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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小区外的柏油马路,眼看要进大门,宋陆延一把扯住魏栖音,嗓音低沉:“聊聊。”

    《等烟火燎原》

    宋陆延掰正她的肩,郑重其事地说:“魏栖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了解了你的过去,你的骄傲就撒了一地。所以在警察局门口,高傲的像孔雀一样对着蔡阿姨说了那段话。其实是说给我听的。对吗?”

    走之前,陈晚秋立在副驾驶门口,绷着脸,一脸倔强:“魏栖音,不管你说的你多惨。我都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你全家。”

    蔡思敏从警局走出来,微笑着拍了下魏栖音的肩膀:“小姑娘有胆识,未来可期。”

    魏栖音自顾自说的时候,陈晚秋全程未发一语,整个人仿佛游离在红尘外。

    距离近,两人心跳同频,气息交错,少年身躯蒸腾的热浪滚滚逝向魏栖音的周身,避无可避,她耳唇悄然爬上红晕。宋陆延也好不到哪去,大力薅下校服外套,搭在左手臂,后背的白T恤洇地湿哒哒,黏腻燥郁。

    16

    不到一刻钟,陈晚秋的舅舅赶来,跟警员了解清事情的来龙去脉,随后连连跟警员道歉并道谢,警员嘱托作为监护人应尽到监护责任,舅舅低头哈腰应着,旋即开车带陈晚秋离开。

    魏栖音愣了愣,嘟囔道:“还记得呢?”

    片刻

    你明明那么优秀,偏偏又那么自卑敏感。

    情况尚算稳定,蔡思敏这才松了口气。

    “说了没有。”

    “跟我有关,我就有责任去解决。”魏栖音脊背挺的异常直,掷地有声道:“阿姨,不管你们怎么想,我都觉得自己从头到尾没有错。劝慰她,是想阻止一桩不良的社会事件。”

    “紧张,没听到。”魏栖音闪烁双眸答。

    “不太想吃,我今晚回师姐那住。”

    宋陆延不紧不慢的跟着她,桃花眼冰冷刺骨,蓝白相间校服松垮地挂在两侧肩上,少年抽条地身材纤细颀长,直肩薄背,背脊直挺,大五官,一路走着相当打眼。

    “没有。”魏栖音盯着他乌黑的眼睛,矢口否认。

    蔡思敏与属下跑上来,见两个穿与轻生者同校校服的学生正试图与轻生者沟通,起先她觉得没了解清楚状况、没摸清轻生者的需求,没经验丰富的民警在现场,这样贸然的规劝简直是胡闹,她气急败坏地欲上前阻止。

    “上次拿油漆泼你的,就是她?”宋陆延倏尔问。

    魏栖音被拽到一处隐蔽的树下,往来无人,只余风中扑簌簌的葳蕤枝叶。

    她需要时间喘息、调节。

    蔡思敏听罢,屏息望着五米外,风中肆虐的二人,视线触及之处,短发少女屁股有意无意往安全方向挪了一截,似乎是想听清楚魏栖音说的话。

    “恩。”魏栖音点点头。

    “魏栖音。”宋陆延直视她,认认真真道:“如你所言,全天下那么多可怜人,你魏栖音不缺胳膊不缺腿,能自力更生,眼看就要入读名校,学自己喜欢的戏曲,未来前程似锦。你有哪点值得我可怜?”

    “很好。”宋陆延突然无力地妥协道:“想吃什么饭,我做                                                。”

    来不及反应,校服兜头罩来,魏栖音视线一黑,旋即跌进一湾潮湿、滚烫的怀抱中。宋陆延长臂抱紧她,雨水沿他刀刻版的脸部轮廓滑下。

    她刚刚那番劝解陈晚秋的话,被宋陆延听去,她的过往、她的秘密、她的脆弱,呈现出来,仿若全身包裹严实的茧被撕开,内里柔软细腻的红肉露出来,自尊和骄傲令她无地自容。

    魏栖音澎湃的心绪已恢复平静,一双黑瞳熠熠生辉,嘴角轻勾,满脸无所谓:“说一千道一万,那都不是你伤害我的理由,我也不会原谅你。高考后,大道超前,祝你前途一片光明。”

    宋陆延的父亲任职区刑警队,蔡思敏是派出所所长,两人私下有些交情,宋陆延也认识蔡思敏,他先一步拦住,把蔡思敏拉到视线宽阔又不显眼的位置,言简意赅地告诉蔡思敏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她的神情坦然又倔强,不服软不服输,拥有这个年龄段特立独行的自尊傲慢,叫人不敢轻视。蔡思敏怔了怔,指着魏栖音,对宋陆延感叹道:“这就是你爸三年前带回来的小姑娘啊,不简单不简单。”

    “解铃还须系铃人。”宋陆延松开她,后背懒散的往树干靠,“我相信你有办法解决。就像那晚你说《游园惊梦》、唱《贵妃醉酒》。”

    他言辞犀利,直戳魏栖音的命门。魏栖音肩膀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掌箍住,动弹不得,她倔强地咬着下唇,瞪着他。

    宋陆延促然拧眉:“还在生气?”

    宋陆延没吱声,夏天的天气变化多端,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乌云,“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下来,让人毫无防备。

    隔着轻薄的校服布料,魏栖音听到他轻声说:“魏栖音,我喜欢你的名字。”

    正在他开口讨饶之际,魏栖音鼓着脸,气呼呼道:“宋陆延,你说对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包括你。”

    陈晚秋被消防员保护的很好,只手肘处轻微擦伤。蔡思敏特意带陈晚秋和魏栖音到警局做调节,做心里疏导。

    宋陆延没好气地问:“生我气?”

    回去的路上,魏栖音垂眸走在前面,与宋陆延没有只言片语。对于宋陆延拉她上楼顶的行为,她心里窝着气,此时不太想面对他。

    语气夹杂着少许委屈、不甘。

    “那为什么走那么快,不等我。我说话,也不理。”

    魏栖音胸中的惊涛骇浪平静了大半,听了他的诉说,眸光滞了下,转了话题,问他:“为什么拉着我上去?你觉得我做错了?”

    “聊什么?”魏栖音垂着头,眼睛盯着脚下的落叶一眨不眨。

    “呵”短促一声,气笑的、无奈的暗哑叹息,在魏栖音头顶咫尺间的距离盘旋,紧接着她的下巴被轻抬起,抬头,入目是少年细白的指尖,以及黑不见底令人望眼欲穿的眼眸。

    事件发展迅速,基本上在教室魏栖音刚说完话,陈晚秋便发疯似地奔向楼顶,等魏栖音发现不对,已为时已晚。她本意想提醒对方别再蓄意侵害她,谁料!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陈晚秋定定看了眼魏栖音,又瞟了眼始终在魏栖音身侧的宋陆延,扯扯嘴角上了车。

    话音一落,顿时鸦雀无声,连树梢上的叶子都悄悄地等着。

    她跟陈晚秋同病相怜,多少了解些对方的软肋和在意点。劝解的话,也是在脑海过了一遍才说的。

    “蔡阿姨,我们先走了。”宋陆延点点头,报以淡笑。

    炎热的午后,一切嘈杂归于平淡。袅袅软语给足了陈晚秋思考、斟酌、回忆的时间。好在她只是正值年少的一时之气,等魏栖音茫茫然讲完那段往事,等待许久的消防员,从窗户翻身一跃,单手捞起陈晚秋的后腰,两人双双扑向炽热滚烫的水泥地面。

    宋陆延瞧着她红透的小脸,轻咬的粉唇,视线上移,那双狭长的眸中盛满滔天的怒气,蓦地,他胸腔升起一股难以言表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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