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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如星习惯性地捧哏:“嗯嗯,我看……”剩下那个“行”字猛地哽在喉咙里,她不确定地问:“你刚说了什么?”

    此时此刻,世上还有比这四个字更顺耳的话吗?

    “不必了,”陆景同把铁盒转了个圈,原路推回去,而后往椅背上一靠,修长的指间把玩着已经合上盖的钢笔,笔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桌面:“我倒是有东西要送给你。”

    搞半天没见尤恬说话,赵心悦以为她愁着呢,就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嗨呀,学姐你放心,以后陆教授出的题,包在我身上。”

    尤恬一字不漏地重复一遍。

    尤恬没听出画外音,倏地松了口气。

    尤恬:“……也没那么严重吧?”

    “……”

    陆景同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淡然。

    绝望之下,尤恬只想和陆景同摊牌。

    她转手又把题发给学妹瞅了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确实是每一道的知识点都不重样儿。

    尤恬最近悟出的人生哲理比她之前活了二十几年的都多。

    许如星刚结束长时间飞行,戴着眼罩懒洋洋地靠在宽敞的保姆车里,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等尤恬说完,她顺着接过话头:“对,虽然好看,虽然年纪轻轻就是教授,但是狗。”

    如果注定他会成为自己的灵感之源,让她摆脱生不如死的瓶颈期,那她要做的,就是好好珍惜,感谢老天这么安排救她狗命。

    比如说,有的人你第一次见面觉得他狗,实际上,他可能比你想象中更狗。

    尤恬扫了一眼,刚刚好不容易想通,这一眼看得她差点儿又开始自闭。

    您这是在损人还是夸人呢?

    尤恬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逃离那片摄人心魄的漩涡。

    双重保险。

    什么灵感之源,简直一活体事儿精。

    “……”

    尤恬无言,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也不是生气:“那好,我决定了,搞他。”

    尤恬活动了下手指,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您吃点儿润喉糖,当老师一定要保护好嗓子的,另外,我回去一定把这门课从头到尾好好学一遍。”她口口声声地保证。

    “不是没有别乱说,你别害我,”鉴于许如星有这种危险的想法,尤恬十分谨慎地提醒:“毕竟,这事儿它犯法。”

    尤恬试图讲道理:“但如果被发现了,后果可能更……”

    尤恬的注意力也跟着转移了。

    她很担心好姐妹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完了完了,检讨写上瘾了。

    *

    说这话时,他唇角轻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眸光深邃,明明笑意不达眼底,却无端叫人心跳快了几拍。

    最近和陆景同产生的交集无时无刻不在向她证实:把他作为男主原型,能让她的新长篇顺利进行下去。

    “也不是吧?”尤恬无意识地转了转笔,脸上的茫然也不比许如星少:“可能就是,想多见到他的意思。”

    她也很想知道,陆景同那份冷然后头,藏着什么。

    “……”

    时间漫长得像是没个边儿,尤恬几乎坐不住时,对面的人抬起了头,语气平淡:“不用写了。”

    尤恬把笔一扔,对那头同样愁眉苦脸的赵心悦说:“没事儿,别写了。”

    或许是因为,他本身给人一种神神秘秘的感觉,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完美的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但尤恬总感觉,这层冷清之下,包裹着什么隐秘的东西。

    她试探道:“那,是你要追他的意思?”

    尤恬默了默,余光瞥了眼对她来说犹如天书的题,然后脸不红心跳地回:“对,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把长篇新一章连同之前的存稿发给编辑,同时隐隐松了口气。

    不过,管那么多干嘛。

    不论如何,学妹把话说到那个份上,最终俩人商量出来的结果是,尤恬继续坐本专业上课区,而赵心悦去蹭课区。

    又或许是因为,那张脸和他算不上好的性格,都完美地契合她的审美点,她只是纯粹灵感跟着五官跑罢了。

    她也不知道被包裹在内的那层是什么,所以在写的过程中,她和读者的视角是一样的,不自觉被这个人吸引,被他牵着走,想揭示他身上的谜底。

    担心陆景同真的会看,她也不敢完全乱抄,东拼西凑的同时还要注意逻辑,顺带修整一些明显的病句。

    她收回飘远的思绪。

    听听,不用写了。

    这话的押韵程度让尤恬有些微的走神,依稀记起不久前赵心悦那句:崭新锃亮教学楼,高岭之花陆景同。

    尤恬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听他毫无感情地补充道:“手写,下节课前完成。”

    尤恬松了口气,努力控制着不让愉悦情绪外露的同时,尽量让自己面带愧色,好歹看起来得有点儿差生的自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伸手就去口袋里摸啊摸,然后摸出了一个小铁盒。

    他长指叩了叩桌面,旋即推过来一张纸,是他刚才埋头在写的东西。

    毕竟,区区检讨还不算完。

    整个人僵了半天后,尤恬干笑两声,若无其事地缩回手,把写着题目的纸推了过去。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挽回这尴尬的局面,陆景同却像是根本没在意这茬,对着那张纸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她抿抿唇,把糖递过去,十分虚伪地反省:“您讲题辛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摆摆手示意对方放心,稍微放平了音调:“要么是你疯了,要么……”许如星思索片刻,还是感到不可思议,“要么还是你疯了。”

    “……”许如星再度陷入了思考,难不成真是她一开始理解的那个意思?

    此话一出,彻底无语的人变成了许如星。

    费脑,手酸。

    因为有咽炎,所以尤恬常备着这样一盒润喉糖。

    “不瞒你说,”虽然说出来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尤恬吞吞吐吐道,“每次见到他回来,我手里的新文就不卡了。”

    原因其实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话虽如此。

    思及此,尤恬眨了眨眼:“陆教授……怎么了吗?”

    她想到自己怒刷十几道题却硬是一道都没解出来,不知为何,当真生出几分仿佛是他学生的紧张感。

    尤恬隐约记得,他当时说了句什么每题对应不同的知识点,她当时没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现在懂了。

    他唇线抿直,没说话,笔尖“唰唰”地划过纸面,继续完成他手上在写的什么东西。

    虽说许如星和尤恬口中的邻居素未谋面,但大多数时候尤恬提到他,不是在吐槽就是在吐槽的路上。

    但赵心悦显然不这么想。

    他看了看那盒糖,既没收下也没说不要,语气令人捉摸不透:“所以,这是谢礼?”

    “天呐,我去!”电话这端,许如星一把摘下眼罩坐直了身体,惊得助理从副驾驶上探过头投来询问的目光。

    *

    一个小时过去,陆景同出的题,专业出身的赵心悦也只解出了其中三道。

    赵心悦:“有的,你知道吗,别的事或许是坦白从宽,但这事儿就是坦白从严。”

    因此,许如星转念一想,琢磨出了另一种可能:“你说的搞,莫非是搞死他的意思?”

    尤恬当然不是什么斯德哥尔摩患者。

    “那就送你——”陆景同略一沉吟,仿佛真的在考虑要回赠什么,再开口时,仍旧是那幅不咸不淡的口吻:“三千字检讨,还有这个。”

    乌梅味儿的,她很喜欢的口味。

    然后,一秒,两秒……数十秒过去,可疑的红晕顺着她白皙的脸颊爬上了耳根。

    陆景同最后一点儿耐心也消失殆尽。

    微观计量学这门课只上半学期,到结课时这事儿没败露最好,要是不幸被发现了,赵心悦好歹每节课也来听了,挣扎一下说不定也能奔着及格去。

    她先是疯狂地甩

    尤恬后来细品了品,觉得后面那句应该改一改:灵感制造,陆景同。

    检讨抄到三千出头,尤恬甩甩胳膊放下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吹起了额前的刘海。

    ——这意味着,她每个题都去网上搜了,却没有一个能搜出答案。

    怎、么、了、吗。

    得知她有这种想法,赵心悦语气惊恐:“选择坦白就是让我去送人头,完了,呜呜学姐,我他妈毕不了业了。”

    尤恬一时也分不清,“谢礼”到底是句调侃的玩笑话还是有其他什么深意,只得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

    天呐,还有那——么长的检讨,简直像极了她每天都没有着落的更新。

    除了检讨,陆大教授还尽职尽责地给她出了十道题,题目就写在他推过来的那张纸上。

    赵心悦:“既然九十难于登天,不如让我羽化归仙。”

    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吹得桌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哗哗作响。

    毫无疑问,陆景同就是这种狗上加狗的典型。

    赵心悦很快发了个问号过来,蹦出句自己都不信的话:“学姐,你是不是知道怎么解了?”

    尤恬往椅子上一靠,看着抄到一半的检讨,活动了下发酸的手指:“这么说,你也觉得他这人挺狗的?”

    这分明是放行的信号灯,是他终于打算放过彼此的证明!

    反正俩人愁着也是愁着,除了让人心烦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让对方图个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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