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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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带我去那里吧。”

    希森伸出双手轻轻撑住银白的肩甲，把高大的1st稍微推开了一点，然后借力从断壁上跳了下来，后退一步站稳身子。

    “我猜你不想去拍宣传片。”

    萨菲罗斯抬起头。这里离米德加很近，还没有完全摆脱魔晄炉的污染，所以天空中其实看不到多少星星，只有零散稀落的几颗光点。

    萨菲罗斯没有说话。

    兄弟，你好香。

    希森本来想走到他身边，但是依旧有些媒体不死心地冒着被塔克斯盯上的风险往前涌来。然而高大的1st这次没有再选择忍耐无休止的拍摄，转身迈开步伐朝她的方向走来。

    希森径直穿过簇拥在萨菲罗斯身边的人群，毫不客气地挡住不断闪烁的摄像头。被强行推开的人们向她投来不满的眼神，却在看清楚她的制服和证件的下一秒又飞快地收回目光，把没说出口的抱怨咽回肚子里。

    “晚上好，希森。听说今晚本来应该在宣传部拍摄的萨菲罗斯突然不见了，”曾的声音很平静，“你这边有什么头绪吗？”

    能让银发1st感到惊讶的事情很少，希森非常有成就感，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恶作剧成功的愉悦，她一时间忍不住笑了起来。

    银发的特种兵走过断壁残恒，有一瞬间如同行走在末日当中。

    “那天晚上，你们就是来这里？”他忽然转移了话题。

    “那么萨菲罗斯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不无趣，只是安静而已。”生活作息规律，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已经打败了百分之九十的人。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希森就迫不及待地把高大的特种兵塞进了专为接送神罗英雄准备的军用车里。

    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而又短暂，宛如夜色中一现的昙花。银发的1st平日里很少露出笑容，但他一旦笑起来便会成为魅惑人心的塞壬海妖，令人只看一眼就深陷其中。

    “星星不在上面，在这里。”

    “我会考虑的。”他停顿了一下，“但是——抱歉，我的生活其实很无趣，我没有什么想法。”

    萨菲罗斯专注地看着她，或者用“盯着”来说更合适。他好像在仔细地研究她脸上的笑容，想要拆开来解析背后的含义。

    那是活着的星星，废墟中被惊扰的萤火虫。

    “嗯。”希森看着前方空旷的道路，“就算你现在想逃离神罗，我也会立刻带你走。”

    “……晚上好亲爱的曾。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天哪，萨菲罗斯居然不见了？”当事人就在旁边，她面不改色，“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可以绑架他吧，谁这么大胆，不要命啦。”

    “如果我跑的比曾快，那就没事。如果不是的话，那就要靠你了。”

    “不会。”萨菲罗斯说，“只要是你在的地方就不会无聊。”

    希森刚想继续问清楚，手机响起的铃声便打破了夜幕的清静。她心想是谁这么没品打扰他们愉快地玩耍，正要挂断电话，在看见对方头像的下一秒又默默地按下了接通。

    “在笑萨菲罗斯。”

    希森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确定吗？那里什么都没有，会很无聊。”

    温柔的神罗英雄不会伤害任何人，但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前没有人敢挡他的道。萨菲罗斯本身就带有不易接近的强大气场和压迫感，当他面无表情的时候这种气质会上升到令人畏惧的程度，人群自发地朝两侧分开一条通道，安静地目送他们创造出来的神明。

    银发特种兵的神情非常柔和，如同逐渐融化的坚冰，眉梢眼角都带着暖意。

    太近了。

    “你平时会去哪些地方？”他把问题还了回来。

    因为你不是神罗的工具，你是萨菲罗斯，一个鲜活的人，你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一点，哪怕所有人都将你看作英雄，还有一个人会记得你是萨菲罗斯。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那些淡金色的光点，萤火虫掠过被黑色皮革包裹着的指尖。

    “带我逃出来，你自己怎么办？”

    “这个地方只有我知道，除了你以外，我还没带其他人来过啊。”

    萨菲罗斯神色平静，非常配合地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看上去很好用。希森有个毛病，一紧张就容易胡思乱想，然后延伸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奇怪的东西。

    名为“英雄”的雕塑忽然活了过来。银发的特种兵侧过头，碧绿的竖瞳望向她，原本冰冷的神色似乎有一丝松动。

    不然神罗的宣传照和宣传片也不用大部分都靠后期合成了，为数不多的真实照片里萨菲罗斯都面无表情，姿势僵硬，像被人胁迫一样——事实上也差不多。整个塔克斯都知道神罗英雄不喜欢拍照。

    曾：“……”

    “……在笑什么？”

    “我有这么好笑吗？”

    “我们快跑，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晚了。”

    “其他事情我做不到，”希森认真地说，“只能帮你逃一次班了。”

    萨菲罗斯无法出现在公众场合，而且无论去到哪里都会受到神罗监视。再加上他长期在外执行任务，也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时间，光鲜外表下的生活其实非常单调。

    “……什么晚上？谁？”希森停下脚步，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萨菲罗斯说的是哪天晚上，“你们”里面的那个“们”又是指谁？

    “你的任务不是要送我回总部吗？”

    “萨菲罗斯，这边！”

    危险的气氛突然被打破，不知道是哪句话取悦了银色的大猫，他的神情中有什么东西柔和下来。猫表达高兴的方式很矜持，只是微微弯起唇角，眼瞳中倒映出萤火虫的星点微光。

    萨菲罗斯碧绿的竖瞳微微放大，仿佛璀璨的宝石裂开一道深渊。特种兵拥有极强的自制力，即便是表达惊讶也不甚明显，如果不是距离足够近根本就无法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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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想去，所以我们就不去了，因为你的感受和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多，就是一点点。”上一个敢笑萨菲罗斯的人估计已经回归星球了，她警惕地和对方拉开距离，“神罗最强的1st不会因为我笑一下就和我计较吧？”

    高大的特种兵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旁，如同黑暗中悄无声息靠近猎物的捕食者。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危险，漫天的星点随着他的动作分开，希森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声，但依旧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萨菲罗斯转头看向她，碧绿的竖瞳微微眯起。但是这让他看起来更像猫了，结果就是希森笑得加更开心，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上次练习使用魔晶石的时候毁掉了不少植物，但这些野生花草的生命力极为顽强，不到三个月就已经重新爬满了废墟，甚至比原来更加茂盛。翠绿的花蔓顺着不规则的建筑残骸蜿蜒而上，偶尔有几簇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中。这里生机勃勃，唯独没有人类的痕迹，就像是人类消亡以后的世界。

    因为她的这个爱好，刚加入塔克斯的那段时间里西斯内经常担心她会走丢。

    希森以为他不愿意，转过头正想要道歉，却正好对上黑暗中一双如磷火般的碧绿竖瞳。萨菲罗斯专注地看着她，如此近的距离，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萨菲罗斯没有回答，像只优雅的猫一样缓步跟上她，始终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希森坐在一小截断裂的墙壁上，笑着张开双手。无数微小的、闪烁的光点在她四周缓缓升起，如同镶嵌于夜色帷幕上的万千星辰，汇聚成一片荡漾着微光的海洋。天空和大地在这一瞬间逆转过来，他们置身于温柔的星河当中。

    两个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啊。”萨菲罗斯应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萨菲罗斯略显困惑地眨了眨眼：“……所以？”

    车子飞快地没入夜幕当中，希森朝身旁的特种兵狡黠地眨了眨眼：“这取决于萨菲罗斯想去哪里，今晚你不需要做英雄，可以做你真正想做的事。”

    “……去哪里都可以？”

    萨菲罗斯停下脚步，他太高了，即便是坐在断壁上也必须稍微仰起头才能和他直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近得她能感受到银白发丝柔软的质感和淡淡的芬芳，能看见碧绿竖瞳中如宝石裂痕般的美丽纹路。

    “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只是到处走走。”希森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去米德加边缘看风景，那里污染比较少，能看到很多星星。”

    她想说。

    “我不笑了，你不许动手。”希森有些急了，“不然我就——”她就……哦，她就没有然后了。

    可能是因为笑起来太好看，他才不爱笑的。不然士兵的注意力都只会放在他脸上，就没心思战斗了。

    这个提议对萨菲罗斯来说好像非常陌生，他似乎没有“自己选择”的概念，也没人给过他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