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回秦待完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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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孩子的身躯，眼中却尽是上位者的漠然，深邃而狠厉，苍凉而又淡漠。

    无奈，他后来尽然缓和了表情，却也总是答非所问，回避赵姬的问题。

    赵姬醒着的时间，赵政自然是去到她身边，陪她解闷。

    “也是。”嬴政不想泼他冷水。

    嬴政稍稍退进车厢，却也没全然放下前帘，通过微小缝隙看着外边境况。

    靠近马车的暗卫首当其冲，利箭贯穿血肉，滚烫的鲜红迸溅，离得最近的嬴政身上染上大片血红。

    “玩笑话。”嬴政与他哈哈两声，圈住他不让人走。

    三人以一种奇妙的平衡在这并不宽敞的车厢中共度几日。

    此种境况与前世诸多不同，他造就了变化，就要保证此种变化不会让赵政出意外。

    虽醒了，却并未睁眼，也并未出声，听他二人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听到这段。

    她很是好奇他二人的关系，问了赵政许多，都被赵政接二连三挡了回去。

    啧，他心中不快。

    利箭刺穿昏黄日光，四方破空声响起，直朝着处于军士正中的马车来。

    这剧烈的反差镇住了刺客，他意识到，这个孩子仿佛在看一件物品而不是人。

    无言一阵，他作势要推开人去一旁。

    而经他这么抱一阵，赵政心情终于是好了些许，从他怀中起来，转而坐去他身边，开心道：“离了赵国，我也算脱出樊笼，今后堪比新生，你说对吗？”

    刺客忽然放箭，要的就是这种混乱，一时间长驱直入，也不顾几尽半数死在赵军长枪之下，直朝着中                                                间的马车来。

    这两人说话，嬴政就在一旁听着，或是透过帘缝看窗外，或是放空，总之是不参与。

    其间赵姬也曾试着与他攀谈，几句话下来，因态度过于冷淡，他被赵政拉到一旁说了一顿。

    那边嬴政看好周边境况，抢在他们身前掀开前帘站到前沿，在车夫遮挡下，朝着护送赵政的那几个暗卫招手示意。

    嬴政手中的短刃没入对方侧腹，滚烫的鲜血染透他的右手。

    赵政点点头。

    嬴政暂时没在意赵政看他是何神色，全心观着战局。

    周遭尖叫声，军士吼声，兵器打砸声不绝于耳，乱中赵国军士慌忙支起盾阵，将马车围护其间。

    车马还未停，赵政想着这几日崇苏百般强调，对今夜忽而升出警惕。

    嬴政退了两步就止步，刺客的短剑不等他，趁着这当口，已然袭了过来。

    赵政被赵姬搂在怀里，都忘了作反应，就这样直直盯着他。

    赵政哼了一声，抱他更紧，道:“如今他们逐我如阴渠之鼠，且待十年，我定要让他们跪在我面前摇尾乞怜。”

    与此同时，被赵姬拼命抱住不得动弹、缩在车后角落的赵政见那闪着寒光的剑朝他过来，几尽瞳孔皱缩，在他身后喊：“崇……”

    他在这一瞬间估算好刺客落刃，自知躲不过，于是在这一瞬间，将右肩顶了出去。

    刺客短剑砍下的那刻，手中短刃被他迅速抛换到左手，复而瞄着此人心口刺去。

    随着他声音起始，一只羽箭破空而来，千钧一发之际，羽箭正正没入刺客胸腔。

    “这样多人赴死，只为换我的性命，”赵政笑了声，是暗讽意味:“我的性命可真值钱。”

    接着又道:“赵国这些军士虽废物了些，总也不至于让他们杀到你面前来，届时你只消好生躲于车内，不要出来。”

    赵政听这些话只觉得奇怪，奇怪他为什么总要重复这一点。

    他猛然反应过来，躲开从身下而来，直直朝他心口刺下的利刃。

    “是。”嬴政:“前来刺杀的大多是死士，目的只有你的性命。”

    嬴政话忽而多起来，最多提及的，还是提醒赵政在刺客来时一定要躲而不出。

    他们一行约是傍晚时分抵达赵国边城，而秦国那边来接应赵政的人却需明日才能赶到。

    “到那时，我也可以……”赵政说着，凑过来在他脸上摸了摸，而后道：“把你养好一点。”

    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惊恐和忌惮。

    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她终是忍不住睁眼去瞧。

    直至近了边境。

    却还是没有来得及全然躲开。

    赵政不明白他今日为何这样强调此事，见他神色认真，还是听话点头。

    得了大好良机，这刺客动作更是迅速，一把掀了前帘继而就要冲进车厢。

    嬴政却有些不放心，把他从身上扒拉下来，去看他的眼睛:“切记。”

    《[嬴政水仙]秦王重宫阙》

    他心中怪异更甚。

    “就算赵王下令提防刺客，这些人都不见得会一路严防死守，”嬴政与他分析当下:“此行至今都未出任何问题，他们定觉会平安到最后。”

    “让他们看就好，”赵政不退：“为何你要……”

    他抬手挡住赵政的眼，轻叹了气，道：“怎么不听话？”

    与此同时，赵政在车厢内起身，朝前帘这边过来。

    可此车厢狭小，再往后退，就是赵政二人。

    “回去。”嬴政察觉到他过来，回头与他道。

    “那都是后事，”赵政满不在乎：“至少不用为生路忧心，不是吗？”

    “愈近边境，愈是快要与秦国交接，他们就越是松懈。”

    眼前光亮被挡住，他心中乱得厉害，慌忙抬手抓住眼前人，却又在触及一片粘腻时松手。

    且等十五年。

    嬴政看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道：“离了这樊笼，又或是另一层笼。”

    现在的他身上都没什么肉，抱起来真是有些硌人。

    终于是到了边城。

    想着，赵政问他:“随行这样多赵国军士，他们也敢来？”

    若是换回从前的身体，这一击此人全然躲不过去。

    赵军松懈一路，面对这种局势全然乱了阵脚，长枪乱舞间有些甚至都打到了自己人，红缨纠缠以至打不开阵势，场面上近乎是乱作一团。

    赵政：“……”

    赵政见他忽而远离，回头一看，只见是赵姬醒了过来。

    暗卫这一路下来，算是看出了他与赵政关系亲近，见他招手，还以为是赵政有什么事待吩咐，尽数围了上来。

    可掀开这前帘，入目却是一双可怕的瞳眸。

    马车终是停了下来，军士整顿片刻，接下来，就要迎他们下车了。

    此世有他助力，到那个年岁，天下诸国都要避秦王政的锋芒。

    他转而将短刃抽回，急往后退。

    此时却也不好开口问什么，赵政在心底留了疑问，打算今夜好好问他。

    “乖，”嬴政将他往里边推：“我去看周遭安全与否。”

    也就是说，今夜他们需得在此边境住一晚。

    想着，车外景色转换，为他们而开的城门在身后关闭，不多时，他们就到了歇脚地。

    他也太敏锐了些，赵政暗暗心道。

    他的话又没有说完。

    “嗯，”嬴政声音放得很轻:“暗处不知有多少只眼睛盯着你回秦，不论是赵地还是他国，难免会有异心者。”

    赵政几乎傻在了原地。

    赵政接他的话:“也就是说，秦赵两军交接的前两日，极有可能事发？”

    “怕什么，”嬴政在他往后躲的一瞬就捉住了他，将他牵回来，道：“我们多是独处，又不会让他人看见。”

    “为什……”赵政还没问完，就被打断了话。

    当然值钱，嬴政心道，以后想要你命的人可多了去。

    而赵姬听了只言片语，却极其不安，越是近了边界，她越是心中忐忑，甚至夜中连觉都睡不好。

    刺客尽是死士，放完箭后，趁阵中慌乱全然不顾赵军支起的长枪利剑，往中间冲来。

    赵姬在其后惊得声音都叫不出来，精致的脸苍白一片，转而反应过来，将赵政拉了过去，紧紧护在怀里。

    “你不要总是这样，”赵政往后一躲，道：“往后回去秦宫，叫人看见该如何想？”

    咸阳宫中势力错综复杂，置身其间，不是那样好独善其身的。

    刺客此生都未见过这种眼神。

    赵政又看向那边的崇苏，自一刻钟前起，他就微掀了车窗竹帘，查看周边。

    赵王不准许秦国来使与军士提前进赵城，勒令他们驻扎城外。

    他方要开口，崇苏却已然起身往外去。

    “小心有刺客吗？”赵政被他圈在跟前，一时没忍住，问着问着，又复而搂住他。

    待十年，以赵政的年岁都未及冠。

    伤就伤吧，护好赵政就行。

    又道：“今日过后，渐近赵国边境，万事小心。”

    可也就是这一刻，嬴政注意到她的醒来，从赵政身边坐开了些。

    明明长久以来，都是嬴政在照顾他，到他嘴里倒是反了位置，嬴政转而去捏他的脸：“先把自己顾好吧。”

    放在往常，崇苏都是落在最后一个下车。

    两人说话间，那边赵姬却已经醒了。

    不知怎得，他今日的话总说不完全。

    若是真有刺客，那么今夜便是他们行动的最好时机。

    贴近马车围护的一众倒是冷静不少，数量却不占优势，刺客速度太快，尽管已然尽力拦截，却还是让一人上去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