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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怎么了?”林追野也看着他。

    安安静静吃完饭,林追野又取来一盆温水,打湿了毛巾,很细致地帮他擦脸,擦手。

    其实都是男生,擦身体似乎也没什么,但兰柠心里还是过不去:“我自己来。”

    他有些嫌弃自己的声音, 眉头蹙得更紧了,费了好大力气撩开眼皮。

会是要和他死灰复燃吧?”

    这些繁琐的事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厌烦,把兰柠的手托在掌心,细心地擦拭每一根手指。

    千钧一发,兰柠顾不得其他,拼劲全身力气,翻身将小演员护在身下。

    兰柠意识到是威亚出问题了,但是雨天视线模糊,他怀里抱着小演员在草林中极速下落,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竞寒扁扁嘴:“不是最好,他这几年在F国混得不错,但听说上位手段不光彩。”

    林追野耐心解释,语气温柔的像在哄小孩子:“医生说骨折第二天疼痛会加重,你睡得又有点久,所以还不能动,慢慢就好了,别紧张。”

    狭窄逼仄的盘山小路,宽只有一米多一些,最宽敞的地方也不足两米。

    兰柠盯着他的眼睛:“真的?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动?”

    第七十七章

    待人散去,林追野端来了早饭。

    兰柠咬住吸管,喝了两口水,看向林追野,注意到他眼里的血丝:“现在几点了?”

    “凌晨?”兰柠惊讶道:“你怎么还没睡?”

    林追野掀开被子后就别过脸,或者垂着视线,依旧很轻柔也很小心,并没有一丁点儿冒犯的动作,不仅照顾着兰柠的身体,他也在很小心地保护着兰柠的自尊心。

    村民为了运输山菜特产出去贩卖,都会骑摩托带人载物。

    眼前场景忙乱地变换,担架,直升机,医院,最后兰柠意识彻底模糊, 晕了过去……

    兰柠晕了一阵, 但很快又被拉扯的剧痛疼醒,耳边有吵闹声,有呼喊声。

    其他人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兰柠也觉得合适。

    威亚这会儿完全失去保护作用,完全变成了碍事的束缚。

    他们拍摄期正直雨季,村子依山而建,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这部电影,比兰柠的之前拍的任何一部都辛苦。

    见他迟迟没出声,柳竞寒谨慎道:“小柠,你已经走到这个高度了,会遇到很多优秀的人,所以没必要……”

    兰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被照顾,过如此写实的“饭来张口”日子,有些不习惯,但感觉似乎还不错。

    大概生病受伤时人都会变得柔软脆弱,有那么一瞬间,兰柠觉得还好有他在,如果换成陌生的护工,大概不会像他这样考虑照顾自己的心

    兰柠表情终于有了波动,讶然地看着他:“寒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剧痛毫不留情地袭来,摩托砸在他后背的瞬间,他好似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粥得温度刚刚好,每次小半勺,菜也夹的很小口。

    电影实景拍摄,兰柠又是主演,最近两个月都要在山里。

    但是比较担心后续的拍摄进度,这也是导演最头疼的问题。

    林追野并没有回答他时间:“不饿吗?”

    兰柠回想起前段时间参加的那次晚宴。

    为了保证拍摄安全,兰柠和小演员身上的都绑了威亚,也准备了保护设备。

    但危险远不止于此,不仅他和小演员失去了威亚的保护,那辆道具摩托车也紧跟着砸了下来。

    破口处又胀又疼,林追野指尖冰凉,贴着很舒服,兰柠没躲开:“我现在醒了,你去睡吧。”

    距离过近,兰柠稍抬视线就能望进他眼里,他眼底的疼惜和懊悔太重,兰柠想忽略也忽略不掉,别开视线,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神色逐渐变得紧张凝重。

    最终商量决定,把这组镜头在医院拍完。

    雨天路滑,中途出了意外,摩托失控,大学生村官和孩子一起跌进路边山谷,村官重伤,孩子没能救回来。

    “什么?”

    兰柠抱着小演员滚落时猛然间发现不对,腰间钢丝失去了拉力,紧跟着传来工作人员的尖叫和呼喊。

    兰柠现在只能卧床,没办法起身,林追野端了粥和菜在旁边,慢慢喂给他。

    兰柠全程静默地看着他。

    但唇上的触碰突然停住, 紧跟着有人轻柔地叫他的名字:“兰柠,你醒了吗?”

    确实很痛,兰柠嗯了一声, 转过头看向一旁。

    雨天难等,兰柠在拍完两条合格镜头以后,被导演要求再保一条。

    兰柠觉得胸口发堵,想深吸一口气,但喘到一半,被后背强烈的痛感打断了,他只能发出低末的气音:“傻子。”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睡了,可是没多一会儿,就又开始眼皮打架。

    不过好在拍摄进度喜人,再有几场就杀青了。

    兰柠盯着他,好一会儿道:“林追野。”

    因为没有听清兰柠醒来说的第一句而懊恼,也心疼他现在说话不方便,林追野问时很小心:“嗯?刚刚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林追野没听清,倾身往他跟前贴了贴,两人的距离被拉近。

    其实兰柠没他想的那么虚弱,刚刚声音低不过是因为突然醒来还没适应而已:“我说,你是傻子,这次是意外,怎么也怪不到你身上,你道什么歉?”

    一路滚落,草根和树枝刮烂他的衣服,刺破他的皮肤,浑身火辣辣的疼。

    林追野敏锐地发现他表情不对,轻柔地捧住他的脸,拇指指腹抵在他耳垂后,安抚地揉搓着:“别怕,不是你想的那样,椎骨没有伤到,是后背肋骨伤了。”

    林追野见他又追问,才回答:“三点多了。”

    林追野站直身子,给他倒了杯水,把吸管凑到他嘴边:“喝点水,饿不饿?想吃什么?”

    是后背的疼痛唤醒了他,像一把匕首插在骨缝中, 尖锐的疼痛令他皱起眉头。

    说心里话,如果换成别人受伤,兰柠不会像他这样耐心又细心地照顾。

    雨大剧组设备出现事故,跟他半点关系没有。

    再睁开眼时已经天光大亮,病房里不止林追野在,导演制片还有其他人工作人都围在床边。

    他的动作依旧轻柔,仿佛兰柠是一个泡泡,一碰就会碎掉。

    雨天山土松动,威亚固定桩侧倒。

    现在种种信息叠加在一起,他猜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林追野。

    “寒哥,我有分寸。”兰柠打断他的话:“我歇会儿,到机场叫我。”

    这几天一直再等雨,要拍摄雨天山路泥泞难行,兰柠扮演的富二代大学生村官冒雨骑摩托送村民的孩子去医院。

    条件确实艰苦,因为出山不方便,所以吃住都在村里,没住酒店和宾馆。

    兰柠望向窗外,透过窗帘缝隙可以看到闪烁的灯光,现在应该是晚上,病房外的走廊里也很安静,时间应该不早了:“现在是半夜?”

    大概是摔下来的时候撞到了头, 或者是摩托掉下来时砸到了头, 脑袋昏昏沉沉,无法连贯思考,人也时晕时醒。

    这次林追野听清了。

    林追野撑开毛巾,盯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垂儿看了几秒:“我转过脸,不看你。”

    他还剩下几组镜头,是受伤住院后,得知孩子去世地戏份。

    在全组的期盼中,大雨终于降临,拍摄冒雨进行。

    嘴唇上有湿润的点触感, 兰柠口干的厉害,下意识地抿起唇瓣, 想将那稀薄的湿润触感带进口中。

    “很痛是不是?”耳边的声音嘶哑发颤。

    千防万防,拍摄时还是出事了。

    雨天赶路这段其实没有夸张,这个村真实的交通运输情况就是如此。

    兰柠想回答是,但是喉咙像被砂纸磨过,火烧般的疼,回答变成了嘶哑的呜咽。

    在医院里,绝大多数卧床不能自理的病人,隐私和自尊也一并被剥夺了,很多时候害羞躲闪都被视为矫情。

    兰柠在被子里悄悄动了动腿,发现真的可以小幅度挪动,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是一场很重要的戏,在整部片子里起到转折的作用,富二代就是从这场戏以后心境彻底发生改变,决定留下来。

    他依稀记得自己摔下去时,那辆摩托砸在自己背上。

    ***

    林追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起身拉开距离,手指轻轻地抚上了他的眉毛,细细地看着他:“我快被吓死了。”

    兰柠抿了抿唇:“没事儿。”

    是粥和两道清淡的小菜。

    导演见他醒来,忙上前询问情况。

    头顶的灯光很刺眼,眼睛只能眯开一条缝隙, 慢慢适应亮度。

    光影下,林追野把手里的棉签和水杯放在一旁,俯身撑在床边,布满血丝的眼里满是疼惜,微凉的手指轻柔地抚在兰柠的脸颊上,轻声和他道歉:“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

    兰柠默了默,半晌点头。

    席间他出去透风,听到那两个人议论某人。

    路面狭窄,转弯时他们都要把车前轮伸出路边,半悬在山壁上,再慢慢腾挪,十分危险。

    兰柠简单的把自己的状态说了一下,除了浑身都疼,其他的也还好。

    拍摄时间定在三天以后,导演临走前嘱咐他这几天好好休息。

    手和脸擦完,林追野重新换了盆水和毛巾:“我帮你擦身上。”

    林追野摇头:“不困,我陪你。”

    “你一直没醒。”林追野轻轻碰了碰他额头破皮的地方,很是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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