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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闻三抓捕成功,但他痛失一名爱将,心里十分难过,为这事几天几夜没合眼。

    她那天为什么晚出门十分钟,为什么要打那通电话啊~

    他胃口不好,又瘦了,下巴又尖了。

    魏栖音默默垂着头,视线落在银质手铐,嘴紧抿着,不发一语。

    白琛将揉烂的烟盒重重扔在墙角,牵起胸口的伤痛,他低着嗓,“她没爹没娘,畜生一个。”

    制止魏楠等人犯罪时,他因劳累过度突发心绞痛,一时不察被几个小混混钳制。

    这次她不再犹豫了。

    走到墓园门口,碰到魏千渝,他一身黑衣走来,头戴鸭舌帽,帽檐压得低,只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下巴隐隐冒着胡渣。

    宋陆延埋首插兜,长腿往前上坡,魏栖音回头望他一眼,敛起双眸,缓缓下坡。

    外面下着稀沥沥的小雨,心里挣扎好一会,她胡乱撸了把头发,穿衣服出门,像八年前一样,躲在人群里,看着前面抱着骨灰盒的白琛,眼泪放肆地流,自从去过港城,她一直走霉运。谁沾到她都得脱层皮,黄莺、魏千渝、白琛,各个挂着伤。这次万万没想到会是白叔。

    刘子衡与程旭都以为宋陆延在国外,两人直愣愣看他,“怎么回事?”

    两张黑色身影被晨昏稀薄的雾气笼罩,刺骨的寒风吹动他们单薄的衣摆。

    魏栖音情绪过于激动,昏倒在桥上,再次醒来,她独自一个人躺在医院,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才勉强起身。她想起八年前宋叔去世的时候,也是正月,清早能听到锣鼓声,炮竹声,家家户户辞旧迎新,而宋陆延家城中村的楼房门上挂白布,亲朋好友去他家吊唁。

    从她上大学开始,白叔时时看望她,事事惦记她,总说想有个她这样的闺女。她心里其实也拿他当爸爸看待,还因为除夕没陪他守岁,心里愧疚来着。

    在白琛家里,柳梦诗坐在沙发上端着热水,手指微微颤抖。程旭正在对刘子衡讲案子的经过。白琛立在阳台,一边抽烟一边讲电话,是港城那边的谭队打来的。

    心里痛的抽搐到蜷缩,所有的后悔无法用文字表示。

    为什么呢..

    两个星期后,魏栖音被警方刑事拘留,魏楠的妈妈报了警,称她故意伤害致魏楠轻伤二级。白景仁的案子涉及一名未成年,四名满十六周岁不满十八周岁的青年。其中那名未成年便是魏楠,他差一个月满十六周岁。

    那之后三天她躲在宋陆延家不敢出门,夜里噩梦连连,白天躺在床上如同行尸走肉。期间去过两次警队配合调查,接到过一次柳梦诗的电话,通话内容她忘记了,好像是柳驰怎么了之类的,魏千渝行踪一向神秘,这几天没联系她。直到出殡那天,程旭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她拒绝了,她没脸去。

    -

    父亲死了,宋陆延失踪,魏栖音又这样,这是他人生最灰暗的几天。

    柳梦诗嘴角抽了抽,“都怪我。”

    “别问了。”白琛强打起精神,走过去,拉开凳子坐下,“先解决魏栖音的事,他要看到魏栖音这样,得痛死。”

    柳梦诗没忍住,一下子在

    他最后说:“我联系他妈妈,他妈说他自己选的自己承担,她不会回国看一眼。所以联系你,看怎么处理他的事。”

    刘子衡还没缓过劲,一脸茫然,“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又扯上魏栖音了?”

    审讯室四周贴着蓝色吸音板,几平米小,空间封闭,墙上有面数字时钟,再往高处,挂着一台白色空调,空调的热风呼呼地吹。正中间一张红木桌,桌上放着两台电脑,对面放着一把带手铐的椅子,魏栖音坐在上面两天了,面无表情,嘴跟焊上锁一样撬不开。

    在第八天,柳梦诗从美国回来,带来不利魏栖音的消息,柳驰坚称那晚魏楠没有动,是魏栖音主动攻击的。柳梦诗没在现场,对此持怀疑态度,一个是她闺蜜一个是她弟弟,选择相信谁都是对另一个的不尊重,她也知道柳驰是在恩将仇报,可柳驰在接受心理治疗,她毫无办法。

    刑事拘留家属不能探望,只能委托辩护律师去,程旭去拘留所见了魏栖音,出来时摇了摇头,柳梦诗在自动门外问他:“还是不开口?”

    她不敢去。

    魏栖音眼珠毫无波澜,大脑放空在另一个状态,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整张冷白的俏脸透着死灰,没有一点生气。

    她想象不到,白琛家现在是什么样?

    白琛一定恨死她了。

    身影交错,背驰而过。

    上天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凡人只能苦笑。

    中午还和宋叔有说有笑的吃饭,晚上人怎么没了?

    他轻轻抚摸她的后颈,仰头深深看了眼沉闷的天色,忽然任命地笑了,“好,都听你的。”

    枯叶黏在湿漉漉的地面耍无赖,北风用力吹,吹不走它的粘性,它像是长眠在了地面,不肯随波逐流。

    白琛踢走凳子,走到她面前,怒其不争地开口:“当晚的摄像头坏了,柳驰不肯给你作证,其他人与魏楠的口供一致。凶器、证人每一样都对你不利,留案底坐牢影响三代,你自己看着办。”

    白琛从医院输液回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手臂带着孝章,脸色青白颓废,眼睛盯着电脑中的资料:故意伤害、轻伤二级等等字眼。他忍不住笑得肩膀发颤,笑一停,厉声道:“以为不开口,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凶器是你带来的长枪,枪头有受害人的血迹,枪杆有你的指纹,受害人说他站着没动,你故意袭击,一旦罪名坐实,你将面临一年刑期。”

    他们表面上的镜花水月,被彻底击碎,这一次,宋陆延知道再也拼不好了,白叔的死,给了她毁灭性地一击,心里那份坚持碎成了渣。他身上担的责太重大,儿女情长对于他确实奢侈点,他不能为她放弃哪怕一点点。

    抱歉,真的抱歉,七年后她依然胆小怯弱,没勇气、更不敢再爱他。

    “算了。”程旭走下台阶,“再想办法吧。”

    她继续说:“我爸爸也是卧底,被毒.贩撞死在南港大桥,就是几天前白叔出事的地方。宋陆延,我不想走我妈的老路。我难过的时候你不在身边,我开心的时候不能随时跟你分享。你有你的信仰,不会为我放弃什么。所以我们真的不合适,抱歉。”

    谁都别来沾她。

    为什么人长大要面对这么多痛。

    知道白琛是同僚,谭队也不避着,实话实说:“那场交易在公海,但是公海上的管辖权很复杂,最后被判定由哪国审,谁也不确定,闻三有多国身份,一旦回D国,以他的人脉很可能无罪释放,千渝的处境会非常危险。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将犯罪控制在边境海域内,当场实施抓捕。千渝负责开船混淆视听,一切部署好,只是在最后关头,D国那边的线人叛变了,捅出千渝的身份,他被射中一枪掉下海。尸.体没有找到,但生还几率渺茫。”

    耗了一上午,未从她口中得到一点有用信息,白琛暴躁地摔门离开。

    太累

    他缓缓走上来,长身玉立站到她面前,她不受控地一头栽在他的肩膀,眼泪一滴一滴砸进他的衣服里,洇湿一大片。过了好一会,她才压下嗓音中的哽塞,一字一顿道:“我们分手吧。”

    之后,警.局四五个人对她轮番审讯,次数不下十次,她都持着强硬的态                                                度,不言不语,心上了把谁都撬不开的锁,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

    曾经她以为坚持等他,他们会有个圆满的结局。

    《等烟火燎原》

    他笔直地站着,没什么表情,任她的额头靠着他的肩,什么也不问。

    等所有人走了,雨也停了,她拿着一束菊花,独自在烈士陵园坐了整宿,什么话也没说,干坐着,睁着眼坐着,天蒙蒙亮她对着墓碑上,穿着制服的男人敬礼,轻轻叫了一声爸爸。

    “处理什么事?后事吗?”白琛握着手机,全身每个细胞都在颤抖着,“找不到,你们就继续找。”

    她在高坡停下,他在低处微微仰起脸。

    认识十年,白琛自以为还算了解她,在利害面前她一向分得清,这样沉默,在此时不算好事,对她也不利。他忍不住提醒,“凶器是你带来的,这是对你最不利的。”

    “他俩在交往。”

    默默对视一会。

    负责审讯的警察,是白琛的同事,了解点事情的来龙去脉,面对一言不发的魏栖音,他作为知情人毫无办法,只能换白琛来。

    这几天本来就是他偷来的,有什么可遗憾的。

    魏栖音判断的没错,白景仁在救护车来前已经没了气息,死亡时间为2025年2月3日,凌晨十一点三十五分,死前被殴打,身体表面多处淤青,肋骨骨折,死因是注射高纯度HLY导致的心脏骤停。

    为什么不幸总发生在她身边。

    程旭拎着公文包,心里一筹莫展,“可能白叔就死在她面前,她打击挺大。”

    但是白叔去了,印证了她就是个不详的人。

    隔天,刘子衡接到消息从部队赶回来,当年他们一起毕业旅行的几个人又聚在一起,只是临时掉队那俩没在,一个在监狱里,一个不知所踪。

    魏栖音依旧无动于衷,像是奔着认罪去的。

    一时满屋子低气压。

    讲完电话,客厅三人齐刷刷朝他看,他滑坐在地板上,房间没开空调,冰凉地触感激起一身鸡皮。头深埋进膝盖里,闷着声说:“延哥,失踪了,估计凶多吉少。”

    回到办公室,同事于心不忍地提议:“叫她父母找个律师,来劝劝吧。”

    魏楠家里有些背景,后面有人支招,讲话底气硬,这步棋颇有往死里整魏栖音的意思,纯纯为了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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