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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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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白砚回到施府时,已入子时。

    宋凝烟道:“傀儡术能够操纵的范围极其有限,而我们赶尸人,可以驱使僵尸行千百里之外。”

    施黛想了想,补充一句:“为了彰显送货员身份,还可以让僵尸穿上特制的服饰。黄色长衫怎么样?比较显眼。”

    江白砚:……

    对方早有准备,用了术法隐匿踪迹。

    疼痛到极致,凝出隐晦杀念,江白砚眸底暗色渐浓,视线落在她纤细脖颈。

    沈流霜为施黛整理好凌乱的额发,尾音含笑:“青青一直很厉害,是镇厄司中的能工巧僵。”

    等等。

    “谁、谁想看热闹?”

    直至此刻,江白砚终于露出今日以来第一个纯粹的笑,薄唇勾出小小弧度。。

    施黛一喜:“它在对我僵心比心。”

    千百里之外!

    宋凝烟深呼吸:“如果距离过远,赶尸人对僵尸的感应会逐渐减弱。我没试过操纵它行动太远距离,今夜想探一探极限。以防青青走失,得有一人被它背起,时刻监视——有谁愿意么?”

    施云声:……

    江白砚哑声:“施小姐。”

    她穿着件毛绒绒的兔毛披风,整个人如同一只雪白兔子,仰望房顶迎风而立的僵尸,双手比出心形:“今后辛苦你啦。”

    孟轲双手环抱,倚靠阑干:“我与黛黛已想好招牌,就叫‘送了么’,言简意赅。”

    早些时候的雷声已然退尽,天边现出一轮昏黄月亮。

    紧随其后,是一声极低的笑音。

    陡然意识到什么,施黛摘下青青背上的符箓,轻盈一跃而下,小跑至江白砚窗边。

筷、连直立行走都极为艰难,无论见到谁,都神情狰狞龇牙咧嘴,恨不能上前咬断对方脖子。

    疼痛愈烈,喘息渐重,喉结上下滚落。

    唇瓣不知何时被咬破,鲜血浸透苍白唇色,晕在那颗小痣边缘,如白梅之上一点朱砂。

    “云声听说有僵尸,想出来看看热闹。”

    “宋凝烟是我在镇厄司的同僚。”

    所以这帮人是跟您学的吗!

    下意识地,宋凝烟看向沉着一张脸的施家弟弟,施云声。

    僵…尸…?

    那是他感知外界的唯一方式,让他在长久的孤独里,生出自己仍存活于世的恍惚。

    宋凝烟默默挪动脚步,离那一大家子人远上一些,避免出现人传人现象。

    *

    “江公子。”

    又开始了,稀奇古怪的成语。

    借着月光,施黛遥遥望见江白砚的脸,苍白得像纸糊一样。

    刚想问问身旁的孟夫人,如此特立独行的说话风格是如何练就,就听施黛笑了笑。

    他的步子有些艰难。

    听孟轲与施黛天花乱坠这么一夸,连她都有些僵信僵疑……

    只有一点没变。

    施黛刚刚回家,没见过僵尸的健步如飞,很是好奇:“能让它再跳一跳,给我看看吗?”

    施黛问:“是不是血蛊发作了?”

    见他游离于气氛之外,沈流霜将桌上一颗小果子递到他嘴边,被施云声一把夺过。

    呸,她为什么也开始了!

    眉心轻轻一跳,宋凝烟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眺望屋顶上的僵尸青青。

    身为她朝夕相处的同僚,宋凝烟始终没能习惯此人诡异的措辞风格,听沈流霜出声,嘴角一抽。

    “听说今夜有人用了傀儡术。”

    施云声正立于廊下,小脸紧绷,脊背挺得笔直。

    镇厄司没能找到那名操纵妖邪的傀儡师。

    “厉害吧?”

    房门被轻轻阖上,屋内并未亮灯。

    意识到自己被坏女人蒙骗,施云声朝着施黛龇牙咧嘴。

    是邪祟吗?

    施黛也瞧见他,咧开嘴角,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你好厉害!”

    院中嘈杂,聚了不少人。他厌烦热闹,并未靠近正门,而是从后院围墙翻身而入,独自回房。

    冬夜幽寂,萦绕他身侧的唯有血气与寒潮。施黛靠近时,清雅花香如一瞬清风,拂在鼻尖上。

    正如宋凝烟所说,僵尸经过长时间的奔跑跳跃,会与赶尸人的感应渐渐减弱。

    而她身下被竹子卡在中间,横冲直撞、以扭曲姿态奋力挣扎的是——

    青青参不透这个动作的含义,感受到施黛的亲昵,歪了歪脑袋,学着她的动作笨拙比划一个爱心。

    宋凝烟:……

    窗外是他院中郁郁葱葱的竹林。

    刀锋寒芒乍现,即将再次刺透皮肤。

    用着饿了么的招牌,却让僵尸穿戴美团的黄色制服,这何尝不是一种脚踏两条船。

    宋凝烟:……?

    他已经这般痛,为什么还是感受不到“活着”?

    默默倾听的阿狸:……

    你们这一家子的语言系统,着实有点儿混乱。

    对上施黛含笑的目光,施云声磨了磨后槽牙,一言不发别过头去。

    种下血蛊后,每隔半月,他需饮下施黛鲜血,否则痛不欲生。

    沉寂夜色中,响起微弱喘息。

    即便入了深冬,青竹仍是欲滴翠色。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知为何落在竹树之中,乌发凌乱散落,脑袋上趴着只白狐狸。

    有短暂的一瞬间,强烈的困惑甚至盖过了疼痛。

    江白砚眸色沉沉,将小刀收入袖中,抬手开窗。

    一旁的孟轲笑眯眯紧随其后:“若能将‘送了么’做大,点尸成金,咱们的薪钱必能薪薪向荣。”

    送了么,黄色长衫,它听着怎么如此耳熟。

    闻言想也没想,重新瞪起双眼,看向沈流霜:“对,你简直实话实说!”

    施云声恶声恶气,拿着果子一口咬下:“我自食其果。”宋凝烟:……

    沈流霜觉得逗小孩有趣,噗嗤一笑:“她年纪虽然不大,已经是赶尸人中的佼佼者,操纵僵尸很有一手。”

    施云声黑眸晶亮,剑眉蹙紧:“你简直…七嘴八舌!”

    当视野之中唯余黑暗,遍布四肢百骸的剧痛就格外明显,织成扑面而来的巨网,将他浑然笼罩、寸寸侵蚀。

    青青从最初的生龙活虎,成了此刻这副找不着东南西北的模样,在回程时从围墙跌落,卡进竹林里头。

    听孟夫人说起僵尸送货,她起初觉得天方夜谭,可现在看来,似乎的确有钱途可循。

    施黛眼神一亮:还能长途运输!

    施黛循循善诱,耐心教导:“七嘴八舌不是这么用的。这种时候,用‘实话实说’更恰当一些。”

    施云声说话不利索,成语更是学得一塌糊涂,时常被施黛纠正。

    施黛。

    施黛她,骑着……一只僵尸?

    青灰脸庞淌过一抹僵硬微笑,僵尸再次一跃而起,跳上铺满落雪的高耸房顶。

    大昭的年轻男女常备熏香,施黛腰间系着个香囊。

    得到指令,青青涣散混浊的眸底溢出一线明光,如冬日飞鸿,轻松跃上围墙。

    听说这孩子被狼群养大,说话磕磕巴巴。

    然后开始僵尸大战植物。

    “有个问题。”

    蛊毒发作于回府路上,起初是手脚发麻、阵阵生冷,等麻意加剧,成了钻心刺骨的痛。

    原来是家族遗传。

    自袖口抽出小刀,轻车熟路划破小臂,在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添一道血口。

    僵尸是身死之人,不如活人思维敏捷。青青用了好几息功夫,才明白她的动作属于夸奖。

    作者有话要说:

    到现在,这孩子逐渐掌握人言,讲话虽不利索,也算能正常沟通。

    “不用你喂。”

    他并不厌恶疼痛,或是说,热衷于此。

    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狼。

    眼前的景象过于离谱,他宁愿相信,这是因疼痛滋生的幻觉。

    与他浑然不同的气息,带来领地被隐秘侵占的错觉。

    “不错吧?”

    他渴求她的血。

    施黛十分捧场地开始鼓掌。

    你怎么也不对劲?

    施云声:???

    施云声见到人,依旧一副凶巴巴恶狠狠的模样,包括面对爹娘和施黛这个亲姐。

    宋凝烟并未言语,手中现出一张符箓,贴在僵尸青青的后背上。

    毫无征兆地,窗外响起一阵哗啦巨响。

    宋凝烟轻抚那只名为“青青”的僵尸侧脸,打个哈欠:“赶尸人没法像傀儡师那样操控生人与妖物,却有个远胜于他们的优势——”

    沈流霜笑道:“毕竟是孩子。”

    儿时被邪修囚禁于暗室之内,日日夜夜陪在他身边的,只有痛楚与伤口——

    得嘞,这还不如谐音。

    他并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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