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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磨磨蹭蹭地跟了一路么,就走了?

    琴咏和喻江辉的故事又臭又长,分不清谁更疯,可他喻江辉就能蒸蒸日上功成名就,琴咏不缺钱和资源,凭什么就落到这么个没出息的德性?整日打牌、购物、鬼混、酗酒,在家则是抱怨、咒骂,不仅没做好所谓母亲,连自己都烂掉。

    喻明希觉得胸口冒火。

    言秋到二楼的3班门口探头叫人,而后退两步,靠着走廊等待,正见到喻明希用龟爬的速度下楼,对方正低着头玩手机,应该没注意到她,屏幕的荧光好像在给他的眉眼打上高光,好公告天下他这张脸是如何优越。

    就一个“噢”?!

    还有那个重点班那男的,白斩鸡一样。

    之后言秋很快重新投入学习,喻明希有一点想跟她说话,但不知说什么,又觉得,不说也行吧。

    言秋就不管了,专心遨游知识海洋。这次这个题目比较深,言秋卡壳几次,直到上课一会儿之后才小声讲完,杨光挠挠头没消化的样子说他再自己想想。

    麦以莎往上一点,说:“这个也写得好,很‘婉若游龙’”。

    “第一名的时间这么宝贵,你还老问她一些她已经很懂的题,那你是不是……”

    “琴姐好福气呀~儿子这么帅,又乖~”

    “伟哥!你这个题老师说过很多次了,第一名的时间很宝贵!”

    踩住凳子的脚像石头一样坚硬,话也说得非常硬。

    喻明希在几十道疯狂晃动的七彩射灯中找到琴咏,她坐在众多同样打扮精致、被酒精喂得目光涣散的男男女女中间娇笑:“你们看啊,我儿子来啦。”

    果不其然,对方:“呵。”

    胡翔伟扑上去捂住对方的嘴,进行一些贴身搏斗。

    放学时喻明希没有像往时拎起背包就走,在位置上不知所以地磨蹭了会儿,等言秋走了,才慢吞吞站起来,匀速跟着。

    “光哥,你天天问这么多,今天让我问问怎么了,我也想进步!”

    “是,因为你窝囊。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个窝囊样,呵,没别的,就是因为你窝囊,喻江辉再恶心我也能拿捏我,是他有资本,你有什么?”

    言秋和朋友们一起走去公车站,余光忍不住四周搜寻,却不见那道颀长又懒散的身影。

    加紧板报进度的事情没有得到喻明希的正面回应,言秋也没有再追问,心想要是其他同学不愿意收尾,大不了她明天赶一下工就是了。心里做了这个决定,她自习时专注度更高了,效率超群,大脑也帮助她争取回要超支的时间。

    “喻江辉不会毫无安排就喝得走不动路,不会大吵大闹叫我来接。”几十分钟前,喻明希才开始觉得以前乱七八糟的生活或许也不是一无是处,琴咏一个电话就把他的平和愉悦割裂,又把他带回这个恶心的世界。

    接着又是此起彼伏、七扭八歪的惊呼和调笑。

    去到一楼,言秋和宁馨又飘到13班门口双双探头,召唤出麦以莎,三人黏作一团。途径年级公告板,言秋停了一下,指着黑板跟两个朋友说他们班的板报终于弄好了。

    像一颗手雷,把思路炸塌了。

    “对,我是。”喻明希承认他烂,这是基因自带的。

    言秋点头:“确实,很漂亮。”

    他对着他那在醉酒与醒神中挣扎的母亲说:“琴咏,你走不走。”

    杨光一如既往地有问题问言秋,胡翔伟也开始凑热闹,挑一些答案略的题来向言秋讨教。因为时间有限,俩人还争上了。

    几个内保闻声跑过来查看情况,琴咏勉强拿出主事人的姿态,对赶来处理的经理说:“没事,小孩子不懂事。”

    她微微仰起头,认真端详那洋洋洒洒的篇幅,给出坦荡的欣赏和赞美。

    喻明希掀开那个男人伸过来的手,反身掐着他后颈把他头往空酒瓶堆按,“丁零哐啷”混着男人的尖叫声,他和数个酒瓶子一起滚到了地上,慌乱中被玻璃碎片划破了抱头的手。

    “你说你要弄了吗。”

    言秋摆摆手,着手拆解杨光的题。

    他内心刻薄对方的外形……卷曲的、有点油腻的头发,暗沉沉的脸,那么厚的镜片。她却跟他说这么多话,给他这么多关注。

    “小帅哥儿,你叫什么名字呀?”

    聊聊聊,这么多话聊。

    他出去了一整节课言秋都没发现,然后和杨光相谈甚欢。

    琴咏步伐虚软地拿包跟上,她刚跟小情人分了手,今天确实是叫喻明希来接自己的,喝得烂醉,又穿高跟鞋,没跑几步就摔了。喻明希面无表情地转身,像抓刚才那个男人一样抓起琴咏后颈,半推半拖把她带出酒吧,甩进出租车里。

    “嘘!”言秋打断他们,扫了一眼他们递过来的题,“伟哥这个讲得比较快,光哥你先等一下。”

    噢?

    但言秋怎么知道他的虚空之火呢,甚至也没看见他突然比杨光还黑的脸,她甩甩手腕,轻轻往后挪了椅子,准备起身的样子。

    干巴巴的嗓音从齿间幽幽飘出,有些道不清的不满和隐隐的幽怨。

    母子如仇人,字字见血。

    琴咏栽在坐垫上,头晕目眩地爬坐起来,张口就骂:“喻明希,你跟我横什么?跟你爹装孙子,在我这当大爷?”

    然后喻明希笑了,184公分的身高在昏蒙的酒场舞池里卓然醒目,五彩斑斓的光斑跃动在他脸上,深邃的轮廓和精致的五官似被切割、被打碎,极度的华丽与疯癫并存。

    “这算个屁的厉害。”喻明希好像被她的情绪感染,或者说,被取悦到了。

    宁馨碎步飘出来,胳膊一捞,半挂在言秋身上,诉说着今日的疲惫,刘加程也出来,跟着叠罗汉似的两个女孩儿一起走。

    喻明希一把踩住她凳脚的横杠,阻碍她脚的去路。



    言秋莫名所以:“?”

    俩人一眼认出言秋的字,一个夸“越来越有笔锋了”,另一个说“这篇文选得好”,言秋笑笑。

    “我生你养你,偶尔使唤一下你都不行了?”

    “啊——!”琴咏爆出凄厉的尖叫,闪亮的美甲像碎了的玻璃,颤抖着扑向喻明希,“你活该被那个贱种吸血!你活该!你跟你爸一样脏,一样恶心!我是废物,那你是什么,你是怪物,怪物!!”

    她这话实在说得诚恳,表情又是如此地真实——清亮的眼睛睁圆了,一眨一眨的,不是平时那种冷淡或谋划小心思的,是因意外而惊讶,感到庆幸又偷偷收敛的轻松,看着有一点傻……

    她眨了眨眼:“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喻明希在几步之后,看得清楚,这会儿才觉得,小时候被逼坐着写一整日、被抽、被罚,都没白挨。对抗性的格斗、搏击或是其他运动,所能得到的成就感都是即时的,所以他现在才尝到,延迟满足亦是满足。

    不时侧目关注身后人动向的刘加程捕捉到喻明希忽然得意的笑,突然想到了这个版块好像是喻明希写的,言秋这样赞许……他咬牙咬出酸意,书法是他的短板,他怎么练都只是写得不难看而已。不对不对,当然是人品、成绩和前途更重要,这些边缘要素有什么好比的。他想到某位金牌数学教师开设小班补习班的小道消息,开了话题跟三个女生低声聊,几人在校道转弯处逗留了会儿,才愉快地分开。

    胡翔伟想想又说:“不过第一名……你能不能不要叫我‘伟哥’……”

    “帅哥,能偷偷陪哥哥喝两杯么,让哥哥看看你酒量。”

    见言秋有点放空的愣神,好像不打算再问了,喻明希只好又说:“我都出去一节课了。”

    他们是同一个班的同学、同桌,他这个行径毫无意义。刘加程暗自咬牙,默想,持之以恒,水滴石穿。

    周围人不笑了,尖叫着更七扭八歪起来,一个个都想离这个阴狠少年远点。

    说是算个屁的厉害,其实语气臭屁。不过言秋感到自己赚了至少一节课的时间,心里轻快,就懒得泼他冷水。

    “我弄了啊。不然你以为我出去干嘛。”

    喻明希没耐心,开了两片湿巾擦完手就走了。

    她没有资格谈养育。喻明希从小一应事务,都是喻江辉的助理和法务在打理。

    “成年了吗,进酒吧会不会被警察叔叔抓走啊?”

    言秋怔愣,而后由衷感叹:“这么厉害?”

    经理见贵宾这样说,也就放松下来,去安抚伤员,给对方处理伤口。这群人平时蹭了不少琴咏凑的局,这会儿也不敢多说什么。

    刘加程忽感身后阴风阵阵,回头找了一下,果然见到朝他飞冷刀子的人,他身形微移,正正好堵住对方看言秋的视野,却闻对方嗤笑。

    这个类型题言秋已经信手拈来,几句话就疏通了胡翔伟没想通的点,他连忙夸夸:“哇我懂了!不愧是第一名!”

    经理跟在后面,冷汗连连,要不是听到他们是母子关系,他还真不能让琴咏这样被带走。

    言秋倒是琢磨出了新的解题技巧,翻出笔记“刷刷”补充。写完,她休息片刻,活动肩颈,头扭向左边时,忽见一大个物体闪了一下,是有人正在落座。

    这时,言秋回神,缓缓的:“噢……”

    她心想,也是,他旷课才是正常的。

    喻明希盯着母亲艳丽的、怒而逐渐扭曲的面容,轻轻地、冷静地说:“废物。”

    光哥对第一名言听计从,当即放下笔,侧耳倾听老师已经讲过很多遍的题目。

    但……

    一节课的时间不一定够用,言秋有点赶,就不跟他过头口招了,直说:“松脚,我要赶紧去把你那个板报弄完。”

    有个男生路过听到了,兴致勃勃地插话:“因为伟哥猥琐!”

    “我说我不弄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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