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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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岛屿很大，中央是一座精致的双层小屋，客厅与卧室随她心意布置得温馨舒适，一楼尽头的书房里有着取之不尽的藏书。房屋四周种满了不知名的珍奇植物和永远盛放的金色百合，一靠近就会惊起无数星点般的萤火虫。在混乱无序的时空裂缝中，这里就像是一片专门为她编织的美梦。

    “……玻璃打造的城堡既能够看见外面的风景，又能够隔绝外界的危险，居住在其中的人往往不会意识到这层透明的壁垒，又或者在潜意识中依赖这把美好现状的保护伞。”

    ……

    “那个地方是另一条世界线，”爱丽丝转过身，“一条……并不完整的世界线。”

    “我们再也——不会分离。”

    她并没有见过这个星球的世界，只是从萨菲罗斯口中简单了解到一些基本常识。杰诺瓦之子认为这个注定毁灭的世界不值一提，可她却很想去看看这片同时存在魔法和科技的大陆——趁现在偷偷溜出去一次应该没关系，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

    黑发的小狗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挠了挠头：“哎呀，那就——去接她回家？”

    “我就是杰诺瓦，”他弯起唇角，低沉柔和的语气宛如塞壬的歌声，“你的命运。”

    毕竟她只剩下萨菲罗斯了。

    银白的长发卷起淡淡的玫瑰花香，似乎还夹杂着几丝若隐若现的腥甜气息。萨菲罗斯向来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光从表情也无法看出真实想法，希森猜测他在现实世界的行动不太顺利。

    萨菲罗斯微微低头，猫一般深邃美丽的碧绿竖瞳似笑非笑：“你这么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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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麻烦的家伙，走吧。”红发青年的语调平滑悦耳，他不紧不慢地诵读完最后一句诗，“——即便是没有约定的明天，我也一定会回到你所在之地，化为星之希望的水滴，来到天涯海角，万里无云的水面。”

    她不太理解这些话，但考虑到萨菲罗斯是她的救命恩人兼再生父母，哪怕对方说地球是方的，她也会表示赞同。如果永恒意味着他们能够永远在一起，那听起来倒也不错。

    萨菲罗斯不是人类，自然也就不具备人类的需求和习性，除了战斗以外，他唯一保留下来的习惯便是阅读，因此他们最常做的事情便是靠在沙发上看书。

    希森的星球因陨石撞击而毁灭，银发单翼的神明从末日中救下她，安置在这个世界的时空裂缝中。萨菲罗斯告诉她关于星球和世界线的知识，教会她如何使用自己觉醒的共鸣能力，她腕间储存魔力的手环和常用的太刀就是由对方打造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很像人类，却也仅仅是像。

    希森坐在一块浮空的碎石上，百般无聊地清点着那些偏离轨迹的星辰，左腕上银白色的魔晶石手环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她躺在萨菲罗斯的大腿上，用指尖勾起他腰间那枚羽翼造型的魔晶石吊坠。晶体的表面有些粗糙和瑕疵，看起来是手工雕刻的，她通过共鸣能力感知到这枚吊坠已经不再具备任何魔力，只是通过记忆还原出来的装饰品，很快就对它失去了兴趣。

    扎克斯停下深蹲，湛蓝的眼眸瞬间被点亮了：“她还好吗？受伤了吗？她一定等了很久，我们得赶紧去救她！”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银鳞的巨蛇将她紧紧绞住，如同命运的莫比乌斯之环。有道声音一直在她耳边低低地说：

    “《玻璃城堡》。”他漫不经心地侧了侧头，“你想听？”

    她原本以为时空裂缝里的星空是永远不会变的，直到今天那些璀璨的光点缀着流光的尾迹划破天幕。

    时空裂缝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并不一致，所以平日里萨菲罗斯大概半天就能回来，最长的时候也不过两三天，可这次她等了很久，那道熟悉的身影却依旧没有出现。希森有些失落，不过这点短暂的情绪很快又被好奇取代。

    他偶尔会带一些礼物回来，多数是她感兴趣的珍奇物件，各种属性的高阶魔晶石早就堆满了整个收藏室。眼前这颗治疗系魔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其中蕴含的魔力因被长期使用而变得十分纯粹，大概是萨菲罗斯顺手带回来的战利品。

    希森并不相信命运，更不认为自己的命运属于其他人，她和萨菲罗斯在一起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不是杰诺瓦的选择。不过和萨菲罗斯争论的结局要么是她说不赢对方，要么是她说不了话，所以她压下心底的失落，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你在看什么书？”

    漆黑的单翼微微伸展，银发的男人没有回答，脸上的神色也并未发生改变。萨菲罗斯在大部分情况下都很好说话，无论是把银白的发丝编成辫子还是从翅膀上揪下最漂亮的那根羽毛，他都只是笑着纵容。但希森清楚他决定的事就绝对不会改变，所以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然而半晌过后萨菲罗斯侧了侧头。

    “……救她？”杰内西斯扬起眉毛，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你觉得她需要等别人去救？”

    杰诺瓦是完美的造物，如同大提琴奏鸣曲般的音线低沉悦耳，隐约带着几分如平滑优雅的笑意。困意缓缓攀上心头，逐渐淹没她的意识。

    从封面的简介来看是一部哲学类的作品，她不感兴趣，但喜欢让萨菲罗斯念给她听。刚从末日被救回岛屿的那段时间里她经常做噩梦，只有听着对方的声音才能睡着，后来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萨菲罗斯，下次带我一起去吧。”她偷偷抓住一缕柔顺的皎白，绕在指尖打卷，“我可以帮上忙。”

    萨菲罗斯说他们是同类，拥有主宰星球和改变命运的力量与意志。脆弱的星球和人类终有一天会彻底消亡，而他们会在无垠的宇宙中航行，直至永恒。

    直到萨菲罗斯松开手，她才终于反应过来：“真的吗？萨菲罗斯最好了！”

    她可以在这里做任何事，就算是练习能力时不小心烧掉整座房子，或是因为太无聊把所有植物挖出来研究，萨菲罗斯回来后也只会挑眉看她一眼，然后用回溯魔法把一切恢复如初。但即便是再有趣的东西，如果没有可以分享的人，也会逐渐变得枯燥，她只能一边数星星一边等对方回来。

    杰诺瓦秉承力量至上的观念，对他来说靠力量得到的一切从此只属于自己。他没有解释，她也没有多想：“那么，我就收下了。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萨菲罗斯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带有些许平滑的笑意。但她还是从将自己层层包裹的巨大单翼中感受到了些许不悦，柔软的羽毛几乎将她淹没在对方的怀里。

    “啊。”萨菲罗斯弯起唇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后朝她伸出手，掌心凝出一颗流转着莹莹绿光的魔晶石。

    “萨菲罗斯，我在书上看到杰诺瓦会在到达的星球上选中命定之人，是真的吗？”

    “可以。”

    “你在做什么？”

    “它被原来的主人保养得很好呢。”她的心底不知为何涌忽然起一阵担忧，很快又把这几分莫名其妙的情绪压了下去。

    萨菲罗斯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鸦羽般纤长而浓密的睫毛遮去眼底的神色。每当他垂下眼帘时，身上非人的压迫感便会淡去一些，像是致命的捕食者暂时收敛起锋利而危险的气息。

    思念体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睡眠，但萨菲罗斯会用巨大而柔软的单翼裹着她入眠，凭借体型差距轻而易举地将她牢牢困在怀里，柔软的发丝如同理不断的网交错缠绕。她每天醒来最常看见的便是那双美丽而深邃的碧绿竖瞳，有时候她怀疑对方是不是根本没有合过眼，就这么整晚抱着她。

    浩瀚的星河飞速流淌，她并未能如愿来到现实世界。在下坠的那一瞬间，凭空出现的漆黑的羽毛悄然飘落，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上她的腰间，如皎月般的银丝顺着肩头滑落。

    “你一直没有回来，”希森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很担心，所以想去找你。”

    “嗯，”爱丽丝莞尔一笑，“我们去接她回家。”

    碧绿                                                的竖瞳微微眯起，萨菲罗斯的语气染上了几分意味深长：“你就是它原来的主人。”

    萨菲罗斯翻过一页，语气慵懒：“你不就是么。”

    “是么？”他对此不置可否，显然是没信。

    冰凉的吐息拂过温热的耳畔，激起一阵令人无力的酥麻。萨菲罗斯在眨眼间便将她带回地面，却并没有松开手上的力度。

    她当然知道这点心思瞒不过对方，于是笑吟吟地纠正：“我想和你一起出去。”

    “那你呢？”她看向对方。

    岛屿本质上是一座浮空的巨石，没有任何通往外界的道路。她绕了一圈后停在最远的边缘，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黄昏的天幕宛如一幅绚烂的画卷，沾染绮丽色彩的云团在空中晕开，恍惚间似有一道流光划过。双手合十的褐发少女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睁开双眼，抬头望向遥远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