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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秋不介意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破,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又不能留在那拴住人家,我算什么啊。”

    说罢跌跌撞撞去找权影。

    “他就是这种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他都懒得掩饰自己的坏,但是只要他愿意陪你玩,你就没办法拒绝。”

    “......杨兆北那有船,你能找到更好的也成,到时候再约。”宋律齐正跟人聊着天,他单手抄兜,另只手臂扣紧她的肩膀,说完刚才这句话,瞥她一眼,确认人没事,松开手,抬眼看过去。

    第一次接触时,对方几乎是在打赛实的脸,赛实依旧招待周全,相当于把另外半张脸送了出去。

    乐队在台上卖力演唱,现场气氛正嗨,桌上摆满东倒西歪的酒瓶酒杯。

    他说罢去观察宋律齐,想他大概更没兴趣——漂亮姑娘还少见吗,人家的原话。

    身前的人

    一个半小时的演出到了尾声,部分观众散场,剩下的留下来喝酒。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那一幕,疏斜雨幕中,他颓然蹲在邮局旧址前,有种冷淡疏离的性感。

    宋律齐问:“喝了多少?”

    “因为大家都喝到微醺的时候,气氛飘飘然,可以随便笑闹,我喜欢这种时候。”

    “着什么急啊,没看见这儿有人?”

    杨兆北显然喝多了,拉住一个弟弟的手推心置腹,一首歌结束,台上串场的间隙,郑希文听到他的话:

    “不爱喝酒还常来酒吧?”

    手掌被泡得发皱,她按掉下水器,拧水龙头冲掉手上残留的肥皂,甩手回办公室,刚出走廊就碰见匆匆走过来的同事。

    郑希文笑笑,抿唇,“宋老板这里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过去了。”

    这个距离,郑希文看不清他的脸,但清楚他是谁。

    杰克晴的专场开在某小型livehouse,据说场地费折后三千八。

    旁边还有个看热闹的男人,倚着沙发作壁上观。董秋凑过去跟他说了点什么,他应着,听见身后有动静,是池子里一个黑色露脐装的女孩在用酒瓶敲铁栏杆。

    百度说要在24小时内接种疫苗。

    宋律齐没接碴,“难怪胡雅欣作。”

    次日。

    可越上心,写出来的东西越糟糕,越糟糕就得越上心——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烂掉。

    语气里三分酸两分怨,像柠檬汁挤在布满细小绒毛的桑叶沙拉里,又沙又涩。

    “对,人事部张姐刚才打电话说的,可能她刚才看到你了吧,说要是破皮了就去打疫苗——她什么时候这么通人性了。”同事吐槽。

    董秋哼笑,飞过去半个白眼,仰头灌下一口酒,看向一旁撑着脸出神的郑希文,“看见了吧。他就是这种人。”

    这话慢悠悠的,带着点不耐烦的警告意味,是说给那急匆匆穿过的男人的。

    郑希文去了趟洗手间,冷不丁受风,醉意微醺,世界变得朦胧。返程时跌跌撞撞,胃里酒精升腾四散,她难受,停下来倚靠在金属立柱前。

    郑希文沉默片刻,松口道:“我尽量吧。”

    不得不感叹生意人的手腕。

    就像此时此刻,哪怕他游刃有余地与人谈笑风生,也偶尔露出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一面,身上带着挥之不去的排斥感。

    方田收回视线。

    “嗯,好的,麻烦你了。”方田挂断蓝牙电话,看了眼内视镜,坐在后排的男人正在闭目养神。

    便利店买的这盒烟只抽了小半盒,实在是习惯不来,被她晾在书桌角落,所幸这座城市沿海却不潮湿,可以敞口放着。

    郑希文环视一周,发现桌上有熟人也有陌生面孔。

    “哦,Toc的杨老板吗,还带着朋友啊,是之前见过那个?”郑希文不经意地问。

    台上又开始唱歌,伴奏声音震耳,姑娘踮着脚搭讪,宋律齐不咸不淡地应着,直到对方说了什么,一齐笑起来,笑意轻佻,漫不经心。

    这车平时连纸巾盒都不放,很少出现多余的东西。方田跟他提过,本意是提醒他可以扔掉,可昨天替他收平板时,发现那瓶水还在那。

    不远处两个人在聊天。其中一个男人身形瘦削高挑,身上是件深卡其猎场夹克,同色长裤,内搭高领黑色羊绒毛衣,合身的衣服勾勒宽肩窄腰。

    “啧,我赌有腰窝。”

    几位小朋友专门留了个VIP卡座给来捧场的朋友。

    这眼神显然不是盯人后脑勺的,一路滑落,从肩至腰,至臀至腿,是男人对女人的露骨审视。

    “地点已经发过去了,等你哦!”

    “被猫抓了?我看看,哎呦,这都破皮了,快去冲一下。”同事催促。

    郑希文笑了笑,回办公室拿车钥匙。

    郁程哎呦一声,“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再说这也不是哥们的菜。”

    郑希文当时觉得诧异。

    宋律齐眉头微拧。

    郑希文很久以后才明白,这就是上位者二代目的真实品格——足够的冷漠锐利,和足够的伪装自己的耐心。

    除了公司配的商务车,这位老板在卫城有两辆车,某天方田被告知这辆奔驰被砸坏车窗玻璃,要送去4S店,他照做,后来去提车,注意到后排扶手箱里有一瓶喝过的名仁苏打水。郑秘书给的,他记得。

    视线下移,注意到他身旁的扶手箱,方田想起件事。

    以及奇怪的脆弱落魄。

    郑希文轻笑,“以后有的是机会。专场都有了,还怕没有机会吗。”

    周五这天收到邀请,两天后杰克晴第一次专场演出,郑希文苦于稿子不好写,婉拒。

    “什么?”郑希文收回视线。

    郑希文回到办公楼,跟另一个同事借了肥皂。

    宋律齐略微颔首,看向别处。

    宋律齐脚步没停,跟身旁隔壁省的领导聊两地药企对接合作的事,空隙中回头睇了一眼。

    此刻她只是晃了晃脑袋,目光捕捉到权影的背影,立即提步追上去。

    她走路晃晃悠悠,没注意身侧有人快速穿行,只觉有阵风,眉心发紧,肩侧多了分不容置喙的力道,将她向一旁带。

    方田解释:“好像是被猫抓了,咱们厂区餐厅附近经常有野猫出没。”

    “我上午吃了点零食。”

    午饭时间,郑希文跟办公室的同事一道去员工餐厅楼打饭。打饭时对方看着她的餐盘,疑惑:“怎么只打这么点,够吃吗?”

    同事说最近几次接触下来,反倒是科诺姿态越来越低,直到前几天,主动抛出橄榄枝,据说条件诚意十足。

    同事惊讶,“我的天,没事吧?它动作太快了......宋总,章总。”

    该放弃的东西,为什么迟迟没松手呢。

    郑希文这几天昼夜颠倒,一觉睡到下午四点,急忙赶来时,演出已经开场,她挤进卡座,跟几个坐在入口的朋友打了招呼。

    同事不自觉立正,跟过路的人打招呼。

    “心情不好?谈一场恋爱,什么都过去了。跟你说,谈恋爱,消遣时间。相信哥,谈得好是消遣,你现在面对的都不是事儿,谈不好天崩地裂,你现在面对的事也不是事儿!”

    郑希文快步走去洗手间,用肥皂水冲洗伤口,她盯着水里白色角质层翻起、泛红渗血的抓痕,甩了甩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手机,搜索是否要打疫苗。

    郑希文视线追随,等人完全不见才回神。肩头手臂松开,似有若无的冷冽酒气消散,她挪开半步,回头看他,礼貌地笑笑:“这人有点眼熟。”

    郑希文回头看到宋律齐和他身后一众领导,点头致意。

    郑希文唇边缓缓扯出弧度,笑着低头。

    这天之后郑希文好一段时间没见过宋律齐。

    “认识啊?人家挺标志一个妹妹,脾气怎么这么臭。”郁程打趣,目送郑希文挤入人群。

    两人聊了几句,宋律齐起身走过去,董秋亦起身,改坐郑希文身旁的空位,过程中始终看向那边。

    乐队的主唱姑娘发出介于哼和哄之间的拖长的声音,撒娇似的,表达不满,“真不来嘛,我们首场演出哎,我还想给你听听上次你改过那首歌呢......”

    郁程挥手,想要摆脱这个话题似的,聊起别的。

    呼吸停滞,心跳惊惧延迟。

    郑希文看两眼栏杆舞池的人,又看了看董秋的脸色,“怎么不继续坐那?一会儿被别人抢了。”

    吃饭时聊到前两天的餐叙,客方是上次接触过的科诺,中东欧市场的医药营销企业。

    吃过饭,两人回收餐盘,一道回办公楼。路上郑希文手痒,招惹了路边的狸花猫,很快得到迅雷不急掩耳之势的一爪。

    同事挂断电话,说叫她现在去打疫苗。

    这人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脚步歪斜,回头看了看,脸色也很差,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转身走了。

    她抬手,比出一根手指,“一杯......不太好喝。”

    她在忙,扑在自己手头写的东西上,每天挤出点内容。

    “也许是的吧。你看人家交情不深都能来捧场,你真不来?”

    员工餐厅的师傅也许是川渝人,重油重辣,郑希文吃不惯,几道菜都只打了一点。

    “那倒也是。”主场姑娘说,停顿一秒,哼唧道:“但是人家还是想让你这次就来嘛,毕竟是第一场,朋友们基本都到了,影姐也来,人家杨老板专门从鹭岛赶回来呢,还带着朋友.......”

    她指向另一个方向,等宋律齐敷衍一句没事后,跟他对面的人致意,随即朝那走,才出去一步,停下脚步,回头,扬起面庞:“对了。刚才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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