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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以莎直接说:“你们哪班的,有事跟班主任说说呗。”

    凌芊芝说:“你们现在是敢做不敢认?几岁了还玩告老师这套。”

    不知道有没有别人像他一样厌恨自己的名字?这样尖细的声音喊他的名字,有如飞箭刺进他头皮。

    其实这个角度都看不清侧脸全貌,只见如此偏斜角度也无法削弱的高而直的鼻骨,以及过分分明流畅的下颌线。他穿着有些发旧的灰色短袖,言秋知道,走近也许还会闻到残留的泡面和烟草的气味。

    一笑置之。

    她有一把清甜的嗓音,但不着力于甜的发挥,更像抚过泠泠山泉,只觉得净而凉。

    “你果然在这里。走这么快,还好我没跟丢呢。”凌芊芝睁大双眼,一脸得意又欣喜地望着他。

    “别那样看人,画得像怪物一样。”

    凌芊芝定睛一看,立马就带着自己的人过去拦人了。

    “那今天你要打什么呢,润城的女朋友?我想我们可以选不同的菜,然后share一下。”

    这里因为僻静破败,衍生了太多诡异传说,没多少学生敢来,久而久之校警也懒得来巡查。喻明希不想去网吧,也懒得玩运动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待着,这里的风比教室的大吊扇吹的要凉,虫子倒是有一些,也许欺善怕恶,他没被咬过。最重要的是,这里比外面都要安静。

    “你几岁了,能不能有点判断力?”言秋烦躁,语速上去了,气势也上去了,“我今天刚转班,我不认识他;其次,你们之间有问题你去找他说,你要跟他谈恋爱而不是跟我谈。还有,我记得你们是11班的,就隔壁文科楼,走过去只要三分钟,班主任是梁老师对吧?让开,谢谢。”

    “噢!修夏的夫人,我认为今天的青椒牛肉很不错,再配上番茄炒蛋色泽刚刚好。你觉得呢?”

    宁馨和麦以莎见状,速速来接。三人快步溜去找空位子,一边窃窃私语。

    聒噪。

    身板小小,胆子挺大。

    还算方便的是,按班号排序大家都在一栋楼里,三人很快在一楼13班门口集合,打了照面话也不用说,手挽着手连在一起直往人群里冲,一路超车,只为了能排到全校风评第一且数量非常有限的十元套餐。

    八月末暑气依然,午后的热气无限膨胀,歪歪扭扭的蚂蚁军团像被气压挤在水泥地上,忙着乱转,否则就要被烤熟。

    但是言秋不知怎么去回馈,她的生命缺失了一大块,她无法像以前那样供给快乐的能量了。

    宁馨:“有病吧?”

    凌芊芝一伙还没作出反应,已经被气势汹汹的三人组撞开了。

    路上宁馨和麦以莎问言秋怎么回事,言秋低声解释了几句:“不小心坐在一颗老鼠屎旁边了。”

    ——啧,好好的老鼠屎,怎么长成帅哥样儿呢。

    “你拽什么呀,你同桌都告诉我了,你骗我的,你们根本不是男女朋友。一个男的成天撒谎,你除了有张脸能看,还有什么?你不就是在以前的学校混不下了才来一中的,听说你以前也很乱,现在装什么清高啊,我能看上你……”

    ——不过他那表情,看起来好阴森,你不怕他……

    喻明希今天因为她,第二次感到意外。

    在小竹林深处的破旧小亭子里,有个人横着,瘦长的一条,朴素的条椅不比他宽,他一只脚斜支着,另一只随意下垂虚虚点地,倒是一派落拓。

    抢饭这事耽搁不得,就误了两、三分钟,两条十元套餐的长龙已经到门口了。眼看美味套餐无望,三人赶紧转换目标,排上了按经验分析来看最少有剩菜混炒的窗口。

    学习上要努力考出好成绩,食堂的菜也要努力排到好吃的。

    凌芊芝本来没发现言秋,是她的小姐妹远远指着那风风火火的三个人,说:“呀,芊芝,那不是那个渣男新找的女的么?”

    喻明希吊着眼睛看人,阴沉沉的。

    麦以莎:“另一个普通班的人有被冒犯到。”

    私人空间被入侵,让他很不爽。

    学生哥里的混蛋玩意儿通常气质突出,他孤冷、萎靡、阴晴不定,却有目空一切的不驯突出重围。

    凌芊芝身边的小喇叭指着言秋:“她抢了我朋友的男朋友。”

    言秋与他对视,维持着虚伪的微笑。

    他本人无意自赏,只因烦,才来这里待着。

    如果说周边人像是被学业压力榨干洗净的干毛巾,那他就是被随意用过、又因为不趁手而被丢在一旁的潮湿抹布,里头兴许藏着图钉、钢针、碎玻璃。

    被这么一吼,言秋不再看他,迅速给大叔报了餐。大叔滴滴滴在刷卡机上打30元,言秋又从那人手里抽回自己的卡刷了,麻利地把餐盒叠起来抱走。

    言秋吐出这句话,在朋友不明就里且越发惊讶的目光中,朝着马上就要排到十元套餐的帅哥走去。

    簌簌响的瘦竹丛里钻出一个人,她嘴唇艳丽,中午的日头一晒,眼线已经化得不对称了。

    喻明希下颌角因咬合而紧绷。

    错过的八卦、缺席的逛街、没看的电视剧还有展露不出的笑容,都让言秋不再那么容易融入她们了。

    “终于找到你了,帮我们要……”言秋张望窗口里的菜色,按照好友的口味点了菜,“一份麻辣牛蛙、一份糖醋里脊和一份爆炒腰花套餐。”

    她垂眸,恬淡的面容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以言秋的品性,她不会做这种事,何况这几个月她这么低落,暑假连跟她们出去逛街都没什么心情,怎么可能有闲情玩这些?

    个头只过他肩膀的女孩子,正一脸淡定、理所应当地向他提要求。

    “没事的。”言秋近来愈发沉静,轻声的话语也具有叫人泰然的意味。

    还不如某些人的假笑。

    不住宿的学生们吃过饭后都窝在教室、自习室里纳凉,室外一片寂静,整座校园正打瞌睡。

    没办法,她和朋友宁馨、麦以莎约好一起吃饭。宁馨成绩稳定,留在3班,位于二楼,麦以莎则分去了一楼的13班,7班在三楼,言秋必须要动作快点才不让朋友久等。

    ——你认识那帅哥?

    宁馨附和:“对啊,今天吃不上就明天吃呗。明天真的可以诶!我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可以提前下课过来排队。”

    喻明希在万蝉齐叫里,只听出了一句话——

    凌芊芝一噎,又哼笑,“对啊,你真当你有多大魅力,能让别人帮你圆

    阴冷沙哑的声音从牙齿间挤出,在竹林里回响。

    因为,他觉得他们说得对。

    凌芊芝好像瞬间被击打了一百次,她的脸又红又白,马上拿出手机照照自己,感觉没什么毛病,才稳住了心态。

    铃响,老师刚说完“下课”,言秋眼疾手快,不当被老师格外注意的下课头号选手,选择低调地做第二个出门的人。

    喻明希在刷贴吧上的游戏攻略,余光瞥见有人走近身旁,他没在意,直到她开始说话。

    “你们等我一下。”

    “抱歉,因为我的事,害你们也没吃上套餐。”言秋垂眼,轻声说。

    遭遇变故之后,言秋变得低沉而敏感,不复以前快乐活泼的样子,她们有心劝慰,但能说能做的实在匮乏,又怕说多了反而让言秋再一次伤心。

    宁馨摇头:“普通班环境果然不行,再有下次你一定要跟老师说啊。”

    “喻明希,喻明希!”

    宁馨和麦以莎齐看向言秋,有些忧心她会否被危险抹布伤了手。

    三人找到位置坐下,言秋斯文地揭开盒盖——干辣椒和花椒用大火爆出味儿,再加入过油断生、肌肉饱满的牛蛙,辛辣咸鲜涌入鼻腔。

    宁馨和麦以莎的话题拓展到了品评帅哥,麦以莎撞一下言秋的肩膀,小小声告诉她:“十点钟方向,那兄台好高好帅,侧脸无敌,有种粗野又妖孽的气质。”

    他是她不幸的生活里雪上加霜的灰尘。

    她们在用近期大火的韩剧男主角互相逗乐,言秋想对她们笑笑,但有点难,她知道朋友们是想让自己开心一点,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让她们有点小心翼翼了。

    宁馨皱眉:“你谁?”

    “她告诉你了?”

    临近下课,她盯着黑板上方的时钟,分针在走最后一圈,她轻手轻脚收拾东西,笔袋、数学试卷还有一本错题集,她尽量不浪费排队打饭和走路的碎片时间。

    言秋面不改色,音量也同他一样降低:“路上你那个‘女朋友’来找事儿,我没暴露你,你欠我的。”卡塞他手里,眼睛微眯、嘴角扯高,“密码092800,谢谢啦。”

    麦以莎和宁馨对视一眼。

    “同学——你们两个同学,要什么快说,别在那站着不动!”套餐数量有限的缘故,学生们派壮丁去排队占位的情况并不鲜见。放饭大叔才不管他们在纠结什么,只在乎工作效率。

    言秋:“让开。”

    ——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麦以莎把爽朗的声线都捏温柔了:“没事啦,怎么能怪你,都是运气不好招了小人。”

    言秋配合地看过去。

    可今日不巧,开学第一天,就有人来打扰。

    麦以莎:“认识?”

    他觑着言秋,声线下压,属于男性成型初期的磁性,被他削成一柄利刃:“你是……在插队吗。”

    朋友们还关爱自己。

    孤僻、暴躁、恶劣、凶狠好斗……从小时,喻明希就常听人说他的性格有如此这般缺陷。他的暴戾因子极易被挑起,雷池连他自己都摸不清,但上述负面评价不在其内。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历史,按会考的要求教学,言秋三心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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