，你说这咋办？”
陆随安好不容易见到妻子，叙旧都来不及。他可不愿意与高元卿在门前周旋，于是委婉地好心提醒道：“高少卿，您看……您事务繁忙，季之也有要紧事，不如改天再聊？”
众人噤声，默默退下。
“你娘看到我这道疤，当时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天一夜呢！哈哈！”
他想起，白日里他和苏牧交谈。
“……”他收回刚刚那句话。
高少卿因为方才的尴尬一事，所以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事了，正思索着，听闻一声“吁——”抬首发现又有一辆马车停在陆府门前。
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高元卿腹诽，您什么时候没有酒兴了？
“难不成，我要像护国公一样，帮着皇子说话吗？”
这位妇人似乎是第一次来到京城，好不大习惯，见到陆随安，心底才舒坦了些，与他说了几句话，便朝高元卿这处望了过来。
有不识脸色的姬妾这时候想要邀宠，却被苏从一个巴掌打了回去。“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苏从沉闷着，没有答话。
“娘，她都走了，您就不要再数落她了。她再怎么不讨您喜欢，也是儿子的发妻。”
高清堂心中松了一口气：“伯远，你来得正好。爹这酒藏好些年头了，今日突然有了酒兴，你我今日喝个畅快！”
“啊？”
关意曲垂首行礼：“见过高大人。”
“娘！”苏从打断苏老太太的埋怨，“是儿子的过错，与安氏无关。”
“不过，爹娘说了，让我来好好看着你，你若是在京中混得不好，以后就别想进陆家的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